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椰望著倒下的觸手沒忍住去踢了兩腳,“這玩意應該不會復活吧。”
“要是真那樣咱們現在就可以溜了。”貝緹絲沒好氣地說,她看向一旁的婭婭卡,“所以,你是什麽情況?”
“我們救出來的人,似乎是這些腐化之物之改造了她的身體沒有能侵蝕她的思想。”唐鼎解釋道。
“不過,那玩意要怎麽對付呢?”昌老板不安地看向巨瘤,莫名的壓迫感並沒有因為觸手的死亡而消失,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顯得愈發濃烈。
“不好說,如果咱們輕舉妄動的話,很有可能會傷害到這棵樹。”唐鼎說。
“可是我們提它剔除了這種汙穢之物,北境人應該不會怪罪我們。”西孟海端起槍瞄準了腫瘤,他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可子彈並沒有射進腫瘤,它像是撞到了什麽岩石上被很輕易彈開了。
“這是什麽東西?明明看起來很脆弱。”西孟海收起了槍,“這東西的防禦力這麽強麽?”
“就好像防彈門一樣是吧。”野牛撓了撓腦袋,“剛才的場景讓我記憶猶新啊,你和俺第一次出任務的時候,那個時候你還不知道有防彈門,想隔著門把獵物殺掉,結果子彈彈飛了,獵物也受到了驚嚇逃走了。俺可是嘲笑了你好久呢。”
“看起來和器官一樣的東西,居然有這麽強的防禦力麽?”昌老板有些疑惑,雖然很冒險但他還是向腫瘤走了過去。
眾人見沒有觸手搗亂也跟著他往前走了過去,腫瘤跳動著宛如一顆心臟。
“隨時準備戰鬥,這玩意給我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貝緹絲小聲提醒道。
“用不著你提醒。”白椰已經提前將自己的感官強化到了極致,就連空氣流向的變動他都能在瞬間察覺到,玩意這顆腫瘤朝著他們發起了攻擊,他也能在第一時間作出反應。
“剛才還一直嘀咕著的玩意現在怎麽還不說話了?”唐鼎左右張望,他手中的長槍一直緊握著。
“看我們這麽多人,應該是怕了吧。”瑩瑩小聲地說。
談話間,腫瘤忽然沸騰的起來,宛如一鍋開水,大大小小的“水滴”從上面落了下來,而這些紅色的水泡在接觸到雪地的瞬間便化作了一團蠕動的膿包,膿包裡肉眼可見的觸手正在迅速生長。
“壞了,這玩意果然還能召喚觸手!”昌老板大喊一聲,“趁著觸手還沒成熟快點把這些膿包消滅掉。”
“所以我最煩這種玩意了!”貝緹絲用尾鉤卷走了白椰腰間的匕首,她以極快的速度突進到了腫瘤面前,尾鉤揮動,數不清的膿包被瞬間破開。
“這麽快?”昌老板話音剛落,貝緹絲便將這些膿包解決了,可他還沒來得及欽佩,這些膿包便迅速膨脹,仿佛隨時都會炸開。
“這是什麽鬼玩意?”在短時間的爆發後貝緹絲的身體出現了某種遲鈍,以至於她的腳有些發軟,沒有辦法再進行一次極速的行動。見此情況,作為在場唯二敏捷型獵手的白椰立馬強化了腿部,一個公主抱便將貝緹絲從即將爆炸的膿包中救了出來,而不倒一秒,爆炸如約而至,數不清的汙泥如煙花般散開,它們落在雪地上,每沾染一處,都留下了腐爛的痕跡。
“下次逞威風的時候考慮一下情況。”白椰將貝緹絲放了下來,不過他沒有說什麽安慰或者責備的話,而是托著貝緹絲的尾鉤將自己的匕首拿了回來。
“居然還會爆炸!這究竟是什麽成分,我可以取樣研究一些嗎?”婭婭卡在震驚之余略帶興奮地問。
“我倒是覺得你可以研究一下自己的身體。”瑩瑩沒好氣地說。
就在爆炸結束後,眾人驚訝地發現,原本比鋼鐵還堅硬的腫瘤居然被炸開了一個口子,而裡面居然出現了一扇門,甚至還有向上延伸的台階。
“這是什麽東西?”白椰突然覺得這一幕很熟悉,這不就和東部城邦土原的地下實驗室一樣麽!他看了一眼唐鼎,很顯然後者和他有著一樣的想法。
“這上面不會又是什麽實驗室吧。”瑩瑩心有余悸地說。
而就在這時,一位老者緩緩從台階上走了下來,他的樣子看起來很正常,似乎沒有被腐化。一枚銀製的眼鏡,看起來也很慈祥,還給人一種很有學問的樣子。可是這太違和了,這種時候,這個地點,狩獵者們剛剛解決了腐化的產物又炸開了腫瘤,現在從腫瘤裡走出來一個看起來很有學問的老人家?
“小心,很有可能又是幻象。”西孟海提醒道。
“你們不能再繼續往前了。”老人低聲說。
狩獵者們開始打量起了眼前的老人,他穿著一身淡藍色的研究服,手裡還拿著一本小冊子,雖然看起來年老可是臉上幾乎沒有皺紋。從頭至尾也沒有感染者的特征,所以姑且認為他是一個人類。可,人類出現在這裡不是更加奇怪了麽!
“你是···”昌老板有些驚詫地指著眼前的老者,“你是特雷肯!可是你不是已經死了麽!”
