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開始按照記憶的內容，認真捋順蘇羨君和楊信岩這兩個人物的關系。

　　這些記憶雖然呈現出一種碎片化的狀態，彼此之間的關聯並不強，但卻恰好卡在了一些極為關鍵的時間節點。

　　仔細分析的話，幾乎每一幕都是有意義的。

　　這可能是因為遊戲機制，是這個金色天賦自動篩選出了信息量最大的記憶;也有可能是因為這些記憶對蘇羨君來說印象深刻，所以才被留存了下來。

　　但不管怎麽說，這都意味著楚歌對這個新副本的理解有了重大的進展。

　　“這些關於楊信岩的記憶，大致可以分成三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是蘇羨君和楊信岩一起在戲班學藝，蘇羨君似乎挨過不少打，而楊信岩作為師兄，則是對他多有照拂。

　　“幼年的蘇羨君，對楊信岩有一種對兄長的依賴之情。

　　“第二個階段，是蘇羨君和楊信岩兩人逐漸成為名角，開始合演霸王別姬的時期。

　　“這兩段之間有一個標志性的記憶轉變，就是那句‘我本是女嬌娥’……

　　“而且蘇羨君的師父也說，戲台上的詞一句都不能錯，要完全把自己當成是戲中人。所以，這也埋下了蘇羨君入戲太深的伏筆。

　　“因為蘇羨君有些分不清戲與現實，用楊信岩的話說就是有點瘋魔了，所以他對楊信岩的情緒變得更加複雜。

　　“在幼年時期，楊信岩有勇有謀，也很講義氣，在蘇羨君眼中，他的形象與霸王的形象重合。

　　“可到了後來，蘇羨君卻發現楊信岩越來越不像霸王，反而像個俗人，對戲裡戲外分得很清楚，一種落差感逐漸產生。

　　“至於第三個階段，就是蘇羨君在心中與楊信岩的決裂。

　　“他發現楊信岩只是個俗人，並非自己所期待的那個霸王，所以最後才說，以後就隻唱戲，等於是在說，兩人的關系變成了純粹的演員合作的關系……

　　“至於楊信岩，他肯定也有所察覺，但他注定不可能變成跟蘇羨君一樣的戲癡。他把戲裡戲外分得很清楚，在戲裡他是霸王，但在戲外他就隻想做個俗人。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兩個人最後才矛盾激化、難以收拾。

　　“東夷賊寇進城，此情此景恰似霸王別姬的最後關頭，可楊信岩這個霸王卻很快地屈服了，蘇羨君卻要像戲中一樣，完成大義……”

　　楚歌本來就思維敏捷，這個記憶碎片中的內容又很清晰，所以很快就分析出了這些內容。

　　“那這樣一來，豈不是證明了楊信岩始終如一?很多玩家猜測的，楊信岩可能是被篡改的角色這一假設，似乎就不成立了啊。

　　“既然蘇羨君和楊信岩在副本中的表現基本符合人設，那麽汪景輝是被篡改角色的可能性進一步提升了。

　　“嗯，再往後看。”

　　很快，試煉幻境的劇情再度推進。

　　又過了一段時間之後，汪景輝低頭走了進來，他的臉色慘白，左手小指上還裹著白布，隱約滲出血跡。

　　倆人一時有些相顧無言。

　　楚歌也不知道蘇羨君具體會說一些什麽台詞，只能自由發揮。

　　好在這遊戲能玩到這個階段的，個個都是演技派，即興表演信手拈來。

　　“你的手指怎麽了?”楚歌問道。

　　汪景輝就像是聽到了他期待的話題，趕忙說道:“無妨，一點小傷。那賊人問我他的詩作得如何，被我痛斥一番惱羞成怒，所以敲碎了我一根手指。

”　　楚歌凝視著他的眼睛:“那你為何還要勸我來給這些賊寇唱戲?”

