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
判官衙門。
一個高大的身影背對血月,大步踏入後院內,衝著燈火通明的正堂躬身行禮:“老祖,我回來了。”
正堂木門自動向左右平移開啟,一襲青黑色官袍的張德陽端坐在案牘後方,抬頭,招手:“進來吧。”
秦堯挺直腰身,徑直入內:“老祖,我積攢夠封官的陰德了。”
“不錯,比我預想中的要早一些。”張德陽微微一笑,詢問道:“還是鐵了心的要入酆都體系?”
“當酆都的起點就相當於許多小勢力的終點時,除非我願意擺爛,否則看似有很多選擇,實則沒有多少選擇的空間。”秦堯無奈說道。
“想好怎麽過死海了嗎?”張德陽點點頭。
“我師父給我出了個主意,從陰司中雇一條船,乘船過海。我多余的陰德雖然不多,但雇一條船走一趟應該問題不大。”
“大可不必。”
張德陽說著,從袖口中掏出一個小小的黑色紙船,以法力托舉著,凌空推送至秦堯面前:“乘坐這艘紙船入海便是,無論你從什麽地方入海,一直向前,走完三萬六千裡,便可抵達酆都。”
秦堯也沒和他客氣,伸手接住紙船,結果手腕猛地一沉,手掌被墜著極速下落,險些把胳膊給拽脫臼了。
“這是什麽紙做的,這麽沉?”
要知道,以他現在的力氣來說,就算是一條滿裝十人的鐵皮大船,一隻手都能舉起來。
“鐵樹紙。”張德陽道:“不沉怎麽抵禦死海中的風浪?三萬六千裡海路,可不是一會兒就能抵達的,中間過程中難免遇到風暴。”
秦堯單手托著鐵樹紙船,另一隻手從懷裡掏出錦瀾口袋,將紙船送至小島中:“多謝老祖……對了,您知不知道酆都陰司的封官考核都會考核些什麽東西?”
張德陽搖搖頭:“為防止有人作弊,每個人的考核內容都不一樣,所以我沒辦法給你做出什麽提點。”
秦堯收起錦瀾口袋,抱了抱拳:“我知道了,老祖,弟子去也。”
張德陽起身道:“本官祝你金榜題名,封官大吉。”
秦堯深深一拜,轉過身,大步離去。張德陽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呢喃自語:“不要讓我失望,整個茅山都關注著你呢!”
多日後。
死海前。
秦堯取出煉化後的鐵樹紙船,彎下腰,將其輕輕放在水面上,心念一動,紙船頓時迎風瘋漲,轉眼間就化作三米多長,一米多寬,穩穩地橫在他面前。
“小……大兄弟,你是要去封官的吧?”
出乎意料的是,他剛把大船擺放好,一群鬼怪就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以半扇形將他包圍在中間。
秦堯抬頭看向說話的女鬼,只見其著紅袍,擦淡妝,眉清目秀,身材傲人,一雙**在外的玉白長腿更是令人難以移開目光。
地府中,從不缺青面獠牙的鬼怪,同樣也不缺這種美豔風騷的豔鬼。
“你們,有事兒?”
“我們也是想去酆都考官的,怎奈此去酆都,三萬六千裡,風大浪滔天,我們又沒有什麽法寶護體,於是便逗留了下來。”女鬼眨了眨眼,持續向秦堯放電:“如若大兄弟也是去酆都考官的,不如捎帶我們一程,我們皆有報酬奉上。”
秦堯挑了挑眉,饒有興致地問道:“伱們願出什麽報酬?”
“我願出一萬兩銀子。”
“我也可以。”
“我也出一萬兩。”
眾鬼著急慌忙的喊道。
秦堯搖了搖頭:“實話告訴諸位,我家就是開銀行的,你們所有人加在一起的全部身價,估計都沒有我零用錢多,我對你們的錢能有什麽興趣?”
