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電視廠商肯定會找自己調解，這是周毅可以預料到的事。

  只是打電話過來那個人一開口就說了，只要自己這邊撒訴，那什麽要求都能答應，這就讓周毅很納悶了。

  “我說這位先生，你說什麽要求都能答應，可我前面不是提過要求了嗎?你們只要做到了，我這邊自然就撤訴了，為什麽還要多此一舉呢?”周毅反問道。

  在之前那個個什麽高級客服主管給打電話的時候周毅就說過要求，那就是一切擺在明面上！

  你們要弄開機廣告沒問題，定一個章程出來，能接受的人給推廣，廣告費也不一定非得分錢，和第三方平台合作的會員，還有很多很多方法。

  不接受的直接在消費者買電視之前就明確關閉，技術上很容易操作的。

  而不是和現在一樣，所有的智能電視默認都有開機廣告，你不答應，那就得自己費九牛二虎之力，去找客服，去溝通，去投訴，甚至非得態度強硬了，和客服吵起來才能關。

  這看起來好像沒區別，但區別真的太大了！
  強製性的開機廣告你甚至都可以理解為一種強製性的pua！
  我們的消費者其實真的很好了，只要你們做的不那麽過火，正常來說有幾個人會沒事找事呢？
  為什麽找事的不多，其他方面就不說了。

  我們的法律對於侵權這方面並不適用“懲罰性賠償”的原則，就算是去告了，有時候也會得不償失。

  但是你看漂完國那裡，經常會有一些數字特別大的賠償數額，那個東西就叫懲罰性賠償。

  再加上老米那裡對於風險代理的分成也到了一種讓人看著瞠目結舌的地步，也因此，他們的律師會極其熱衷於這種訴訟。

  風險代理外加上集體訴訟和懲罰性賠償，說的難聽一點，可能一個案子做下來就能吃飽當然，是律師吃飽。

  周毅這邊出錢自然是要和其他人簽合同的，在對方同意要求的情況下肯定是可以接受調解的，這沒什麽問題。

  沒道理你的訴求人家都同意了你還非得打這個官司，因為你官司贏了也就是這個情況，到時候你不答應，法官都要上門來勸你。

  所以周毅一聽對方的話就知道，自己之前的那些要求又被當做是異想天開了。

  果然，電話裡的男人有點遲疑道:“周先生，您之前說過要求了嗎?”

  不過很快男人就反應過來道:“您是說之前那些嗎，但是……周先生，您看我們都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們這邊確實做錯了，所以是和您真誠道款。”

  “經濟方面可以給您進行大點的補償，至於那個開機廣告方面的問題，您沒必要弄這些吧，這個和您也沒有什麽關”

  周毅聽明白了，或者可以說，一路較直到現在，沒人覺得他真的是為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要求。

  現在的社會道德觀那就是，各家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你覺得不爽，好我們給你道歉，想要錢我們也可以多給你錢。

  但你如果說要我們改變我們的經營策略，而且改變之後很可能一年少賺很多錢，那就不行了。

  要知道，給一個人的補償金再多那也有個數。

  但是如果真的答應了這樣的要求，那廣告收入方面直接就會減少很多。

  人家廣告商又不是傻子，你一次性在一百萬台電視上設置開機廣告，和部分設置部分不設置，那完全是兩個概念。

  這對於公司來說就相當於割肉呢！
  當然，因為這個就會讓公司活不下去嗎?
  那肯定不是了，如果利瀾減少了那公司就活不下去了，只能說到那個時候了。

  這並不是傷筋動骨的事，只是賺的沒過去多了而已……

  所以周毅看了看面板上

  那個65%的進度笑了:“你們啊，從來都是這樣，從來都沒有人了解過我。”

  “條件就是這麽個條件，能答應我就撒訴，如果不能答應，只是給我補償，那就算了吧，我和幾萬人簽了合同，你知道如果違約，需要賠多少錢不?”

  你們有理由，我也有理由，我現在已經和大家都簽合同了，結果我自己收了錢說不打官司了，那個後果都不敢想。

  電話裡的男人沉默了一下，還想再說什麽，但是周毅已經掛了電話。

  條件給你們了，就看你們答不答應。

  海立公司，辦公室內，營銷副總將之前的通話情況做了匯報，隨即道:“馬總，事情就是這樣，對方就說了，只有我們答應那些條件，他那邊才會撒訴。”

  馬鵬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爆炸了，盡管已經罵過無數次，但他還是想罵，這世界上為什麽會有這樣的人，踏馬的就是有病！
  我這都要給你錢了，而且那個數字很大，但人家聽都沒聽，讓他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這年頭，錢都沒用了嗎?
  這種言論，一如當年寫日記那位無法理解，為什麽對面總是有人願意舍棄所有家產用來支持**一樣。

  “那馬總，我們答應嗎?”

