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時候,連這些血裔的仆從軍,也有資格對漢諾福城裡的老百姓下最後通牒了?!
那大概是在他們當街打死了一個買燒餅的人,只是因為他沒有足夠的零錢繳稅。
而旁人只是冷漠的看著這一切——從那時起他們就已經認識到自己有資格做這種事。
在那之後,即便是一個怯生生的小女孩以雜役的身份進了他們的軍營,幾天之後她就出現在後山的亂葬崗裡。
那胡亂匆匆包裹的破布下,是青一塊紫一塊,幾乎她那快要看不出人型的模樣。
又或者,是那些走在大街上因為過度血療導致自己行銷骨瘦的可憐人們。
他們麻木的猶如僵屍般在大街上行走著。
並在短命的不知道何謂未來的某個夜晚突然死在街角的某個巷道裡。
發生這些事情後,烏爾娜仆從軍都已經對此視為理所當然了。
盡管這毫無疑問是某種悲劇。
但是,隨著血裔們在看到這樣的悲劇並且意識到。
這樣的悲劇,為他們這座貿易繁榮的城市造成了潛在威脅,那意味著某種不安的情緒就已經醞釀著。
那將會影響他們的利潤跟收入。
因此,為了將這種不安彈壓下去,他們對此做出慣例的安排。
依靠著他們的先進而睿智的判斷血裔對於這些悲劇做出回答。
導致這一切事情發生的原因是什麽?!
毫無疑問,那是人類卑劣且毫無自持力的結果導致。
這些人,就算沒有在漢諾福城因為這‘自然消耗’莫名其妙的死掉。
他們也會在面對更加殘酷的大自然時化為廢料。
這是血裔們對此給出的他們的解釋,這樣的答案,不論它究竟有著幾分合理性。
首先它便迎來了商會老板們的熱烈讚同,在他們的一致推舉下,這也就成為了發生這一切悲劇理所當然的解釋。
畢竟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坦然的說出。
自己所進行的這份商業活動,其實只是將惡劣的大自然驅趕並拯救眾生的慈善活動。
當這樣的說辭愈演愈烈,以至於血裔的仆從軍們都開始真的相信真是這樣的時候。
所以他才能夠心安理得的對自己說出那最後通牒吧?
那就仿佛像是沒有了他們,有些人就活不下去了一樣。
所以格林非常好奇,難道這就是真相麽?
他在原本並沒有打算動手的情況下,心虛出現了一絲小小的波瀾。
如果可以的話,格林也很想給出一些自己的認知。
因此,他的身影一瞬間出現在了大聲叫嚷著對自己下達最後通牒的那個士兵面前。
格林那略高於他的身高,在面對面的凝視中,格林拋出了一個問題。
“就是你——在向我下達最後通牒麽?”
他露出了屬於軍人的冷漠,眼瞳當中透露出惡狠狠的神情。
這就已經足夠了,不需要再做出回答了。
在以結果去推導問題的情況下,不可控的變量實在太多,誰又能給出唯一的標準方程式呢?
因此格林也並沒有想過從他這裡得到任何明確的回答。
而他要做的,也是用著自己的行動進行回應。
以他的身高為中心,格林稍微後退半步,並在他的周圍用意念勾勒出一個大約兩米長寬的立方體。
一個響指後,這個立方體內的所有存於物理意義上消失的乾乾淨淨。
然後他就又回到了戰鬥中心,那處焦點的半空中。
交手的雙方已經開始逐漸展現出勝負的趨勢了。
烏爾娜騎兵隊長的確是為頗具實力的士兵,但在失去自己最擅長也最為依仗的坐騎後。
在跟一名槍兵的交手中,站在對方的領域內,他逐漸落入到下風。
而這個長者其實贏的也並不輕松。
也許是因為年齡的增長,導致他已經很難長時間支撐自己的戰技。
覆蓋在他周身的淡淡白光早已經徹底消退,而他身上的那件老舊的軍服也有了多道被割開的缺口。
但他在即便失去戰技的保護,卻也仍然有著不退的戰意志!
那是常人難以用肉眼所察覺到的景象,在格林的眼中,他能夠看到強烈的生命氣息在以他為中心旋轉擴散。
金屬交割的每次一碰撞,這份強烈的生命氣息都有著些許的削弱。
可這對於他而言,似乎並不是什麽問題。
長者憑借手中長槍武器的距離優勢,死死的壓製眼前的這名騎兵隊長。
攻勢已經變得越來越凌厲,因為他已經看穿了對方的彎刀所經常使用的方式跟它的局限。
脆弱的刀身盡管無比鋒利但卻難以接受得起一輪又一輪蠻力碰撞。
而一旦刀身折斷,他將連起碼的還手能力都無法做到。
但真正重要的是這家夥的戰鬥意志。
即便是在被壓製著,這名烏爾娜騎兵隊長也在努力的想要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反擊!
長者軍服上不少的缺口正是來自於那千鈞一發的反戈一擊造成的。
但——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當格林將自己的視線投向戰鬥中心的時候,他的視線就仿佛像是能夠洞穿時空一樣注視到了所有的結束。
又是一聲清脆的碰撞聲,在長槍的凌厲攻勢壓迫下,這個騎兵隊長終於還是沒法靈巧的躲過。
他不得不抬起自己手中的彎刀嘗試擋下來。
“呔!”
長者眼神凌厲的看到他起手的動作,毫不猶豫用上全部的力量,狠狠的撞擊向對方的刀身。
蹡踉一聲,脆弱的彎刀應聲折斷,但這並不是結束。
槍尖繼續推進,直到刺入這個男人的喉嚨中方才停了下來。
一切都安寧了下去。
戰鬥結束了,血液在緩緩的流淌下來。
這柄跟隨了他近乎一生的長槍,就在它似乎失去了自己存在的意義後卻莫名的再度被使用著。
長者對此只能面無表情的收回長槍。
那名烏爾娜騎兵隊長的屍體,沉默的倒在了地上。
“所以老先生,您這是做完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麽?”
格林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他的身側,看著眼前的屍體問出了這個問題。
想要做的事情做完了麽?
或許已經做完了吧,他緩緩的呼出一口氣,旋即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