　　汪景輝趕忙說道:“羨君，你誤會了。

　　“現在的形勢，真是應了那句話:今亡亦死，舉大計亦死，等死，死國可乎?死國矣！

　　“唐縣令以死報國，此仇不共戴天，我隻恨自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否則早就跟唐縣令一起戰死了！

　　“現在雖然情勢急迫，但我們也不能魯莽行事，這些賊寇實力極強，就算跟他們拚了，也無濟於事，只是平白多了些不必要的犧牲。

　　“所以我覺得，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先安撫好這些賊寇，讓他們暫時放松警惕，至少不要讓他們在此時因為惱羞成怒而大開殺戒。

　　“只要能順利離開這裡，我便可以立即召集鄉勇反攻回來，將這些賊寇一網打盡！”

　　楚歌盯著他的眼睛:“真的?”

　　汪景輝指天發誓:“絕無半字虛假！”

　　楚歌不由得心中感慨，這副本還真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連他這種提前看過史料、體驗過好幾次的玩家都迷迷糊糊的，更何況是當年那些歷史的親歷者。

　　光從汪景輝的表情上來看，還真看不出他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

　　當然了，由於之前已經體驗過一次，楚歌知道汪景輝現在說的話基本上靠不住。

　　只是不知道汪景輝本來就是個慫貨呢?還是原本是個義士但在副本中被妖魔篡改了呢?又或者，他出去之後確實想召集鄉勇燒戲院的，卻在中途遭遇了其他意外情況，比如被叛徒出賣了?

　　這就沒法判斷了。

　　楚歌還是按照之前對楊信岩的說法，跟汪景輝說了火燒戲院的計劃。

　　汪景輝則是義憤填膺，盛讚蘇羨君高義，說自己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一定想辦法完成他托付的重任。

　　“那……羨君，我現在就去跟那個書生說，說你願意為他們唱戲。等我離開戲院就去尋找高擇，聯絡鄉勇！”

　　汪景輝剛想離開，楚歌把他攔住了。

　　“不用，我親自去跟那個書生說。”

　　推門而出，楚歌一眼看到了那個正在等待的狗腿書生。

　　書生也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蘇羨君竟然會親自出來見他，畢竟之前蘇羨君表現出一副與他不共戴天的樣子。

　　楚歌來到書生面前:“為了全城百姓，我願意給你們唱戲。

　　“但是……

　　“我有個要求。”

　　書生不由得一喜:“什麽要求?蘇老板但說無妨。”

　　楚歌回頭看了看其他人，似乎是不想被別人聽見，壓低聲音說道:“你要答應我，如果我願意上台，你得借我一樣東西……”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剛開始還能聽得清楚，但到後來就完全聽不清了。

　　書生不由自主地往前湊了湊:“蘇老板你後半句說什麽?你要我如何?”

　　然而他話音未落， 卻感到胸口一涼。

　　一柄沾血的匕首從他的胸膛抽出，又反覆地刺了幾下！

　　楚歌看著書生難以置信的眼神，在他耳邊說道:“我是說，要借你這條命用一用，刷點身份點數。”

　　……

　　試煉幻境再度變幻，回到最初的狀態。

　　楚歌長出了一口氣。

　　雖然最後被賊寇亂刀砍死的感覺不太好，但捅死那個狗腿書生的時候，確實爽到了。

　　不虧。

　　匕首就是蘇羨君本來就帶在身上的，可能是賊寇進城之後他就已經心存死志。

　　他沒選戲曲精通的天賦，本來也不可能上台，一上台就露餡了。

　　跟楊信岩和汪景輝對話之後，他的目標基本完成了，後邊的劇情繼續走也是浪費時間，還不如臨結束之前把書生殺了，順便賺點身份點數。

　　畢竟其他賊寇戰鬥力都太強，他一個穿到蘇羨君身上的文士，哪怕是偷襲勝算也很低。

　　就書生好殺，只能挑軟柿子捏了。

　　至於為什麽楚歌作為一名文士也如此凶猛，廢話，連自己腿上的肉都割了，捅個狗腿內奸又有多難?

　　看向身份選擇界面之後，楚歌確定自己這次的嘗試完全對了。

　　【初始身份:民夫、小商販、戲班成員】

　　【特殊身份:蘇羨君、楊信岩、汪景輝】

　　【身份點數:61】

　　這狗腿軍師作為賊寇中的關鍵人物果然相當值錢，竟然有高達70點的身份點數！

　　懂了，以後再缺身份點數，就來找他提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