眾鬼:“……”
感覺他是在裝逼,但卻苦於沒證據。
“大兄弟,只要你肯帶著我渡海,路上姐姐便任由你施為。”片刻後,豔鬼靠近到秦堯身邊,吹了一口氣,輕輕說道。
秦堯一把將其推開,呵斥道:“你當我是什麽鬼,色鬼嗎?老子又不是一個人形種馬,就算是吃草,也得撿著自己喜歡的啃。”
豔鬼:“……”
秦堯後退兩步,一個助跑,身軀如飛石般落入船艙中,轉頭望向眾鬼:“想搭船,可以,每個鬼一百點陰德的船費,願意出這個錢的,現在跳上來,不願意的,就別嗶嗶。”
眾鬼面面相覷,竟無一人回應。
要冥紙,可以。收陰德,這可是要了他們的命啊!
“連一百塊都不願意出,怪不得你們只能在岸邊徘徊。”秦堯無語地甩了甩手,驅動著紙船破浪前行:“老子先走了,你們就在這裡慢慢等吧,看哪個大冤種會爆發聖母心,帶著你們乘風破浪。”
“拽什麽拽,不就是有一條破船嗎?”目送著黑色大船漸漸消失在眼簾,一個陰鬼滿臉不爽的
罵道。
“就是,就是,斤斤計較,這種心胸,就算到了酆都,也考不上陰官。”話音剛落,馬上就有陰鬼附和道。
“看到他乘船過海,我突然想起來,咱們是不是也可以集資購買一條大船?”豔鬼突然說道。
“咱們用冥紙只能買到普通木船,那種船,一個大浪打過來就翻了。唯有用陰德才能買到鐵樹紙船,但如果想買一個裝下我們所有鬼怪的紙船,每個人付出的就不止一百點陰德了。”一隻老鬼說道。
聽到這話,眾鬼怪們盡皆沉默下來。
萬事都怕對比。
先前他們還覺得那惡鬼收費高,忍不住罵罵咧咧,但經過這一對比後,甚至有鬼怪開始後悔為何剛剛沒有答應下來了……
死海中。
秦堯乘船破浪,飛馳前行,開始的幾個時辰尚且平安無事,可當那輪巨大的血月從黑山陰影中躍出,緩緩升起時,死海突然激蕩起巨大波浪,一個接著一個的巨大浪頭狠狠拍打在船身上,直打的船身左右搖擺,盤膝坐在其中掌舵的秦堯暈頭轉向。
所幸鐵樹紙船足夠堅固,秦堯又提前以法力形成結界,隔斷海水進倉,否則此刻恐怕已經被黑色海水澆透了。
隨著時間推移,他漸漸地已經無法再掌握方向了,個人力量在狂暴的死海面前根本就微不足道。
他能做的,只有隨波逐流!
驚心動魄的大浪翻湧足足持續了四五個時辰,當從秦堯前方蒼穹升起的血月自他身後的天空落下,仿佛發怒的死海方才漸漸平靜下來,狂風化作微風,怒浪變成水紋,若非是親眼見證,秦堯都不敢相信這動與靜之間的巨大差距。
好在,總算能繼續趕路了。
七日後。
又經過一個驚心動魄的夜晚,秦堯虛弱的躺倒在船艙裡,仰頭望著青黑色蒼穹,默默運轉體內真氣,增補著丹田內的空缺。
“砰!”
就在小船兒緩緩前行時,一雙深青色大手突然狠狠拍在船艙前頭的蓋子上。
秦堯皺了皺眉,站起身軀,只見一頭青色海怪按壓著紙船,緩緩從海中浮起,血紅眼眸居高臨下的望著自己。
“你想幹什麽?”他沉聲喝問,眼眸中不見絲毫恐懼。
海怪壓著船頭,可怖的腦袋下沉至秦堯面前:“你是我的有緣人。”
秦堯失笑:“有緣人?怎麽,你要認我為主,為奴為仆?”
