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經營,不如一次成功的劫掠。寧願背負一世的罵名,也要為子孫後代留下可以仗之進行生存競爭的優勢。
這句話很難聽,但是卻很現實。
張相神已經是出類拔萃的人物了,可是在獲得氣運之前,他也只能在黃龍郡內左支右絀,勉力維持著張家的經營,在魏家有意無意的打壓下,同王家、劉家、朱家等家族為伍,為了一點點的利益窮盡心思與手段。
而宗門大戰,丹陽宮戰勝北十七宗後,整個張家順勢而下進行攻取劫掠,張相神深謀遠慮,讓張家與張家的盟友佔據幾處重要結點,形成了一條商路,至此貨如輪轉因此獲益無窮。
沿途攻掠下的這些家族,奪取其道統傳承,極大豐富了張家的藏書底蘊,從此張家後輩修士不必再像過去一樣,只能在有限的幾冊功法中進行選擇了,可以選擇到相對最適合自己,體質與心性的功法。
張烈四十六歲遭逢宗門劇變,離開北域寒洲,返回南域炎洲,時間轉瞬已然過去了近八十年的歲月。
在宗門戰爭結束後的最近這些年,他陪伴張傳靈駐守幻雲峰張家堡,大多數時間都在靜心潛修,只是在與血陽宗發生嚴重衝突的時候,才會破關出手,其它的時候都是由張傳靈管理此地的。
作為丹陽宮的邊境外圍,與附近的幾個宗門開展商業互通有無,駐守幻雲峰的修士,只是正常征稅就可以賺得盆滿缽滿,更何況還有張家的商路貿易。
是日,幻雲峰附近的一處鬼靈死地。
這是一座幾乎並不低於幻雲峰多少的山谷,一旁是萬丈懸崖的邊緣,懸崖之上全部都是青苔,濃濃雲霧繚繞,常人根本不能靠近。
但是此時此刻,卻有一位青年道人站在這山壁之上,觀看面前四周的雲霧,大風吹得他的衣襟獵獵作響,似乎隨時都會乘風飛去。
“血陽宗嚴老鬼始終想要拿下幻雲峰,有一部分原因就是這裡,千年之前曾有兩名魔道鬼修,在這裡交戰,喚出陰兵邪魔無數,最後拚得兩敗俱亡都死在了這裡。”
“如果是在正常的環境,千年以前的余力怎麽也不會波及影響到現在。可是那兩名魔道修士選擇戰鬥的地方,恰恰是這座深山幽谷,兩人同歸於盡之後,全身所攜帶的魔寶、一身凶戾元氣盡數散化,卻又困在這裡無法稀釋淨化,最終形成這處鬼靈死地。”
“在這裡汲取陰氣,煉化鬼靈,不僅僅不是惡業,反而是一場不小的功德!魔道中人當然會趨之若鶩。”
這個相對密封的石谷內,千年積聚陰氣蒸騰,長年腐蝕融化,四周山壁雖然質性轉化,但也逐漸腐壞,若按照這個勢頭下去,再過數百上千年,待這個山嶽傾塌,外界元氣進來,與這濃鬱至不可思議的陰氣一撞,陰陽交迸,怕是天崩地裂也是等閑事了。至不濟也逐漸溫養出一群利害的邪物,為禍一方。
站立在那滑不溜的青苔山壁上,山巔大風狂作,而這個年輕道人卻是氣定神閑,他並指如劍,指指點點,每一次指點,都有黑光閃爍,一面長幡在其面前的雲霧當中時起時現,猶如海納百川一般,瘋狂吞噬著靈氣增強著法器自身的氣機。
本來這片鬼靈死地,經過蕭家修士發現之後,歷代汲取吞噬也並沒有什麽陰氣枯竭的跡象。
然而太陰玉冊道法本已玄奇神妙,法力深厚,張烈自身又是以混元五行道法吞噬融合太陰玉冊,
導致每修一境所需要的法力總量暴漲,經過這幾年的修持汲取之後,這片鬼靈死地已然漸漸有被張烈抽空的跡象,但是如此一來也算是釜底抽薪破壞了此地的風水布局。 在以太陰白骨幡海量汲取此地陰氣之後,張烈攜帶此寶返身回到以石府符自行開辟出來的石洞當中,以咒術打開禁製之後走入其中,開始將本命法器與自身相合,汲取其中法力。
石台之上,張烈盤膝打坐,隨著打出法訣將太陰白骨幡縮小,吞入口中,他的身上逐漸浮現起黑色的光華,片刻之後,又逐漸湧動起紅色的光華。
前者為太陰陰氣,後者為血丹藥力,張烈不斷地變幻手上持訣、心中念誦咒語,使太陰陰氣與血丹藥力相互對抗、融合、提純,而最後漸漸歸導入自身的法力當中。
前些年得了蕭山師尊的靈雲仙露之助,張烈道基大為完滿,一身功力激進所形成的隱患,暗傷大多彌合。
以此為基礎, 張烈重新修正了修煉法度,開始再一次加快法力精進,他並非是性子輕浮之人,想要一步登天,而是對於自身魔劫之事,張烈心中已經隱隱有所判斷——以現在自己的修為,無論是想要徹底解決此事,還是想要硬抗第三次魔劫,幾乎都是不可能的事。
那麽即便法力激進帶來一些隱患,也要好過束手待斃,為此,張烈甚至暗中修煉造化魔經中的焚血燃髓功法門,以消耗壽命為代價,提升自己的神識法力精進速度。
隨著時間的推移,張烈的反覆提純煉化,其身軀逐漸在石台之上隱隱漂浮起來,而後開始旋轉,其身軀甚至漸漸形成無數幻影擴散浮動,在這個煉化的過程中,太陰陰力與血丹藥力逐漸融合,形成一種深紅之色,最後完全歸入張烈的法力體系。
像這樣的修煉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而是在宗門戰爭後的數年時間都是如此,今日,積蓄終於完成,以張烈的身軀為中心,驟然向外衝擊擴散一片深紅色的血柱。
而身處其中,張烈本身卻是神色平靜的。
他之前也隱隱預料到了自身的突破就在近日,因此心態平和鎮定的,將自己一身再次大幅提升的法力,導入紫府第七層功法的運行中。
“呼。”
“紫府後期,終於還是練成了。接下來,也是該去處理我當年所做下的惡業了。”
身形緩緩降落下來,落在石台之上,張烈睜開雙眼注視著自己的手掌,這樣低語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