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師父,是這樣的……”
不久後,錢文來道堂內。
九爺帶著一名小弟站在兩位師傅前,指著棺材內的屍體,低聲說道:“這是我兄弟,晚上睡覺的時候被人亂刀斬死了。
他家鄉有個風俗,無論是死在哪裡,都要運屍回去,入土為安。
我也不知這屍體該怎麽運,更不知有何忌諱,便想請兩位師傅來幫我做這件事情,你們放心,報酬方面絕對令你們滿意!”
錢文來道:“他老家在什麽地方?”
“騰騰鎮,不知您有沒有聽說過?”九爺道。
“當然聽說過,幾年前鬧僵屍的那個地方嘛。”錢文來瞥了吳興一眼,隨即望向九爺:“不過這活兒用不了兩個人,我自己來即可。”
“確實用不了兩個人,這位大哥,二哥就交給我吧,我保證將他安安穩穩的送回老家。”吳興跟著說道。
“這……”
九爺目光在兩人身上流轉著,一時猶豫不決。
“你們一點本領不露,光靠空口白牙的去說,叫人家怎麽選擇?”
這時,秦堯掀開簾子走進店鋪,衝著兩名道人說道。
錢文來,吳興,九爺三人盡皆目光微亮,心頭一喜。
不同的是,倆道士想的是在秦堯面前表現自己,而九爺則想的是令秦堯記住自己。
“九紋龍拜見秦爺。”
九爺上前一步,啪的一聲抱拳一禮,深深一躬。
“九紋龍?”秦堯愣了一下,失笑道:“這名字起的霸氣啊。”
九紋龍賠笑道:“原是江湖匪號來著,但叫著叫著,就成了名字。倘若在江湖綠林中提起我的本名,恐怕知道的人寥寥無幾。”
秦堯微微頷首,道:“錢道長,吳道長,請開始你們的表演吧。”
吳興深知自己輸了一步,現在便不願再輸了先機,是以疾步來到棺材前,對著死者檢查一番,詢問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位兄弟應該是陰年陰月陰日生人吧?”
九紋龍:“沒錯,正是全陰之身。”
錢文來掐指一算,道:“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是前天晚上子時末被人斬死在家中的。”
“這都能算出來?”九紋龍驚愕道。
見錢文來在不知不覺間就壓了自己一頭,吳興眉毛一皺,低眸看了眼屍體:“誰放的屍身?”
“我一個兄弟放的,怎麽了?”九紋龍問道。
吳興抽出屍體下面的枕頭,晃動了一下:“死人不能枕高枕頭啊,否則他兩眼平望,很容易望出棺材,望到哪個,哪個就得倒霉。”
“不錯,剛好我這裡有金線絲綿枕,可以給二哥用上。”
錢文來從阿發手裡接過一個矮矮的枕頭,小心翼翼地放在屍體腦袋下面。
吳興:“……”
給死人用這麽好的枕頭,瘋了吧?
只可惜,這話他也只能腹誹,不能講出口。
眼珠微微一轉,他繞著屍體轉了一圈,最終來到屍體的最前端,捏開屍體的嘴巴,塞進去一枚銅錢,開口道:“死人要含銅錢封口的,要不然的話,他到了陰曹地府,胡亂說話,對活人有很大影響。”
錢文來搖搖頭,道:“師弟,不是我說你,你對自己苛刻也就罷了,對客戶怎麽還這麽苛刻?”
說著,他向阿發招了招手,從對方手裡接過一枚鑲嵌著玉石的金錢,向秦堯以及九紋龍展示了一下:“這種呢,是唐太宗貞觀之寶,
死人收了這錢,陰魂下入地府,只會說好話,不會說壞話。” “好。”九紋龍大聲說道。
吳興一口白牙都快要被咬碎了,可當著秦先生的面,卻說不出髒話來。
“吳道長啊,你還有什麽想說的?”九紋龍又道。
吳興抿了抿嘴,道:“我老老實實說,大哥,你這兄弟生辰極陰,倘若不盡快火化的話,很容易屍變啊,一旦屍變,如果所托非人,那麽必然會造成極其恐怖的後果。”
錢文來:“危言聳聽!隻好看護得當,屍體就算輾轉千裡也不會屍變。會屍變只能說明那趕屍人水平不行,害人害己。”
“你!”吳興大怒,伸手戟指錢文來鼻子。
如果不是秦先生就在這裡看著,他恐怕都能罵出聲來。
九紋龍目光掃視了一下兩人,說道:“我決定了,這活就交給錢師傅來做。”
吳興:“……”
他在乎的是這活嗎?
他在乎的是從秦先生面前丟了面子啊!
“阿發,蓋上棺材,釘七七四十九顆銅釘。九先生,請您將二哥的老家地址給我吧。”錢文來笑吟吟地說道。
九紋龍當即從懷裡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錢包,遞送至錢文來面前:“地址和酬金都在這裡面了,錢師傅,勞您費心。”
“不客氣。”
錢文來收下酬金,甚至還挑釁地看了吳興一眼。
吳興:“……”
“多謝秦爺。”九紋龍雙手合十,面朝秦堯深深一躬。
秦堯擺了擺手,道:“不必謝我,我也沒做什麽。”
“那你們先忙,我就先告辭了。”九紋龍很會做人,輕聲說道。
秦堯揮揮手,笑道:“去罷,去罷……”
目送著九紋龍離來後,秦堯目光掃過錢吳二人:“兩位道長,我也該走了,記住哈,以和為貴。”
“是,秦先生。”二人同聲說道。
秦堯滿意地點了點頭,沉吟片刻,掏出空間袋,自其中取出一枚黑色海螺,遞送至錢文來面前:“你這趟出行,如果遇到什麽解決不了的麻煩,就對著這海螺喊三聲我的名字,屆時麻煩自解。”
錢文來目光一亮,連忙伸手接過海螺,躬身道:“多謝秦先生。”
秦堯擺了擺手,笑道:“不必客氣,算是給你的一個護身符吧。好了,話不多說,日後再見……”
錢吳二人同時躬身道:“秦先生慢走……”
幾個時辰後。
三更時分。
阿發與錢文來扛著鑲滿釘子纏滿紅繩棺材來到馬車前,小心翼翼地將棺材塞進馬車裡。
“師父,我們為什麽要大晚上的出發?”
關上門,與師父並排坐在車廂前,阿發不解地問道。
“夜長夢多,鬼知道你那師叔會不會趁著晚上暗中搞鬼。”錢文來在馬屁股上拍了一下,驅使著馬車緩緩前行。
“吳師叔敢不聽秦先生的話?”阿發詫異道。
“那倒不是,主要是秦先生也不會時時刻刻的關注著我們啊。”錢文來攤了攤手。
阿發:“……”
二人頭頂上空。
一片濃如黑墨的烏雲內,秦堯伸手撫去一片烏雲,望著下方疾行的馬車,以及鬼鬼祟祟跟隨在馬車後面的身影,暗道:誰說我不會關注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