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當紅嫁衣被完全拉出黑暗後,女巫當場翻臉,拽著她手臂,壓著她身軀,重重跌落在地。
“你想乾甚麽?”紅嫁衣滿頭黑發散開,露出一張五竅流血的恐怖鬼臉。
女巫俯首在嫁衣女鬼脖頸間,面容猙獰, 目露凶光,張口狠狠咬在對方脖子上,雙腮向內極致收縮,作吮吸狀。
“嗖,嗖……”道道血光自女鬼脖頸間湧出,沒入女巫嘴中。嫁衣女鬼拚命掙扎著,仿佛釋放著黑煙的十指指甲猛漲,狠狠戳進女巫身體, 戳出一個個血洞。
女巫嘔血不止,嘴裡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嚎,身軀因劇痛而顫栗,雙臂卻收縮如鐵閘,箍著女鬼魂體,越來越緊。
隨著時間推移,本就髒汙不堪的地板被鮮血衝刷成泥濘,腥臭撲鼻。
“住口,再吸下去,我將以嫁衣之名詛咒你!”魂軀愈發稀薄的紅嫁衣聲嘶力竭地喊道。
被當成靈氣煉化,一口口吞進肚子裡,這種永世不得超生的死法,比她當年化為厲鬼的死法還要恐怖!
女巫對女鬼的威脅仿若未聞,仍舊拚命吮吸著對方魂體中的魂力。
些許魂靈順著她口腔流入身軀,令其原本碧綠色的眼眸中漸漸多出一些紅光。
見怎麽都無法推開這瘋女人後,紅嫁衣終於絕望了,滿頭黑發瘋漲, 包裹住她與這瘋女人的身體, 結成發繭。
“我以嫁衣之名詛咒你, 近日暴斃,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良久後,發繭破裂,女巫張口吐出一股汙血,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染血的胸膛不斷起伏。
盡管過程有些危險,但最終還是她贏了。
待她煉化完紅嫁衣魂靈後,個人戰力將會成倍上升,屆時就是她的復仇之日!
然而沒等她從遐思中回過神來,雙手猛地有些發癢,緊接著兩根食指同時動了一下。
女巫驟然瞪大眼眸,蹭的一聲坐直身軀,抬起雙手,只見自己指甲不知何時變得又黑又長,手上好似在吞吐著黑霧。
“這是怎麽回事?”
她一臉不解,喃喃自語。
“這是我的詛咒,亦是你的報應。”紅嫁衣的聲音突然在房間內響起。
“你怎麽沒死!”女巫驚駭道。
“我死了。”
“甚麽?”
“剛剛的我死了,現在與你對話的,是一個全新的我。”紅嫁衣道:“這麽說, 你能理解嗎?”
女巫理解不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甚麽?”
“看來你是沒理解。”
紅嫁衣又道:“‘我’可以被殺死,但紅嫁衣無法被殺死,你吃了上一個我,於是現在的我就出現了。
我不是上一個我的重生,而是借助著嫁衣魂靈誕生的全新意志。
只要世間還有嫁衣怨,紅嫁衣就永遠不會消失。”
女巫:“……”
她現在是理解了。
可卻根本不想接受!
“你在哪?”
“我在你身體裡……”
女巫心中一陣惡寒,怒喝道:“滾出去!”
“先不說我能不能走,假如說我走了,就沒有能幫你的了。”紅嫁衣道。
“我沒有事情需要你幫忙!”女巫斷然說道。
“你忘了上一個我對你下的詛咒?”
“臨死前的無能詛咒而已。”女巫嗤之以鼻。
紅嫁衣不置可否,淡漠說道:“走著看吧,我等你求我。”
女巫盤膝而坐,內視己身,試圖將其找出來。
然而哪怕她一寸寸的搜尋,也沒能找出絲毫鬼影。
“別白費功夫了,有這時間,你還不如管管身上的創傷。”紅嫁衣道。
女巫:“……”
該死的紅嫁衣,
怎會如此詭異?
數日後。
夜半三更。
傷勢複原的女巫緩緩走出廢棄古宅,站在陰風陣陣的大門口,極目遠眺。
“聽我的,你現在不適合出門。”紅嫁衣道。
“又是幫我,又是勸我……我很想知道,你一隻厲鬼哪來的這份好心?”
女巫冷笑說:“你自己想想,這符合常理嗎?”
“兩個原因。”紅嫁衣道:“首先,沒有你就沒有我,從這方面來說,你對我有恩,我雖是鬼,卻也懂報恩。
其次,我們兩個共用一個身軀,你如果真暴斃了,這具身軀用不了多久就會壞掉,對我來說亦是一件壞事。
你看,我對你好,並非是單純的出於好心,而是有理有據有源頭……”
這說辭幾近完美,女巫想了又想,居然沒找出什麽漏洞。
然而她如果輕信鬼怪,幾十年的人生就真活到狗肚子裡面去了。
“好,我相信你,你不是說知恩圖報嗎?我給你一個報恩的機會。”
紅嫁衣微微一頓:“我剛剛複蘇,力量尚弱,需要動手的事情可能做不來。”
女巫:“沒關系……我要去殺一人,救一人,你只需與我並肩作戰即可。”
“你要殺誰,救誰?”
……
半個時辰後。
一身鬥篷裝的女巫緩緩走進城隍街,耳畔忽然響起紅嫁衣的聲音:“恩人,不是我不想幫你,更不是想推脫什麽,關鍵是此地香火旺盛,有城隍守護,一旦我動手的話,勢必會引起城隍廟的關注,得不償失。”
“閉嘴!”
女巫斥道:“要殺的那人不一定在這裡,就算他在的話,我也會想辦法將其引出城隍街。”
紅嫁衣不複多言,借著女巫的眼眸,默默打量著這條街道,卻是越看越心驚。
整條街的所有店鋪上面都有神道金光守護,這是什麽概念?這意味著每家每戶都供奉著城隍!
不提那些去城隍廟上香的香客, 就說城隍在此地的統治力,便足以反映出本地城隍不是一個善茬。
“葛蘭磬!”正當她胡思亂想間,女巫大步來到一棟大樓前,沉聲喚道。
百貨四樓。
員工寢室。
淺睡中的葛蘭磬驟然驚醒,呆呆的望著屋頂,直到外面再度響起一道呼喚,方才反應過來。
這不是夢。
聖女又又叒來了!!
有那麽一瞬間,她隻想裝作甚麽都沒聽到,逃避掉這不想面對的事情。
一別兩寬,各自歡喜不好嗎?
為何要糾纏不放?
她真沒有鬼迷心竅,更不需要被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