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報告大王,山中天雷地火亂風湧動,似是有妖王正在渡劫!"
在這一日,血吻正在與自己幾名老兄弟,於深山洞府當中享受納福,突然有下面的巡山小妖惶急來報.
妖族當中,五階可稱為大妖,六階可稱為妖王,七階方可稱之為妖聖,但是在各家大妖的洞府當中,當然不會去嚴格遵守這些規矩,否則對於這些小妖來說,豈非找死?
從洞府外面衝進來的,是一頭有些奇形怪狀的類人生物,像是化形未完的妖類,拖著長尾,頂著狼頭,拿握鋼叉,身披甲衣,身上帶著濃烈而奇特的妖氣,可以讓尋常修士感到渾身不適,法力運轉艱難.
"哦,這密蓮山中又有大妖出世了?待我看一看."
蝙蝠老妖血吻這樣說著,而在洞府當中上座的另外幾名大妖,同樣也都運轉法力,遠望過去.
只見那邊的天空當中,一片暗沉沉的,雷光隱隱\藍火焚飛,黑風席卷包裹,但在那其中,有一頭周身戾氣衝宵的屍魔,仰天嘶吼,周身有五鬼幻影起伏變幻.
片刻之後,在座的幾位大妖紛紛的收回各自神識,心中已經確定了,這密蓮山中怕是又有一頭金丹境妖魔出世.
若是在幾年之前,它們可能對此並不願意,甚至會出手阻止截殺,畢竟整個密蓮山靈脈雖然強盛,但也是有極限的.
今時卻是不同往日,大家對此都樂見其成,畢竟密蓮山的封印已經打開了,面對外部的壓力,山中的幾頭大妖反而紛紛聯合起來.
"觀其氣象,應當是那位金鱗道友正在培養屍魔,無愧是素以多寶聞名此界的龍族,區區一具煉屍屍魔,竟然能引動這樣厲害的天地劫力."
血吻這樣感歎言道,這頭蝙蝠老妖的法力雖然深厚,但是貪毒嗜血,在其余幾名大妖間頗受排擠,因此它才主動去尋找張烈,其中有一部份的意思就是稱量一下,引為援手,平衡自身在密蓮山群妖間的地位.
當年的密蓮山金光寺佛修,以降龍伏虎驅禦妖獸的法門聞名,宗門鎖妖塔內,多有血脈強大的妖族,金光寺崩潰之後,密蓮山被封印千年,導致現在山中大妖的數量與質量,俱是極為不俗.
六位大妖其中超過半數,都是罕見的妖族異種.
"據我所知,龍族似乎並不擅長驅屍煉鬼之術吧?"
六位大妖中,其中有一位頰生黑紋的貌美女子這樣提出質疑.
但是血吻尚且還沒有開口回答,就有另外一名大妖順口接過去了:
"龍族在這世上到底有多少混血,你知道嗎?怕是連龍族自己都並不清楚吧.只要血吻大哥確定了那是龍族血脈,你管它的本體到底是什麼."
"說的倒也是."
想及龍族一貫的風評,頰生黑紋的貌美女妖也閉口不言了.與此同時,浩蕩劫雲之下.
張烈的神識穿過無定亂風,落在了天煞魔屍的身軀上,迅速控印轉訣,梳理調整著整體體系已然瀕臨崩潰的氣脈.
相比天煞魔屍僅僅只會本能的宣泄自身力量,張烈對於力量的控至與掌握,高明得不能以道理計,幾乎由術近法.
"天鬼!""地鬼!""人鬼!"
"邪鬼!""神鬼!""氣橫天宇,五鬼鎖神!去."
在神識落在天煞魔屍身軀上極短的時間內,張烈就已經明白了自己現在最應該做什麼,以及天煞魔屍應該凝聚怎樣的金丹.
雙手印訣猶如蓮花般綻放著,比之更加複雜的,是此時天煞魔屍體內,縱橫奔流的屍氣法力.
天煞魔屍雖然凶戾,但是之前被天雷打得,地火傷得,亂風吹得幾乎近死,在這樣的情況下,只要還不想徹底入滅,魔屍神識也就不會反抗張烈的控至施術.
以天煞魔屍的身軀為中心,五鬼橫生.
隨著天鬼出世,巨大的能量氣柱竟然直接從天而降,匯集到高空中的天煞魔屍身上,然後便是轟然的爆炸傳來.