海怪搖了搖頭:“我在此等了幾百年,終於等到你過來。”
“你等錯人了。”秦堯果斷說道:“別說是幾百年了,三十年前我都還沒出生呢。”
“你誤會我意思了。”海怪解釋道:“首先,我等的是一個人,而這些年來,往返於死海的基本上都是鬼怪。其次,這個人必須有足夠強大的體魄,可以經受住時空亂流的碾壓,這一點,便篩選完了所有意外出現的人。”
秦堯眯起雙眼,沉聲說道:“我不管你攔下我有什麽秘密,提前告訴你,我是茅山登名入冊的門徒弟子,這次是奉判官張德陽之命,前往酆都出差公乾的,你若是打著什麽鬼主意,做事前,不妨先想想,能否得罪得起茅山。”
“別拿茅山嚇唬我,我不吃這一套。”海怪厲聲說道:“就算你是天王老子的門徒,今天也要做我的有緣人。”
秦堯:“……”
靜默良久,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幫我個忙。”海怪抬起腦袋,臉上的凶狠逐漸退去,恢復冷漠。
“什麽忙?”
“回到幾百年前的大明朝,幫我斬殺一人!”海怪說道。
秦堯:“???”
他對穿越時空這事情並不陌生,畢竟他就是穿過來的。
但聽這海怪的意思,他竟能掌控穿越???
秦堯思前想後,記憶中唯有“月光寶盒”有如此偉力,可以輕輕松松地令人穿越時空。
只不過就算是用腳指頭想,那寶貝也不可能在這死海裡。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沒和你開頑笑!”海怪冷冷說道。
秦堯目光死死盯著他眼眸:“穿越時空是神佛都無法掌控的禁忌之術,你憑什麽說幫我穿越回明朝?”
“你聽說過天眼嗎?”
秦堯一怔。
他還真聽說過!
天眼,亦稱天地玄門。
前世他看過同名電影,電影中,作惡多端的扶桑鬼王搶親美女施施,草廬居士打抱不平,雙方決戰中,無意間開啟了天地玄門,由古代穿越到現代,由此展開了一段穿越除魔之旅。
那麽問題來了,天地玄門不是應該在古代嗎,怎麽跑到死海中來了?
還是說,玄門有很多個,草廬居士他們打開的,與現在死海中的這個毫無關系?
或者是,天地玄門名字雖然叫門,實際上卻類
似於時空蟲洞,草廬居士與扶桑鬼王打開的是一個蟲洞,由此穿越到了幾百年後?
“聽過就是聽過,沒聽過就是沒聽過,你這又了然,又迷茫的表情是什麽意思?”紙船上空,海怪悶聲問道。
秦堯乾咳一聲,正準備忽悠一下這大家夥,眼前突然閃過一道電影,憑空形成系統光影。
【系統任務:融合天地玄門。】
【任務詳情:請宿主前往天地玄門處,以供系統對其進行融合。】
【任務獎勵:融合成功後,你將獲得一個更強大,更全面的系統。】
……
秦堯:“???”
在這一刻,他突然想起自己剛出道那會,為了搞錢去任家鎮的怡紅院黑吃黑時,他問過系統一個問題。
他說:我以後打怪會不會有獎勵。
他記得當初系統的回應是:很遺憾,現階段的版本沒有。(詳情見第二章。)
後來他孝心值滿五百,系統進行了第一次升級。
那次升級過後,系統便多出了幻想屋的模塊。
再然後,隨著自己孝心值使用的越來越多,系統的智能水平也跟著逐步上升。
前不久,他得到怒目羅漢掌時,系統便已經有了主動收錄的本能。現在遇到了一扇天地玄門,它又主動提出融合吞噬……
感覺他的孝心沒變質,這孝心系統卻在一點點的變質啊。
雖然每一次變的都很少,但積少成多,到了此刻已經到了不可忽視的程度。
“咳嗽兩聲又不說話了,你是在逗我嗎?”海面上,又等了一會兒的海怪終於暴怒了,周圍海面上頓時掀起百丈狂瀾。
秦堯被他的怒吼聲驚醒,隻好先將滿心疑惑壓下,抬頭說道:“這死海中有天眼?”
海怪狠狠瞪了他一眼,說道:“有,就在我住的洞穴中。通過那天眼,你就能回到過去。”
“我有個問題。”
秦堯問道:“據我所知,天眼幾乎不可掌控,就算我答應你,你憑什麽肯定的說,能將我送至明朝,而不是其他朝代?”
