風印歎了口氣,輕輕撫摸著小鷹和小隼。
輕聲道:“如果有一天,我將你們送出去,縱使初衷是為了你們好,但是你們會記得我嗎?記得我的初心麽,會不會怪我?”
他的聲音有些感傷。
小鷹和小隼都是睜著圓圓的眼睛看著風印,親熱的用小尖嘴扁過來, 蹭蹭風印的手指。
它們靈智雖開,卻哪裡懂得這樣的長篇大論,此刻唯有懵懂,然而於它們而言,此刻的幸福,快樂,滿足已經是一切,何必要懂主人在說什麽。
只是在風印手心裡,它們就已經萬二分的滿足。
風印深深的歎了口氣。
跟三小玩了一會,然後讓風影帶著小鷹和小隼去玩。
風印自己回到了房間裡,將吳鐵軍送來的包裹打開。
先是收拾了一下紛亂的思緒,調整狀態,然後將注意力投注了那二十二顆靈魄珠之上。
顯而易見,這些靈魄珠雖然也是高品,但比起來風影的母親給的那三顆王級的,卻要差了許多。
即便是吳鐵軍口中那顆世所罕有的半步八階妖獸的靈魄珠也是如此。差太多了。
物件這玩意,最是怕比較,自己這次收獲雖豐,數目也多,可質量……但到底能不能入得小破刀的法眼,給予什麽樣的反饋, 還不一定!
就在風印目光聚焦在那二十二顆靈魄珠之上,風印驀地感覺到,自己的識海深處,那口沉寂久矣的小破刀開始騷動起來了。
來了!
稍傾, 一股熱流陡然湧動, 恍如無中生有一般, 順著經脈一路奔湧到了風印的指尖,個中滿蘊迫不及待的情緒。
有門兒!
風印心中一動。
於是風印將二十二顆靈魄珠擺在桌子上,目光觸及是一回事,他本身距離桌子,可還有足足一米半的距離呢。
就算當真伸出手,也碰觸不到。
感覺到手指頭的異象,風印臉上露出來狡黠的笑。
這一切本就是是他的試驗手段,就是要確認靈魄珠這玩意對小破刀的誘惑程度!
他上次就有所感覺;小破刀必須要接觸到靈魄珠,才能吸收,若是接觸不到,就只能望而空歎,無可奈何。
當前的狀況,可說是在風印的意料之中,一切盡在掌握。
手指頭又癢又熱,衝擊一波又是一波,一浪高過一浪,令到當事人風印難受得幾乎要大喊大叫, 那是一種必須要立即伸手出去抓住靈魄珠的衝動。
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肉體還是靈魂,都是如此!
但風印偏偏就忍住了,硬生生的,死抗著就是不動。
“區區一把小破刀,居然就想對我予取予求?”
“你是屬於我的東西,居然妄想要操控我,命令我?天底下哪有這種事?”
風印強行忍著,遏製著那股子越來越強烈的衝動。
不管你如何作妖,反正我就是巍然不動,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麽別的辦法。
風印此舉的真實目的顯而易見,就是要和小刀談判,爭取主動。
雖然他並不知道,這口小破刀究竟有沒有靈智,能不能聽懂自己說的話,會不會和自己交流;但是他必須要嘗試!
之前的變生肘腋,全無征兆之下,讓這把刀直接吸走了那三顆靈魄珠,然後不再出來了。
風印一直認為,乃是自己二世為人以來的最大失敗,沒有之一的那種!
我有金手指,但是金手指拿了好處後,跑了。
——我特麽給穿越者丟臉了!
所以風印這一次,必須要搞明白,搞明白之前絕不妥協,搞明白之後,仍舊不會妥協。
手指頭的難受,漸漸攀升到了一個極限值,風印感覺自己現在就算是直接將手指頭切下來,自己恐怕不但不會覺得疼,反而只會感覺一種類似於釋放的快感。
但他仍舊死死的忍著,臉上甚至帶著笑容。
跟我鬥?
來啊!
互相傷害啊!
相愛相殺啊!
且看你一把刀厲害,還是我風大郎中,風大穿越者厲害!
老子就不信了!
這個過程持續時間還是很漫長,各種感覺不斷湧動,個中酸甜苦辣卻又非外人能夠體味,總之是難熬的緊。
偏偏風印一點都不急,淡然得緊。
始終將自己手指頭對著桌上的那麽多靈魄珠,但就是不動,一動不動。
反正你怎麽動,我就是不動,看誰能撼動誰!