  “答應個屁，這怎麽答應，答應了之後你知道我們的利瀾會降低多少不！”馬鵬直接暴怒地回道。

  要想從資本身上割肉，那可是比登天都要難。

  “將這個情況給其他那些公司告知了，反正讓他們自己看，現在被告的可不是只有我們！”馬鵬直接說道。

  這也是為什麽現在還沒那麽著急的原因，如果被告的只有海立一家，那早就已經急的要撞牆了。

  但是一想到還有這麽多同行都在水裡面，那就不怕了，人是這樣，公司也是這樣，都差不多的。

  憑什麽你們就都想讓海立來處理，那不可能，你們不急我也不急。

  三個和尚的時候那就是沒水喝，太正常了。

  很快，周毅的條件便被多家廠商知道了。

  最開始的情況都差不多，有的發怒，有的則是詫異，覺得那個阿毅真的太奇怪了。

  你要說有錢人做慈善，那確實不少，但是有錢人願意拿自己的錢出來和其他有錢人對抗，這就感覺很不理解。

  對方還是開公司的，就不怕哪天自己的公司也被這麽對待?
  但是詫異完，問題還是得解決。

  然而對於大家的想法和馬鵬都差不多，這根本沒辦法答應。

  為什麽要做開機廣告，就是為了賺錢，答應了這條件，賺的錢可能會少很多，這種矛盾是無法調和的。

  資本是趨利的，資本同樣也是短視的……

  對啊，反正有這麽多公司呢，總得解決問題，那就都不著急。

  畢竟以前還是競爭對手，為了市場份額差點豬腦子打成狗腦子，現在你讓他們坐下來好好聊好好解決問題，那不可能。

  除非是到了生死之際。

  但在這樣的情況下，有的人想法發生了改變。

  小裡，同樣是很大的電視廠商，同樣是集團公司下屬的子公司老板，王遠明在一開始聽到類似的消息後同樣發火了。

  但是發完火之後突然想到了問題，這裡面好像有點商機！
  在這之前，從來沒有任何公司會把利益分給消費者的，從來沒有過！
  商場上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會怎麽樣，要麽摔下來死了，要麽直接起飛！
  他之所以能這麽快有想法，是因為小裡公司的手機業務就是靠著史無前例的低價搞出來的。