“我沒法肯定。”海怪說道:“我只能肯定將你送回過去。假如說你傳過去的時代還不到明朝,那你就等一等,等到明朝時再幫我做事。”
秦堯:“……”
你他媽是在逗我?
“還有個問題,穿是能穿過去,但是我怎麽回來?”
海怪眸光一閃:“我會想辦法救你回來。”
“想辦法?救?”秦堯直言不諱地說道:“你是根本沒有讓我回來的辦法,對吧。也就是說,一旦我答應,這就注定是一場單趟旅行。”
海怪煩躁地說道:“就算如此,有什麽不好嗎?古代靈氣旺盛,證道之機遍地都是,哪像現在,清廷之後,你可曾聽說過什麽有名的仙人?”
說著,他努力平複了一下狂躁情緒,高聲說道:“往前說,穿到宋朝,你可與八仙為友,共證仙道。
穿到唐朝,你可與劍仙作伴,遊歷山河。
穿到三國,你可與武聖結識,報個大腿。
穿至秦朝,哪更了不得了,現在天庭上面還有很多秦漢時期的大佬。
我這是在坑你嗎?我這是在送給你仙緣啊!”
秦堯聽他說的天花亂墜,內心卻毫無波瀾。
仙緣個屁。
一時仙緣和金手指比起來,無疑是螢火蟲與皓月的區別。
八仙也好,劍仙也罷,乃至那傳說中的武聖關羽……
他們對自己的作用,再大也大不過九叔!
除非……
系統的孝心綁定人改為他人,否則再牛逼的神仙也取代不了九叔在他這裡的地位!
穿越諸天?
我穿你媽哦!
昏暗潮濕的礦道中,陸葉背著礦簍,手中提著礦鎬,一步步朝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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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看來,陸葉前方空無一物,但實際上在少年的視野中,卻能看到一個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樹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葉繁茂,樹杈從樹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開,支撐起一個半圓形的樹冠。
來到這個叫九州的世界已經一年多時間,陸葉至今沒搞明白這到底是什麽東西,他只知道當自己的注意力足夠集中的時候,這棵影子樹就有幾率出現在視野中,而且別人完全不會察覺。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聲歎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醒來,還不等他熟悉下環境,所處的勢力便被一夥賊人攻佔了,很多人被殺,他與另外一些年輕的男女成了那夥賊人的俘虜,然後被送進了這處礦脈,成為一名低賤的礦奴。
事後他才從旁人的零散交談中得知,他所處的勢力是隸屬浩天盟,一個叫做玄天宗的宗門。
這個宗門的名字聽起來炫酷狂霸,但實際上只是個不入流的小宗門。
攻佔玄天宗的,是萬魔嶺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萬魔嶺,是這個世界的兩大陣營組織,俱都由無數大小勢力聯合形成,互相傾軋拚鬥,意圖徹底消滅對方,據說已經持續數百年。
在陸葉看來,這樣的爭鬥簡單來說就是守序陣營與邪惡陣營的對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這樣的對抗大潮中。
歷年來九州大陸戰火紛飛,每年都有如玄天宗這樣的小勢力被連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勢力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佔據各處地盤,讓局勢變得更加混亂。
礦奴就礦奴吧陸葉自我安慰一聲,比較起那些被殺的人,他好歹還活著。
能活下來並非他有什麽特別的本領,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雜役做事,如陸葉這樣沒有修為在身,年紀尚輕的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事實上,這一處礦脈中的礦奴,不單單只有玄天宗的人,還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門的弟子。
邪月谷實力不弱,這些年來攻佔了不少地盤,這些地盤上原本的勢力自然都被覆滅,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處奴役。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有一個特點,還沒有開竅,沒有修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
九州大陸有一句話,妖不開竅難化形,人不開竅難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開靈竅,只有開了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
開靈竅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普通人中經過系統的鍛煉後能開啟靈竅的,不過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門的,有長輩指點,這個比例可能會高一些。
陸葉沒能開啟自身的靈竅,所以只能在這昏暗的礦道中挖礦為生。
