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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土之上,他與他們的流亡》第20章 接觸者
  接觸者,和荒野上的任何生物都不一樣。如果說感染者和變異生物是源自古代戰爭時期的核輻射,接觸者則更像是一種地球本身對核戰爭的懲罰。它們的歷史比任何生命都要古老,它們的誕生充滿著謎團,就連存在也是鮮有人知。

  昌老板得知這一存在實屬偶然,那是他早年間的一次遠行貿易。走蟹商隊原定前往南部城邦的路線被一場范圍極大的沙塵暴所干擾,等到風沙過去,商隊已不知道來到了什麽地方。這裡的土地散發出詭異的紫紅色,大大小小的可憎的洞穴星羅棋布。昌老板嘗試著用地圖和指南針確認位置,可是不知怎麽的那高價買來的指南針卻一直在進行著不規則的旋轉,就好像想要逃離這個可怖的地方。遠處的天空黑漆漆的,不見光亮。可是那不是烏雲而是漫無邊際的蟲群。昌老板來到了未知的荒野,他事後給這裡命名為薩奧尼,在北境意為腐化之地。

  就在走蟹商隊束手無策的時候,昌老板聽到了一聲,“敞開心扉,聆聽低語。”這句話不是任何一種已知的語言,但昌老板卻能明白它的意思。它並不是從遠方傳來,而是在腦海中和你直接對話。

  “孩子,這裡是我的領地······更深一點,讓潮水將你帶進我的夢裡······”

  昌老板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一種名為恐懼的力量在迫使著走蟹商隊向遠處的蟲群移動。他們的行為就像是一群信徒,呆滯地朝著一個方向露出了詭異的神情。

  “是的···再向我靠近一點···每一次抉擇都會讓你更像我的仆從···”

  作為北境感染者,昌老板野性的本能在告訴他不能往前了,他的身形變得巨大,努力掙脫這低語的束縛,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抬起一隻手。必須要在這裡阻止隊伍,情願損失幾隻走蟹,也不能任憑那個聲音擺布。抱著這樣的想法,他卯足力氣一掌將自己身下的走蟹拍死,他身後的走蟹們也受到了驚嚇,停了下來。可是走在前面的隊員就沒這麽走運了,走蟹帶著已經神志不清的隊員穿過漆黑的蟲群,消失在了昌老板的眼前。

  那些走失的隊員,昌老板再也沒見過了。這次事件之後,他動用了全部的資源和人脈去調查那個詭異低語的來源,雖然直覺告訴他不能這麽做,但北境人那種死磕到底的血性在昌老板身上體現的是淋漓盡致,他用了商隊成立以來一半的資金終於在邦迪桑的拍賣會上獲得了一瓶“純淨之淚”,以及它的製造者——西部城邦的大學者,特雷肯的學術論文。特雷肯已經病故,但是他早年就發現了接觸者的存在,一直調查這種禁忌,並西部城邦的總司令反饋了相關調查結果。想按理說,接觸者這種操縱人心的極度危險的存在,那肯定是第一討伐對象,可是西部城邦卻以莫須有的罪名將特雷肯軟禁了起來,並且封鎖了接觸者的消息還焚毀了他全部的研究資料。昌老板拍到的學術論文是特雷肯先前寄給另一位學者的,而那位學者的口風很緊,所以才得以保存了下來。後來這份論文歷經波折,以大學者特雷肯僅存的手稿的身份,出現了在邦迪桑的拍賣會上。論文中首次提到了“接觸者”這個名字,但是它的定位還是很模糊,有人類有感染者,甚至還有一些動物。但他們都接受了某種“能力”,出現了不符合他們原本的生理特征。

  “也就是說,‘接觸者’實際上就是和那聲低語接觸過的人或者是動物?”白椰問,“論文裡有提到那個低語是誰發出來的麽?”

  昌老板攤了攤手,

“特雷肯一直在發瘋之前都沒有找到答案。我也就只知道這麽多了。”  “啊,他瘋了啊。”瑩瑩歎了口氣,“是被西部城邦的人逼的麽?”說完,她還特意看了一眼米米爾和拉西奧。

  “大學者特雷肯的事情,我倒是聽說過。”拉西奧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因為名聲在外,西部城邦並沒有對他做什麽,只是限制了他的活動。可是在被關在家裡的三個月後,他便打破了窗戶,光著身子在全城跑了起來。就是俗稱的裸奔。”

  “我好像也有點印象,那是很多年的事了吧。”米米爾說,“街上出現了一個光著身子見人就咬的瘋子。後來,那個瘋子好像上吊自殺了。”

  “他的手稿呢?”唐鼎問。

  “還在商隊的包裹裡,不過···”昌老板的臉上露出悲哀的神情,隨後歎了口氣“總得回去,不能讓他們就這樣躺在荒野上啊。”

  米米爾用儀器掃描了一下被催眠的怪物,對著拉西奧說:“我們的目的也達到了,把紫羅回收一下吧。五十二區繼續留在這裡已經沒有意義了,是時候撤退了。”

  夕陽下,五十二區的車緩緩駛出東部城邦。司令部發生的事情看來並沒有被城門口的士兵知道,可即便他們知道了又有什麽用呢?西部城邦已經向最高政府請示,很快就會有新的司令來接管這裡。感染者之家,那棟充滿著虛偽的別墅,也會被趕來的人類推倒。感染者奴隸製,也必將會再次在這個城邦實行。白椰一行人拯救了感染者,卻又將這個城邦的感染者推向了一個新的深淵。可是他們並不後悔,比起活在虛假的夢境中,遭人奴役更容易讓感染者們看清現實。

  “你呢?繼續留在這裡?”唐鼎問身邊的瑩瑩。

  “我想跟著你們,雖然我可能沒有什麽用。”瑩瑩小聲地說,“不過比起待在這種鬼地方,還是跟著你們比較好。”