隨著地鬼出世,下方的雲夢瑤就感覺腳下整個大地都在瘋狂顫抖,一個巨大聲音或者說是共鳴在腳下大地深處傳來:
然後是地脈靈氣外泄狂湧,混雜著地煞毒火全部匯集到高空中的天煞魔屍身上.
氣橫天宇丹是三品金丹,更超過張烈原本想要凝聚的四品氣海無量丹,這是溝通此地地脈毒火,於天地有所功德,所以才會金丹品階提升,否則,張烈的估算就沒有錯誤,的確應該凝氣海無量法丹.
天鬼\地鬼是聚天地之氣,人鬼是強化應用自身之氣,邪鬼與神鬼是法力擴散,影響攝取范圍內一切生靈之氣.
張烈的九息服氣練氣術基礎太過厲害,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參透天煞魔屍一切行氣關竅,順應其氣施展出最適合它的神通道法.
這一刻,天煞魔屍的肉身雖然已經被劫力摧毀的慘不堪言\瀕臨崩潰,但是隨著張烈完成"氣橫天宇,五鬼鎖神"的神通道法.
如今天煞魔屍的身上驟然已經浮現一套更加渾厚沉重的五鬼厴魔鎧,以氣凝形,黑沉沉的金屬甲胄在肩膀\胸口\後背\小腹和關節等地方漏刻著五個造型各異猙獰鬼面,陰森灰綠螢光閃爍在骷髏鬼面的眼眶裡,似乎訴說著無盡的怨恨.
以這五鬼為中心,密密麻麻的骷髏幻影\白骨叢林憑空出現,恍若護衛冥主的衛士般,將天煞魔屍本身牢牢護衛住.
雖然,此時此刻天空中的雷霆,地面上的藍火,高空中的亂風都還沒有停止.
但其實在張烈短時間內,穩住天煞魔屍氣脈,領悟並施展出"五鬼鎖神"神通道法的那一刻,金丹的最後凝聚成就已經是大局已定的事情了.
"雙翼狂龍劍訣是攻擊性神通,這五鬼鎖神就更傾向於防禦性.以後要多鑽研一些催伐潛力的秘法了,否則這魔屍比我還能活豈不可笑."
略一整理心神,待金丹小天劫渡過之後.雲消雷散,張烈收斂心神,同時也將受損不輕的魔屍重新收回.
…………這一次渡劫,聲勢頗大.
但是卻也讓密蓮山群妖,更加尊重這位來歷神秘的妖王.
數日之後,那千年蝙蝠老妖再一次送來請柬,請張烈出山,與密蓮山其余六位妖王共同宴樂論道.
這一次張烈沒有拒絕,隨著時間的推移,自身法力已然恢復到紫府境界,可以推動金丹神通雙翼狂龍劍訣.
再加上五階天魂傀儡\金丹魔屍,以及太陰器靈雲夢瑤,這樣的準備不敢說可以對抗密蓮山群妖,但是在它們面前全身而退,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而在密蓮山群妖看來,無論金鱗的出身到底是怎樣,只要他願意與自己等妖同進同退,那就是可以聯手的力量.
妖族本身就沒有人族那麽多的權謀,就算是高階妖修本身智慧已經絲毫不遜色於人族,很多時候,往往也缺乏此方面底蘊.
在天光正好的清晨時分,張烈來到了蝙蝠老妖的洞府處:滴血洞.
此刻已經有很多披鱗頂角的類人妖物,在洞府四周殺豬宰羊準備宴會了,妖修不同於人族修士,它們通常情況下不擅布陣,當然,妖修也有著自己的自保法門.
比如蝙蝠老妖的滴血洞府,它若是全力向滴血洞府深處藏去,裡面地形錯綜複雜\大地磁力壓至神識,一旦讓它逃入其中恐怕就連元嬰修士\真正的六階妖王也難以將它格殺,但入侵者只要不過分深入,這裡同樣也很難困殺入侵者.
"金鱗老弟當真好難請啊,來來來,已經有兩位貴客到了,我先引你進去,小斟一番."
血吻沒有現出本體,依然是以妖靈陰身在洞府外面進行迎接.
以這頭老妖的狡詐,怕是平日裡從來都是以陰身行事的,本體如非必要絕不會輕易離開滴血洞.
"在下這幾日參悟道法,多耽誤了一些時間,還請各位道友多多恕罪."