五分鍾。
十分鍾。
一刻鍾。
一小時。
一個半小時。
兩小時過去。
那把刀始終沒有放棄努力,但是風印卻也是真的狠,另一隻手拿著一根針始終垂在大腿處。
只要感覺自己快要忍不住了,就給自己來上一針。
一瞬間的尖銳刺痛感,一瞬間的莫名痛楚,總令風印的思緒,重歸清明;呲牙裂嘴之余,就是再次與意志力作戰。
老子跟你這小破刀杠上了,拚著不斷地給自己打針,振奮精神,一小時不行,就兩小時,兩小時不行,一夜,一夜不行,那就三天三夜!
你要是不服,老子就和你熬個一年!
無所謂!
唯一結果,必須是我來掌控你,絕不可能讓你一把小破刀反過來掌控我!
這是風印的傲氣。
這種傲氣來自前世,建國後,動物連成精都不行了,更遑論其他;人類就是萬物主宰!
這種思想,早已經根深蒂固。
與這個安平大陸的人的思想,完全不一樣。
所以……風印的這種驕傲,始終支撐著他;再怎麽說,老子經歷了穿越,來到了這個世界,沒道理到來後還要聽一把小破刀的指揮!
足足三小時!
整整三小時!
三個小時之後,那種頤氣指使的感覺終於慢慢的退去了。
風印感覺自己的手指頭恢復了正常觸感。
顯然,那把刀放棄了,卻還沒有離開。
然後,一股充滿沮喪的情緒,從風印的心頭點滴滋生。
風印似乎能看到,一把垂頭喪氣的小破刀,如同戰敗了的公雞一般,挪到自己面前;一臉無奈,一臉的沮喪,一臉地憋屈,還有點佩服。
你特麽牛逼!
老子服了!
服了?
風印哼了一聲,看著自己手指頭道:“出來!”
手指頭無動於衷,小破刀不出來。
我都已經服了,你還想要怎樣?
殺人不過頭點地,難道你還要奴役我不成麽?
我也是有尊嚴的。
風印能感覺到小刀的抗拒,全身心的抗拒。不由冷笑一聲。
抗拒?
風印緩緩伸出左手,向前,作勢要抓一顆靈魄珠。
小刀瞬間就從右手手指頭,轉移到了左手手指頭,那種感覺再次湧動。
風印將左手再次停在半空,不動了,距離靈魄珠不過尺余,卻仍是可望而不可即。
再一次的博弈。
這一次的僵持時間短了些,就隻得半個時辰,就結束了,前次的三分之一。
但是小刀還是不出來,似乎在賭氣那樣的感覺。
就不出去!
風印敏銳地感覺到了某刀的這種情緒,輕哼了一聲,嘴角露出來一絲笑意。
我特麽作為一個天文地理三教九流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魚膠耕讀士農工商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現代穿越者,我製不了你?!
笑話!
他一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迅速抓起了一顆五階的靈魄珠在右手裡。
一股暖流瞬時從左手轉移回來到了右手指尖,隨即,手心的靈魄珠開始極速縮小,消失,被徹底的吸收了。
然後,風印就清晰感覺到了一股雀躍的情緒,以及一種‘我要我要我還要’的感覺,清晰的升起,催促著。
然後那種麻癢的感覺,再次興起,只是這一次,更加強烈。
風印再次熬了半小時,那股憤憤無奈著急沮喪而且服氣的感覺,如期降臨。
風印看著自己右手,沉聲道:“出來。”
這次,他感受到的乃是一股猶豫的情緒,似乎想要出來,卻又不甘心。
很顯然,不管是風印還是小刀,都很明白這是一個主動權乃至主導權的問題,誰先低頭,誰就輸了。
不光風印不想輸,小破刀也不想輸。
作為神物的自傲,不允許它低頭。
作為一把刀,它無限的盼望自己能縱橫天下,狂砍全世界,戰鬥到瘋魔。但是,作為神物的自尊,卻讓它不甘心自己聽從一個普通人的指揮。
主動權,主導權,誰都想要抓在自己手裡,自然而然的再度開始新一輪的毅力比拚。
風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如同看著那把刀,輕輕說道:“我不知道你的來歷,也無意了解你跟腳如何,但終究是你開啟了我的嶄新人生,就這一點而言,我是很感激的。”
手指頭那種感覺沒有了,似乎在聆聽風印說話。
風印心中安定了一些,你能聽得懂就好。
能聽懂就代表有望溝通,能夠交流就比什麽都強!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一個什麽樣子的存在,但我猜測一下,你的本質仍舊是一件兵器。”風印沉聲道。
風印頓時油然感覺到了一股徹頭徹尾的嘲諷情緒。
兵器?這還用你說?
我是一口刀,不是兵器是什麽?
難不成你要用刀來寫字?亦或者是用刀來做衣服?還是說想要用刀來跑步?
風印無動於衷,道:“但我有一個更深層次的猜測,你的作用,早已不局限於一件兵器;而是一份傳承。”
那種嘲諷沒有了,似乎在沉默。
沉默,往往代表著……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