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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者與異界的星》第13章 前行的方向
  日輪沒入海平面,將光芒就此埋藏於地平線之下。而黑暗便在光芒不存在之時開始染指籠罩著萬物的天穹。

  海面寧息,白色月光被微波打碎了丟在海中,伴著潮湧潮落此起彼伏地飄揚在海上。

  載著星光的船也仍然在海面上緩緩航行,在冰冷與黑暗的海上點起一束溫暖的炬火。

  木林趴在船尾的欄杆上,望著沉沒著星河與夜空的海面。

  “受人們恐懼而誕生的災厄嗎……”

  他想起了自己。自己也是接受了人們的希冀、接受了世界的希冀而未死去,而就此誕生的存在。

  他知道了在埃利斯城所發生的事,但他卻無法將之與讓這個地之災厄誕生的人們重合。

  那些被神樹吞噬的人們只是抱著想要活下去的祈願,他僅知道這一點。

  可是,他們的原本的“活”卻是建立在弱者的鮮血之上,這一點讓他內心久久無法平靜。

  這或許是人類的複雜之處吧,但也是這裡的人們的惡性。

  不過——他不會懷疑自己接受的“活下去”的願望的正確性。

  “我代表的不僅是這裡的混蛋。這一點我心裡是清楚的。”

  他的腦海中閃過了奧斯汀的臉——那張臉帶著堅毅,卻又帶著微笑;帶著不畏,卻又帶著躊躇。

  “活下去是人類的祈願、是世界的祈願。我回應的是受牽連的無辜者、弱小者。只是……”災厄之狼的那雙空洞的雙眼再次浮現在他的眼前,他感受不到那其中包含著的情感,也無法從那雙眼中看穿任何的想法,但那個災厄確實也是接受了人們的“情感”而誕生的。這一點與木林一樣。

  “那個家夥又是如何想的呢?”

  木林望向天空的明月,感受著清涼微冷的海風的吹拂。

  了解到災厄的起源後,也便可以出發去解決這個地之災厄的問題了。只是可能事情不會如他們所預料的那般進展順利。

  雖然看起來他們一直在攻擊災厄、一直在壓製著災厄。但這也只是看起來的表面優勢。實際上除了維奧莉特外沒有人對災厄造成了有效的攻擊。再者就是按照威爾所想的那樣,災厄無法被消滅,只能被束縛,那麽又要如何去束縛呢?

  雖然,如果可以的話,直接解決催生災厄的神樹是最佳選擇,但那個對於目前拿神樹沒有任何辦法的他們來說也是個送死選擇。而且,就算有辦法解決神樹,他們也沒有發現神樹的蹤影。自那一晚後,神樹便再次隱去自己的身形,從這片土地上消失不見了。

  現在唯一的可能性便寄予維奧莉特身上。

  倏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木林的思考。那腳步聲匆忙紊亂,可以說,聽起來像是在逃命。

  木林轉過了頭——是奧斯汀從船艙跑了出來。他慌慌張張地跑到了側舷的圍欄邊上,半個身子直接就是探了出去。

  “嘔!”

  ……

  木林看著奧斯汀。

  “他是暈船嗎?”

  他聳了聳肩。木林以前倒是有過坐船的經歷,雖然不是這種木質帆船,但相似的經歷還是使他沒有這種暈船的感覺。

  “不是啊。他可能是吃了這個。”

  達內爾不知什麽時候趴在他的身邊,手裡抓著一根烤魚串津津有味地吃著。

  “嗯?這是烤魚嗎?”

  “是啊。今天傍晚的時候不是拜托你們幫忙把撞船的怪魚解決了一下嗎。考慮到這些死魚就這樣丟在海裡太可惜了,

於是我就拿來做了烤魚串。”  “呃呃。這些不是被災厄侵染的嗎……算是那種汙染有害食物?”

  “嗯?沒有啊,肉質還挺不錯的。可能就是味道有點怪吧,腥味很濃,還有不知道哪裡來的一點鐵鏽味。如果不是奧斯汀先吃了一口,我還真不敢下嘴呢。而且如果真的有問題,我弗蘭尼斯的正義之氣會瞬間將災厄在內部消化掉的!”