"哈哈哈,我等求道之士本當以修行為重."兩者並肩談笑著片刻後,駕風一同進入洞府.
妖族布置的洞府,遠遠不及修仙者的洞府布置得精致,但別有一番原始粗獷的美感,許多披鱗頂角的類人妖物在洞府當中忙碌著.
而在洞府深處的玉桌一旁,已經有兩個人在那裡坐定,很明顯,這兩名金丹大妖也選擇的是以奪舍陰身前來赴宴.
其中一名是一位中年文士模樣,另一名烏黑長發雪膚動人卻是一美貌少女,只是盡管它們都想要偽裝成人,但是隨著奪舍時間的推移,被奪舍的人身之上還是會逐漸出現大量妖化特征.
比如張烈身旁血吻的蝠翼\獠牙,比如說黑發雪膚少女臉頰上的蛇紋,比如那名中年文士總是下意識的,五指並合如刀.
"一個蝠妖\一個蛇妖\一個螳螂妖嗎?我現在法力不濟,還不能與密蓮山這群妖修翻臉,待到幾年後法力完全恢復了,說不得要斬它們幾個,一解今日鬱氣."
密蓮山中是沒有人族的,打破封印來到此界後,群妖卻一個接一個奪舍了陰身,說明這片區域范圍內有著人族聚居.
張烈心中這樣思慮著,而見血吻親自引著張烈到來.那中年文士以及美貌少女,皆是上前齊齊施禮:
"在下火雲崖柳寅,見過金鱗道友.""小女子萬蛇窟潘梅,見過金鱗道友."
似乎是缺什麼就想要補什麼,妖族中最以缺失智慧聞名的昆蟲類妖物,奪舍後轉為中年文士模樣.
臉頰上泛起象征著劇毒的黑色蛇紋,卻要扮作最純良無害的少女.
張烈心中冷笑,面上卻是得體回禮,並且恰到好處的表現出些許龍族的高傲.
"雖然還有三位道友未至,但是我們三個先各自飲宴品酒,交流道法心得."
血吻原本在密蓮山妖修之間,頗受排擠之苦.
今日借著金鱗妖王的出現,邀請過來與自己結怨不深的柳寅\潘梅挽回局勢,心中也頗為滿意.
他當然不會讓酒宴的氣氛冷場下來,令洞府中的小妖們送上來珍藏美酒\靈物,同時還在口中解說道法.
修道千年,自有所得.
血吻所說的道法領悟,有些時候讓張烈都聽得暗暗點頭.
血吻所講的,是月華吞食之法,精血精淬排除雜質之術,無聲飛遁的技巧.
血吻之後,潘梅接下話題,繼續言說,提及毒術之道,此道修煉之法.
在蛇妖潘梅講過之後,柳寅站立起來以手作刀,揮劃之間,向眾人展現了一套元氣轉化之術.
它竟然可以做到一刀揮出,方圓百裡之內五行元氣匯集,或轉化為寒冰,或轉化為火焰,或為轉化紫電,頗為玄妙變化幽微.
在這三位大妖各自講解過自己的道法後,目光都隱隱看向了玉桌長案之後的張烈.
張烈見此,知道自己也是躲不過去的,心中略有歎氣後站起,然後通過造化魔經煉血篇的內容,同血吻講了講化血煉法.
通過五毒邪功的內容,同蛇妖潘梅講了講毒功修煉.
至於柳寅的情況就更加簡單了,它的刀術其實就是劍術變化,它隱隱走入了劍氣化形的路子,這條道路雖然並不是張烈所主攻的方向,但也依然高屋建瓴要比它領悟深入得多.
並不想給這些妖修真的增強實力,因此無論是化血煉法\毒功修煉還是劍氣化形,張烈都僅僅只是淺嘗輒止,稍稍點到就好.
令血吻,潘梅,柳寅三妖霧裡看花一般,沒有得到什麼好處,卻充分感受到了眼前這位金鱗道友境界高深,底蘊深厚,所知所學,實在並不是自己等人能夠比擬企及的,不由得就更加敬重起來.
"金鱗道友高義,我今日方知自身所修煉的毒術有著如此繁雜的變化,枉我還自以為修煉到一定的境界,今日聽道友論道,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坐井觀天,不知所謂."
"是啊,的確如此.今日論道,才知何為論道,想起我們過往所開的那些法會,簡直可笑."
即便一向拙於口舌的柳寅,這一刻也是這般感慨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