不過礦奴並非沒有出路,若是能開竅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報備的話,便有機會參加一項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為邪月谷弟子。
然而礦奴中能開竅者寥寥無幾,在這昏暗的環境中整日勞作,連飯都吃不飽,如何還能開竅。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礦奴都已經認命,每日辛苦勞作,隻為一頓飽飯。
陸葉對玄天宗沒有什麽歸屬感,畢竟剛來到這個世界,玄天宗就被滅了,宗內那些人誰是誰他都不認識。
他也不想成為什麽邪月谷的弟子,這不是個正經的勢力,單聽名字就給人一種邪惡感,早晚要涼。
但總不能一輩子窩在這裡當礦奴,那成何體統,好歹他也是新時代的精英人士,做人要是沒有夢想跟鹹魚有什麽區別。
所以這一年來他一直在努力開竅,原本他以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樹能給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幫助,可直到現在,這影子樹也依然只是一道影子,莫說什麽幫助,有時候還會影響他的視力。
陸葉嚴重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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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一道彎,遠方出現一點微弱的光芒,那是礦道的出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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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收獲不錯,將礦簍裡的礦石上繳,應該能得三點貢獻,算上前幾日積累的,約莫有十二點了,兩點拿來換兩個饅頭,剩下的十點剛好夠換一枚氣血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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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血丹是一種很低級的丹藥,並非輔助開竅之物,但是想要開竅,就必須得氣血充盈才行,氣血丹雖然低級,卻正適合陸葉這樣沒開竅的人使用。
邪月谷之所以願意拿出氣血丹,也並非善心發作,而是他們深諳人心之道,這最廉價低級的丹藥可以讓心懷希望之人愈發努力挖礦。
比如陸葉每日就很勤勞。
距離礦道出口還有三十丈,陸葉的目光不經意地瞥過左前方的一個角落,那裡有一塊巨石橫亙。
他腳步不停,繼續朝前走著,直到十丈左右,才將背負在身後的礦簍放下,緊了緊手中的礦鎬,又從礦簍裡取出一塊大小適中的石頭,稍稍掂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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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他朝著那塊巨石奔跑起來,臨近巨石前,側身滑步,一腳踏在礦道的岩壁上,整個人借助反彈的力道對著巨石後方俯衝而下,猶如一隻矯健的獵豹。
兩道身影正半蹲在巨石後方,借助巨石遮掩身形,渾沒想到來人竟會發現他們的蹤跡。
聽到動靜,再看見陸葉想要起身已經來不及了。
在兩人驚恐的注視下,陸葉抬手扔出了手中的礦石,正中其中一人的鼻梁,那人當即啊呀一聲慘呼,仰面倒在地上,面上鮮血直流。
陸葉另一手的礦鎬再度出手,卻沒打中第二人,那人反應不錯,偏頭躲過了。
然而陸葉已經衝到他面前,一腳踹下,正中對方小腹,那人頓時滿面痛
楚,跌飛出去,跪倒在地,一口酸水吐了出來。
陸葉邁步上前,一手揪住了對方的頭髮,看清了對方的面容,冷笑一聲: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們兄弟兩個!
這兩人他認識,是一個劉氏家族的弟子,劉氏所在的地盤被邪月谷攻佔之後,劉家一些年輕的弟子便被送到這裡來充當礦奴了。
嚴格說起來,陸葉與劉氏這兩兄弟也算是同命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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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砸的不輕,劉氏老二隻哼了一聲,便直接被砸暈過去。
陸葉又朝之前被他打傷的劉老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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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老大額頭都被打爛了,鮮血模糊了雙眼,隱約見到陸葉朝他行來,嚇得連滾帶爬:饒命啊,我兄弟二人不知道是你過來了,還以為是旁人饒命啊!