  達內爾說著便又咬了一口。

  “或許處理一下確實會更好吃。嗯?對了,你在這裡看月亮是有什麽心事嗎?”

  “嗯,確實有吧。就是跟你這個怪魚有關的那個災厄。”

  “啊,那個災厄啊。是在想那個災厄能不能吃嗎?”

  “啊?”

  木林詫異地看著達內爾。

  “哈哈哈哈,開個玩笑。怎麽想都是不能吃的吧?”達內爾說著又吃了一口那個烤怪魚串,“是在想怎麽打倒那個東西嗎?雖然我沒有跟他打過,但我想應該不會比人與大海的搏鬥差到那裡去的吧?我聽威爾說過的,關於那個災厄。感覺就像水手與大海中的危難鬥爭一樣的感覺。

  “雖然我不知道能不能適用,但我還是想說一句,我們靠著經驗與勇氣穿行於暴風雨之中,懷揣著那份希冀,勇敢地前行。”

  “勇氣與經驗嗎……”木林若有所思,“我大概了解了。”

  “啊。烤魚吃完了!我再回去去做點……對,這次必須要把腥味和鐵鏽味剔除!這事關我弗蘭尼斯人的榮耀!”

  說著達內爾便拉著安戈洛鑽回到船艙裡。

  “啊。居然還敢繼續吃啊。”

  木林無奈地聳了聳肩。

  他又轉過頭去,望向了平靜的水面。

  水下也是未知的啊。

  他想著,也不禁聯想無法觸及的天穹。

  他注視著水面,一時間突然想要一雙能看穿水面之下的雙眼,能看穿未知之後的真實的雙眼。

  不過應該不太可能吧?

  雖然自從他接受眾人的希望之後眼睛確實發生了一些變化,但也並沒有達到能夠看穿真相的程度。

  他僅僅是能夠看到他人的願望了而已,這也算是他的奇妙能力帶來的附贈品。

  他對這個能力倒沒有說不滿,只是看到願望的眼睛還是有很多局限。就比如他無法看穿那個災厄的願望。

  “唉……”

  木林歎了口氣。

  最後還是回到了災厄的問題。

  “嗯……”

  似乎旁邊有人聽到了木林的歎氣,然後發出了一聲回應。

  木林一驚,這才發現有個人穿著白衣默無聲息地站在自己的身邊。這讓他的內心不禁一抽,但看清後,也便舒了口氣。

  話說這些家夥怎麽一個接著一個的上來啊。

  那是維奧莉特,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這裡的。

  她也同樣凝視著海面。

  “請問, 你是有什麽事嗎?”

  木林小心翼翼地詢問著說。

  “裡面味道難聞。出來透氣。”

  她仍然望著海面,看起來很專注的樣子。

  裡面味道難聞的話,大概是因為那些魚吧。

  “那你是在做什麽呢?”

  “在尋找沉沒在海裡的星辰。”

  “沉沒在海裡的星辰?”

  木林沒有理解這句話的含義。這句話如同小孩子天真的幻想一般,透露著稚嫩與天真。但,對於這個世界,一點微小的幻想都可以落於現實。因此,維奧莉特所說的沉沒的星辰說不定也真的可能存在。

  只是……

  “海洋這麽黑,真的會有星辰沉沒其中嗎?”

  “有。”

  她一口咬定,這倒讓木林驚了一驚,他看到她不曾展露過情緒的臉上卻如此多了一絲的堅持,這也才發覺她並沒有在開玩笑。

  “雖然它可能失去了光彩,但它依然是星辰。”

  如同小孩子一般的固執,不過,這也確實是她的真心。

  木林的眼睛看的出來,這就是她的願望。

  真是奇怪的願望啊。

  木林默默感歎,嘴上也是笑笑,一言不發。她為什麽要去尋找星辰,為什麽如此肯定星辰——他並沒有去困惑,並沒有去疑問。

  他只是想起了奧斯汀,想起了那個更加模糊的使命;又想起了那個白發的男子,還有他那宏大的理想。

  “原來如此啊。那麽我們便以抵達星辰為前進的方向吧。”

  他如此,說出了埋藏在心底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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