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打敗劍修的,只有劍修。”
這句話來自於四萬年前,最後一位問劍齋齋主,象征著劍道修士的榮耀,也意味著劍修時代最後輝煌的落幕。
整個玄黃大世界,可以說都是由劍修打下來的,但是劍修打下了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天心凝聚後卻不能再接受劍修的統治。
別說這個世界與其它修士受不了,就算是劍修自己也受不了:當狼比羊多的時候,大家都吃不飽。這個比喻不是那麽恰當,但也尚算合適。
前期四面征伐,開疆擴土的時候還好,當整個世界的界限逐漸穩定之時,找不到對手的劍修大派彼此之間就相互攻擊起來了。
他們縱劍而飛,快意恩仇,本命劍氣,撕天裂地。
職司殺伐,不屑外道。
也就是說除了戰鬥以外,幾乎是沒有生產能力的,他們雖然打下了大大的疆土,卻難以將整個世界經營好。
終於,在四萬年前,劍修傳承在自身瘋狂內鬥,以及其它道統修士的圍毆之下徹底衰落。
現在除了在中域龍洲與東域秦洲還保留著一部分傳承以外,幾乎已經看不到真正的劍道修士了。
當然,那個時代劍修最後的瘋狂反撲,也給整個世界帶來了巨大的傷痛,以至於四萬年以來,各洲修士都下意識避諱飛劍、厭惡飛劍,給了其它類型法器極大的生存發展空間。
只是時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四萬年之後,飛劍的流行又一次逐漸興起了,這畢竟是刻錄在修士血脈當中的印記。
一口好的飛劍,無論是用來飛行還是護道都是極好的,煉器師當中,逐漸就再次分支出了古老的鑄劍師職業。
方昂,便是這樣一名修士。也是張烈,向他尋求幫助的原因。
一位一流的神槍手,不僅僅是本身的射擊技術高絕,他往往本身也精通槍械組裝甚至是槍械改造知識。
正是基於這一點,張烈方才考慮從另一個方面去理解飛劍、鑽研飛劍,同時以地煞劍經中的散亂劍理,與神元化煞法訣相互融合,張烈的心中也隱隱有著一種奇異亢奮的感覺。
穆芸的道侶鑄劍師方昂是一個很實誠的人,他在明白張烈的想法之後,並沒有接受張烈給予的靈石,而是選擇帶著張烈前往宗門坊市,去尋找一位真正的鑄劍高手。
“既然張師兄有心學習鑄劍器術,那麽我感謝您的水雲劍就收回了。但凡是我所會的,一定知無不言。不過您的這筆靈石還可以用來雇傭另外一個人,如果您能雇傭到他的話,結合我們兩人的鑄劍器術心得,定然可以讓師兄有更大收獲。”
方昂是一名頗有天賦的鑄劍師,無論是他的家族還是師承都是煉器師一脈的,有著這些關系脈絡,方昂對於宗門內大多數煉器師的人品優劣、煉器水平幾乎全部心中有數。
張烈在了解到這一點後,也就放心的讓他帶著自己了。
紅河坊市,金虹谷大型坊市之一,雖然距離離得很近,但張烈一心修煉功法劍術,卻幾乎都沒有來到這裡,這一次被穆芸與方昂兩人帶來,卻是見識了一次坊市的繁華與人聲鼎沸。
紅河坊市已經屬於是金虹谷的門戶區域了,屬於是四階坊市,上限接待紫府境修士前來交易,也幾乎不可能有散修膽敢在這裡鬧事,安全有足夠的保障,商品也多,人氣自然是很興旺。
在方昂的帶領下,三人七轉八拐找到了一家藏在坊市角落的老鋪子。
這家店鋪看上去有些破爛,
門前掛著一面旗幡,上面方方正正寫著五個大字:古家火煉坊。 “我的這位師叔,他的性子雖然是古怪了一點,但是煉器水平是沒得說的。”
“老不死的,吹噓說自己能煉出極品飛劍,結果呢?你還我的煉器材料,我告訴你,你今天不給我一個說法,我砸了你這破爛鋪子。”
方昂這邊正在向張烈與穆芸吹噓自己那位大隱隱於市的師叔呢,火煉坊內就傳來了這樣的斥罵之聲。
三人彼此對視一眼,加快腳步進入一看。
只見一名身穿道袍的年輕修士,正提著一個老頭的脖頸領口,揮拳要打。
在煙熏火燎的煉器鋪子內,有一口青綠色的飛劍在器爐當中,龜裂損毀,已靈氣殆盡。
“住手,住手,煉器出了差錯,我們照價賠給你靈石也就是了,你怎麽敢在這裡動手?”