  “我們可不要吃白飯的。”白椰冷冷地說,瑩瑩的頭埋的更低了,可白椰接著說:“不過你倒是可以跟著我們回三岔路口,通過考驗成為狩獵者,這樣再和我們組隊,也不是不行。”

  “這次行動,她可出了不少力。”唐鼎說,“昌老板還是她救出來的,我覺得作為隊友,她沒問題。”

  白椰看向唐鼎,以及他身後紅著臉的瑩瑩,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他隨即拍了拍昌老板的後背,“沒事,老哥,有我陪著你。”

  一行人重新來到了商隊的位置,在埋葬了全部隊員後,昌老板從一個土黃色的背包裡翻出了一卷羊皮紙,並把它拋給了白椰,“看吧,這就是手稿。”

  “······它們似乎擁有著超越人類各大城邦的智慧,以及處於一種極端邪惡的目的同化更多的人。接觸者的出現是一個相當危險的信號,它們在我們觀測不到的位置腐化著荒野,甚至是城邦?······希望您先前提到的fg組織能夠調查這件事情······”

  fg,白椰再次看到了這個組織。先前的地下通道裡就看到了這個組織的實驗室,這次連大學者的手稿裡也提到的這個名字。直覺告訴白椰,荒野遠沒有他們現在看來的簡單,自己剛剛才幫東部城邦的感染者從夢境中解脫,而現在他們作為荒野上的狩獵者,難道也活在不知道是誰編織的夢境裡麽?

  昌老板吹了聲口哨,遠處跑來了一隻龐大的走蟹,“它是我的備用坐騎,就是為了應對像之前那種突發情況準備的。我要回北境了,你們呢?”

  白椰倒也是不客氣,熟練地坐了上去,還順帶拉了一把唐鼎和瑩瑩:“我們先回三岔路口,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就接著乾老本行了。”

  “要不一起去北境吧,到時候我招待你們喝幾杯,畢竟也是過命的交情了。”昌老板的話帶著悲傷,他回頭看了一眼埋著全部商隊隊員的土丘,這位北地的漢子終究是紅了眼眶。

  “北境啊,我好像接待過北境的客人。”瑩瑩說,“你們是不是特別喜歡喝酒啊,上次那位客人幾乎喝掉了店裡半個月的酒水。”

  “是啊,下著雪,喝著酒,和野獸搏鬥,破冰抓魚。北境沒有城邦,大家都住在山野裡的木屋裡,過著自由安逸的日子。”昌老板從包裡拿出了一瓶酒,獨自喝了起來,他的眼裡已滿是北境的篝火和雪了。

  “和野獸搏鬥也算安逸麽。”白椰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不過倒可以帶著芙拉那個小妮子見見世面。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白椰剛準備擔心,可是他一想到那小妮子混世魔王的樣子,便自嘲般地笑了笑,“那家夥應該不會有什麽事。”

  走蟹帶著眾人緩緩地在荒野上穿行,天色逐漸暗了下來,荒野的夜空少有地出現了一顆星星。瑩瑩躺在了唐鼎的大腿上呼呼大睡,後者閉目養神一動不動。白椰則進行了夜晚的警戒,畢竟作為這些中人夜間感官最敏銳的貓類感染者,這是他和唐鼎搭檔時養成的習慣。夜色更深了,走蟹也停了下來,荒野上一片寂靜······

  “這,這是什麽?”天色微亮的時候,白椰便被昌老板的驚呼聲吵醒,警戒了一整晚的他才剛剛睡下沒多久,所以多少有點怨念。

  “什麽事大驚小怪的,難道是整個三岔路口長腳跑了不成?”白椰揉了揉眼睛沒好氣地說,可就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卻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原本的營地被數不清的藤蔓覆蓋,若不是三岔路口的指示牌還插在原地,白椰是真的以為自己看錯了。

  “這藤蔓的體積居然覆蓋了整個三岔路口。 ”唐鼎眯著的眼睛突然睜大,“這是S級的獵物,曾經害死我六個兄弟的食人花!我想起來了!”

  “三岔路口的主力幾乎全部參加了前一陣子的S級狩獵,並且凶多吉少,看來這個食人花是有一定智慧的,知道我們營地沒人啊!”白椰後脊發涼,“芙拉還留在營地呢!”

  沒等昌老板說什麽,白椰和唐鼎就跳下了走蟹,他們迅速翻過比腰還要粗的藤蔓,希望能找到幸存者。從現在的狀況來看,那隻食人花應該已經離開了,最壞的情況是它吃光了營地裡的所有人。白椰心跳加快,他掏出匕首,近乎瘋狂地割斷那些藤蔓,一遍又一遍喊著芙拉的名字。

  “要是,要是能早一點回來。”白椰割開擋在他們帳篷前面的藤蔓,卻並沒有發現芙拉的蹤影,只是在帳篷的角落處發現了芙拉一直背在身上的包,打開一看是一些日用品和一張用蠟筆畫的白椰的全身畫,雖然畫的相當古怪。

  “我看過了,這個營地裡已經沒有活物了。”唐鼎從不遠處走來,他握緊了拳頭,“就連小蔓德拉們也沒有存活。這個畜生!”

  白椰想哭,要是不去接那個委托,即便營地仍會遭遇不測,他還會留下來和其他人一起面對,雖然不能保證芙拉會平安無事,但至少在最後一刻自己陪在她身邊。他緊緊地攥著那張畫,剛準備哭就聽到一聲——

  “老哥?你回來啦!我就知道你肯定活下來了!”芙拉正坐著一輛摩托,從遠方駛來,開著摩托的是一位戴著黑色頭盔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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