  將單台手機的淨利瀾壓縮到了一個讓人匪夷所思的地步，直接將智能手機市場的水都給攪渾了。

  那這次呢，在這樣的熱度和節奏中，公司宣傳，第一個將開機廣告

  費用分給用戶，那會如何呢?
  一台電視一年的廣告收入可能只有幾十塊，分給他們，有可能只有十多塊，而這十多塊很輕易就會被硬件的價格給抵消。

  非但如此，還能一次性買斷，那樣子價格還能壓到更低，但是必須給他們錢，這是重點！
  至於其他的，羊毛出在羊身上嘛反正，硬件價格壓那麽低是大家內卷的結果。

  都說朝三暮四是個笑話，但是現在的很多公司就是那個養猴人……

  這麽一想，感覺很有搞頭啊……

  王遠明趕緊就準備和母公司報告，如果可以，那就不能讓這個熱點過去，站在風口上才能飛起來。

  不管電視廠商這邊怎麽罵，第一批的起訴已經進入了審查時間，我們的集體訴訟其實並不叫這個名字，準確叫法應該是普通共同訴訟。

  其本質就是獨立的個人訴訟，只是標的相同，所以可以進行合並審理。

  共同起訴的，如果人數眾多，那可以選出幾個代表來參加，同樣這也是方便審理，法院不可能把這一堆的案子都挨個進行審批，那也不現實。

  但審查工作是必須要做的……

  於是，帝都互聯網法院的法官們頭髮也開始狂掉，好在有了很多的牛馬實習生。

  實習生們或許本事沒那麽大，但身體好啊！
  對比這些起訴是否相同，這個工作也沒有多難。

  於是，在加班加到快廢了之後，第一批總算是審查清楚，立案了。

  那些電視廠商都收到了起訴狀，有人著急了。

  但著急歸著急，周毅的要求他也不想答應，於是情況就變得很奇怪。

  只不過對於網友們來說，這就是過年。

  我們才不管其他的呢，因為這個事惡心了好久，事情確實是小事，好像每次開機等個三十秒就行。

  但就是如鯁在喉，讓人一直都覺得不舒服。

  現在好不容易有人站出來搞了，那還猶豫什麽，乾踏馬的就完事了！
  對於一些鼓吹說，這樣做會讓很多電視廠商活不下去，然後影響我們的社會之類的……大家表示，那我們之前被肆無忌憚的侵權，昨不說影響很大呢。

  就真的很離譜，誰都知道這樣做不對，誰都知道這是侵權，但就因為我們是消費者，我們只是個體，沒辦法對抗，所以就沒人為我們說話唄。

  現在了，我們好不容易反抗一次，就跳出來這麽多人幫著企業說話?
  帝都互聯網法院這邊同樣也想過調解，但是在聯系雙方幾次後便沒了想法。

  用周毅的話說，他現在連原告都不算。

  而網上的那些原告們一個個群情激奮，什麽調解不調解的，我們當初求爺爺告奶奶想關廣告，結果就是不行。

  現在，我們不關了，我們要打官司了，結果又說能關了?玩呢！
  所以既然沒辦法調解就準備開庭吧，幸好有前面的判例在，基本上完全一致的案件，那開庭審理其實也沒有什麽麻煩。

  又是一個適宜開庭的日子，周毅專門找人看的。

  據說這個日子打官司百無禁忌。

  帝都互聯網法院同樣還是直播庭審，而網上的吃瓜群眾們雖然上次已經看過了，但這次又都跑進來圍觀。

  亳不客氣地說，這段時間所有的熱點都是開機廣告，這個明星要開演唱會了，那個明星發新歌了，頭條都被壓的死死的。

  更不用說小鮮肉們的爆料，更是沒有一點卵用。

  只是剛進來就發現，原告律師那裡坐著的是一個盤靚條順的職業美女！
  那身材那長相，再加上那身職業裝……一時間，“姐姐用高跟鞋踩我”之類的彈幕到處都是，然後不出意外就被封了一堆帳號。

  原告律師自然就是周欣然，方大狀對於

  這種牽條狗都能贏的案子沒有任何興趣。

  周毅幾次去見他，都只能見到對方在寫著什麽東西。

  據說是要將這次的集體訴訟做成經典案例什麽的，好好研究一下。

  庭審現場沒有任何的意外，周欣然雖然已經在努力發揮了，但相比起方大狀來，就是沒有那種激情。

  但是，看的人卻還是很多……

  正如同網上一些美女老師走紅，顏值極高的大學老師，毛概老師，然後據說場場爆滿，咱就說那些學生真的是去聽課的?
  都不好意思點破他們好吧！
  今天的批次起訴的還是海立公司，對方的法務總監面無表情，開庭之前就已經能注定的結果。

  集體訴訟也是要挨個來的，起訴一個公司的是一批。

  今天海立，明天就是別的，後天是第三家，而第二批次的訴訟也已經在審查之中，隨時要立案了。

  這次的人數更多……

  有老板已經真的忍不住想買凶殺人了，一個人告無所謂，但這麽多人告，每個人都要賠錢不說，訴訟費都得公司承擔。

  這弄下來，公司出的錢就是一個很大的數字了，更不用說，輿論還在發酵，很多自媒體蹭熱度，什麽公開砸掉自己的電視，然後買那些沒有開機廣告的電視……

  於是，那些沒有開機廣告的幾家快要賺麻了，據說某公司的總裁差點就要公開感謝同行們給機會……

  另外還義正言辭地反駁了說較真就會讓電視廠商活不下去的話，說只要遵紀守法，就算別人想較真也不行。

  比如他們這公司，營業額已經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就在大家各懷鬼胎之際，突然，一條新聞炸裂了網絡！
  小裡公司宣布，已經和所有起訴人達成調解，並且，小裡成為第一家“看電視還給錢”的電視廠家！
  瞬間，其他的電視廠商老板都懵逼了，霧草這個老六，我們還在這裡想著怎麽辦呢，你居然就公開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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