方昂是實誠的性子,三步並作兩步就跑了上去,伸手按住了那名年輕修士的手臂。
然而張烈和穆芸卻沒有跑過去,穆芸是一名女修,遇到這種事的第一反應就不是動手。
而張烈則是看著那名年輕修士滿臉的紅脹、委屈,不像是無理鬧事的人,反倒是那名被他提著脖頸領口的老頭,醉眼醺醺,一臉無賴相。
“方昂,你別擋著他,讓他打,讓他打!”
“打了才好哩,他動手打了我我就不用再賠他靈石了,你打,你趕緊打,你要是敢不打,你就是我孫子!”
一邊說著,那古姓老頭一邊推開方昂,把自己的一邊臉送上去了,就是讓對方揮拳頭打自己。
“你……你……”
那名年輕修士氣得都快要哭了。
散修拚死拚活,好不容易到手一點好材料不容易,拿到了這紅河坊市裡來想為自己煉一口好飛劍。
以後除魔衛道,逍遙天地間就指望著它了。
本來是想去大煉器鋪子的,在幾家大店門口猶豫徘徊時遇到了這個不要一張老臉的老不羞,用話術把他誆來煉製飛劍。
本來都已經煉出二階中品飛劍了,年輕修士已經很滿意了。
結果過程當中這個老頭非要施用什麽秘術,說是可以大幅提升飛劍品質,甚至能由此祭煉出上品飛劍來的,然後,原本已然凝聚的器形就炸了。
現在卻是材料盡毀,什麽都沒了。
在講述完事情的起因經過之後,這個年輕修士真的哭了,他也沒有真的打那個古老頭,自己抹著眼淚往鋪子外面走。
張烈沒有攔他,這樣容易相信他人的性子,也需要被這樣的事情刺激一下,磨一磨,以後也許反而可以在道途上走得更遠一些。
“哎,方昂你小子來我這裡做什麽?”
“……”方昂聞言,看向張烈。
他原本是想讓張烈跟著自己古師叔學習鑄劍器術的,現在當面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原本想說的話卻是一句都說不口來了。
“哦,方師兄是想引薦我,向您學習鑄劍之術。”方昂開不了口,張烈卻是沒有什麽猶豫的。
第一,在他觀來方昂是個實誠的人,他說眼前這個姓古的老頭煉器術精湛,那麽大概率就真的是非常精湛。
第二,新開的店鋪手藝怎麽樣,不嘗試外人很難知曉。但是能夠長久生存的老店往往都有著不俗的手藝,外面的那面破布旗幡煙熏火燎已經很多年了,以眼前這個人這樣惡劣的性格,開煉器鋪子這麽多年居然沒關門,說明是真的很有手段的。
而且鋪子內,爐子裡斜放著的那口器形損毀的殘劍張烈也看過了,煉製材料較為一般,以這樣的煉器材料居然也能煉出二階中品飛劍,並且還有余力往上硬提,雖然最後失敗了,但只能說明對方賭性很重, 手藝卻是有的。
“這些是修學之禮,接下來的兩年時間,要請古師多多照顧了,請您過目。”
一邊說著,張烈一邊取出一袋靈石擺放在老頭面前,兩百塊靈石,這已經算是一筆大錢了,尋常一件二階上品的法器,也就一百五六十靈石上下,純收益還沒有這麽多。
“嘿嘿,今天是什麽好日子,接連有肥羊自己送上門,這兩年的酒錢出來了。”
古老頭直接就把張烈放下的靈石提起來,拿到屋裡去了。
而在這個時候,穆芸移步來到張烈面前輕聲勸道:“張師弟,此人這般情態你還信得過他嗎?”
“穆師姐,我是信得過方昂師兄,反正方昂師兄也會在這裡教我,這位前輩肯指點兩句,就指點兩句,不指點我也沒有什麽損失,更何況,他就算是不願意指點我,應該也會願意指點方昂師兄的,與直接指點我又有什麽兩樣?”
從這一日起,古家煉器鋪內就多出了兩名勤勤懇懇的學徒。
一段時間之後,很多客人寧可找方昂煉器,也不肯去找修為更高一些的古老頭了,因為方昂煉器手法老道沉穩,他煉製法器的時候非常謹慎,有時候即便煉製出來的飛劍品階低一些,也不會冒險,把材料浪費殆盡。
而古老頭此人,則是不將一切煉器材料的全部潛力榨乾榨盡不肯罷休,這就導致他煉出來的法器要麽超出材料水準的高,要麽器形炸毀材料殆盡。
而張烈也在這個修學過程當中,逐漸理解了飛劍的選材,構造,器形,法力符文回路等方面的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