劉氏兄弟二人鬼鬼祟祟埋伏在礦道出口前,自然是沒安什麽好心。
這兩人在被抓來之前,俱都是嬌生慣養之輩,哪怕成了礦奴,也不願吃苦,可是礦奴身份低賤,邪月谷的人根本不把礦奴當人看,沒有礦石兌換貢獻的話,根本換取不到吃食。
所以這兩兄弟便經常蹲在礦道的某個出口前,打劫那些落單的礦奴,不少人因此倒霉,不但每日辛苦開采的礦石被劫走,還被打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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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們就是想打劫陸葉,結果不是對手,被教訓了一頓。
不曾想,這才沒幾天,又碰到這兩兄弟了。
一樣米養百樣人,礦奴中有如劉氏兄弟這般好吃懶做之輩,也有如陸葉這樣心懷夢想之人。
這一年來,陸葉通過礦石兌換到的貢獻,除了保證每日的溫飽之外,皆都換取了氣血丹服用。
林林總總他服用了不下三十枚氣血丹。
這就造就了陸葉強於絕大多數礦奴的體魄,雖然他的體型不算壯碩,可身軀內蘊藏的力量,已經勝過普通人。
對付兩個好吃懶做的礦奴,自然不在話下。
劉老大還在告饒,陸葉隻當沒聽見,一把抓住他的頭髮,揚起另一手的石頭,狠狠砸了下去。
一年多的礦奴生涯,陸葉見過太多慘劇,早就明白一個道理,在這人吃人的世界,任何憐憫和同情都是沒有用處的。
礦奴們也不是一片和睦,來自不同勢力的礦奴注定沒辦法團結起來,為了一塊上好的礦石,礦奴們經常會打的頭破血流。
礦道中每天都會死人,每走一段距離,就能看到一具散落在地上的枯骨。
因為被人打劫而餓死的礦奴不在少數。
劉老大應聲而倒。
陸葉撿回自己的礦鎬,重新背上礦簍,邁步朝出口行去,他沒有殺劉氏兄弟,倒不是心慈手軟,而是受傷的礦奴在這裡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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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沒幾步,出口處忽然慌慌張張衝進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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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那人低喝著,一巴掌朝陸葉掃了過來。
這一瞬間,陸葉遍體生寒,只因他看到對方掌心中有淡藍色的光芒流過。
那是靈力的光芒,換句話說,對他出手的是一個修士!
開啟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才有資格被稱為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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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的靈力是一種極為神奇的力量,陸葉曾見過邪月谷的一位修士出手,雖沒有太強的威勢,但那人只是輕輕一掌,便拍碎了一塊礦石,正是見過那神奇的一幕,陸葉才下定決心,一定要開啟自身靈竅,成為一名修士。
他也曾暗暗評估過,哪怕邪月谷修為最低的修士,也能輕松吊打十個自己。
所以在察覺到朝自己出手的是一位修士的時候,陸葉便知自己要大難臨頭了。
生死危機關頭,他硬生生止住步伐,猛地往後躍去。
胸膛一麻,骨折的聲音響起,陸葉應聲倒飛,跌倒在地。
劇烈的疼痛讓他頭腦清醒不少,在意識到自己還活著之後,他立刻起身。
咦!出手的那個修士有些驚訝,剛才那一掌他雖然沒有用全力,只是隨手拍出,但也不應該是礦奴能夠承受的。
借著微光看清礦奴的容貌,脫口道:陸葉?
陸葉此刻已經擺出轉身逃跑的姿勢,聽得聲音之後也愕然至極:楊管事?
這個姓楊的修士是礦上的一個小管事,陸葉時常會與他打交道,因為氣血丹就是從他手上兌換來的,所以彼此間也算熟稔。
楊管事很看好陸葉,畢竟如他這般能吃苦耐勞的礦奴很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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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好歸看好,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優待,一日沒有開竅,陸葉這樣的凡人與修士之間都有難以逾越的鴻溝。
在認出陸葉之後,楊管事對於自己一掌沒能拍死對方的事就釋然了,陸葉這一年來從他手上兌換了不少氣血丹,身體素質本就比一般的礦奴強,再加上他只是隨手一擊,沒有要刻意殺人,對方能活下來並不奇怪。
楊管事對面處,陸葉心中直打鼓。
邪月谷的修士一般不會理會礦奴的死活,他們也知道礦奴在礦脈之中會經常發生打架鬥毆的事,除非被他們碰見,否則基本不做理會。
陸葉這邊才把劉氏兄弟打的頭破血流,昏倒在地,轉頭楊管事就拍了他一掌,在陸葉看來,這分明是楊管事在教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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