“特雷肯?是那位研究出對付腐化辦法的特雷肯學者嗎?”唐鼎幾乎驚掉了下巴,“他為什麽會在這裡,還是說,這是腐化的幻象呢?”
“沒想到在北境也有人能認出老頭子我。”特雷肯微笑著,“那不是老頭子多年前寫的論文麽,我就好奇你們是怎麽知道這些孩子的弱點的。”他指了指昌老板腰間口袋裡露出的論文封面。
“什麽情況,現在要動手麽?”野牛有些不解,他看著眼前的老頭,就好像看著經常在營地流竄的江湖騙子一樣。
“好了好了,你們是狩獵者吧,請不要干涉我們的研究。”特雷肯顯得有些不難煩,“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告訴你們一聲,你們犯了和我多年前一樣的錯誤,你們所見到的‘腐化’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腐化,它是這顆星球在自我修複,你們在山谷裡消滅的觸手實際上是幫助星球修複的幼苗。”
“你在說些什麽屁話。”昌老板怒斥道,“我們眼睜睜看著北境的居民被腐化成了沒有理智的怪物,我多年前也在荒野中遇見過腐化,我的同伴都像是中了邪一樣被這些可憎的怪物吞噬了!”
“所以你找到了我的論文?那我也不怪你們,我現在也覺得自己當時的想法是多麽幼稚可笑。”特雷肯的手不自覺地擺動了起來,“在面對自己無法理解的事物時,幾乎任何人都會產生恐懼的心理,然後會嘗試去理解,但如果還是理解不了,那麽就會選擇對抗。這是人之常情。”
“可北境人變成了怪物,北境的祭司被扭曲了信仰,甚至這位醫生的肉體都變成了這樣,這是事實,你怎麽狡辯都沒用。”昌老板指了指身旁的婭婭卡。
“怪物,怪物,面對自己無法理解的新生命就只有這一種形容詞麽?”特雷肯搖了搖頭,“這是不對的,它們是主人培育出的新生命,嚴格意義上來說是全新的人類。”
“嘿嘿露餡了吧,你剛才說了主人,對吧,老頭?”瑩瑩抓住了唐鼎的手腕,“他被腐化了,快點打他!”
“全新的人類?聽起來和改造人沒什麽兩樣,這裡果然還是一個實驗室吧。”白椰沒好氣地說,“總覺得我被這種事件詛咒了,馬上是不是又要有西部城邦的人來擦屁股了?”
“你們只知道說風涼話,其實主人一直在致力於解決你們這些感染者的事。”特雷肯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吻說:“自從古代戰爭開始就對這顆星球造成了難以彌補的傷疤,你們這些感染者正是從這塊傷疤裡孕育而生的,而主人一直想修複這塊傷疤,讓星球回到原本的樣子,所以祂才會選中北境,這塊受到汙染最小的地方試點。”
“搞得你們和正派角色一樣。”白椰冷笑一聲,“我們怎麽生活用不著你們瞎操心,你們將原本安逸祥和的北境搞得一團糟,這就足夠成為我們討伐你的理由了。我本來還指望昌老板請我喝幾杯呢。”
“這麽說,你們是不願意離開是嗎?”特雷肯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好像從你們身上看到了我年輕時候的樣子,面對無知的無畏。看來我是說服不了你們了,如果是主人的話,也一定能像說服我一樣說服你們,可現在主人正在忙,所以我只能攔下你們了。”
“假仁假義半天,不還是要開打麽?”西孟海冷笑一聲,對手是人類的話即使不用“聖水”也能對他造成傷害吧,想到這他緩緩摸向腰間的短槍,這把槍的彈夾裡裝的是麻醉彈。
特雷肯從懷裡取出了一支針管,他對準自己的脖子便扎了下去,瞬間他全身的血管暴起,肉體開始迅速膨脹,完全違背了現有的常識,他的肉體不斷膨脹,就好像沒有上限般,很快便到了巨樹一半的高度, 與此同時無數的黑泥從他的嘴裡吐出,眾人接連後退可他的成長仍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不愧是幕後黑手的頭號狗腿子,給人的感覺都不一樣了。”瑩瑩躲在了一塊石頭後面小聲地嘀咕著。
“他還能變大麽?”芙拉看著越來越大的特雷肯,脖子都快酸了。
“麻煩的還有這些黑泥。”西孟海指著特雷肯吐出來的黑泥,大大小小的觸手從中複蘇,它們共計四組,每組都是之前長短刺和大小眼的組合。
“小蠍子,你怎麽看?”野牛看向許久沒有說話的貝緹絲,卻發現後者低著頭臉頰通紅。
“你發燒了麽?”野牛問,他不自覺地將手伸向貝緹絲的額頭。
“你話怎麽這麽多!”貝緹絲推開野牛的手,紅著臉大聲地說:“我在想怎麽對付這個東西啦!”
“啦?”西孟海有些驚訝地回過頭,“你的語氣好像變了,是之前被黑泥沾到了麽?”
“你們兩個的腦子裡才有黑泥!”貝緹絲給了西孟海和野牛一人一個腦瓜崩。居然被一個人連續救了兩次還被摸了尾巴,我,我···貝緹絲紅著臉看向白椰,“我不會放過你的。”
“什麽玩意?”白椰可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麽,他只知道這個一心想逞威風的女人差點連續坑了他兩把匕首,自己絕不會把武器借給她了,絕不會。
過了許久,特雷肯的膨脹終於停止了,他儼然成了巨人,近百米的身高足以睥睨一切生物,而他的四周布滿黑泥,觸手們肆意舞動著,像是在慶賀這位巨人的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