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車裡的周毅有點無聊之時,卻聽到有人敲了敲車窗玻璃。
扭頭看看,是一位留著短發,看上去很是雷厲風行的女人。
將車窗玻璃搖下來,那女人已經率先開口道:“請問您是周毅,周先生嗎?”
周毅點點頭,正準備說什麽,然而根本不需要他說話,外面的女人已經伸出了手。
“你好周先生,我是咱們悅府小區物業新的物業經理,何曉璿。”
呦,沒看出來這位居然是新的物業經理,大概三十來歲的年紀,一身的職業西裝,很幹練,而且……說話很快。
“何經理啊,你好你好。”周毅笑著說道。
伸手不打笑臉人,除非對方本來就打算打你的臉。
“周先生,我剛剛已經確認過了,系統裡你的車牌號是被徐經理刪除的,現在已經加了回去,徐經理涉嫌職務侵佔,現在已經被抓。”
“所以還請周先生放心,以後不會出現這樣的紕漏。”
啊這……周毅又準備問出來的話給憋了回去,這位何經理真的是快人快語。
“那就好。”
“對了,我還聽薛經理說周先生現在正和物業打官司,關於公開公示一些必要信息的官司,周先生要不先去停車,然後我們聊聊這件事。”
“啊,好……”
何曉璿點點頭,隨即轉身離開,直接去了物業辦公室。
只剩下周毅一臉迷糊,為什麽感覺剛剛好像什麽話都沒說一樣。
不過正好,他也很想和這位何經理聊聊,看看對於目前物業的問題是準備怎麽解決。
周毅徑直去地庫停車,而另一邊,臉上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的何經理在保安小哥驚呆的眼神中回到了辦公室。
眼看著外面沒人,這才松了口氣。
剛剛自己說的應該沒問題吧,應該不會被這個男人抓到把柄吧……
其實對於薛經理和徐經理的所作所為她也清楚,那一切都是對方的咎由自取。
不管偷稅漏稅還是職務侵佔,這首先得你做了,然後才會被抓!
其實現在很多人就是這麽想的,舉報是不對的,你看就因為你的舉報,結果人家坐牢了雲雲……
那是究竟因為別人舉報而導致他坐牢,而是因為自己的行為才導致自己坐牢呢?
這個問題真的是很難說……
但是知道歸知道,現在前面的兩個經理,一個直接被開,一個都進去坐牢了,這感覺是真的不一樣。
所以在來之前她就已經好好的和薛經理問過,而薛經理也說了,稅務的事甚至都可能是這個周毅舉報的。
當然了,何曉璿覺得薛經理在胡說。
不過這並不妨礙她打算以後穩穩當當,該申報申報,該開票開票。
而正當何曉璿想著以後的工作安排之時,經理室的門被敲響。
“進來!”
門推開,周毅走了進來。
“周先生來了,先坐。”何曉璿再次恢復之前的樣子。
“我聽鍾律師說了案情,並且也知道了那天調解時候的情況,周先生其實主要是想讓物業公開公示關於收費和支出方面的情況,對吧。”
周毅點點頭道:“對,這是最核心的問題,這麽多年物業收費什麽的都沒人知道是個啥情況,但是我認為,作為小區的主人,我們業主有權利而且也必須得知道收了多少錢,以及這些錢是怎麽花的!”
面對著周毅這句話,何曉璿愣了一下,但隨即道:“可是周先生,物業在小區六年裡沒有公示,而小區業主也沒有人請求物業公示這些信息。”
“真的說起來,好像也就您自己想讓物業公布吧……”
雖然說這都是薛經理的鍋,但是物業想公布其實還真的有難度。
並且公布就意味著裡面有一些不合理的收費你必須做出解釋,退錢,亦或者是如何,總而言之得有個交代。
所以何曉璿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說的粗俗點就是,你看六年了,其他人都沒事,就你跳出來了。
這句話同樣是在試探周毅的底線。
就好像我們生活中,你經常會遇到一些說話很過分的人,那就是在試探底線。
具體就像砍價。
“何經理,如果你也是這麽認為的話,那我覺得沒必要聊下去了,真的。”
周毅搖頭道:“物業公示這些內容是法律規定的,這不是說我一個業主就能怎樣,況且,就算只有我一個業主需要物業公布,物業也必須公布!”
小區的主人是誰,這其實才是周毅剛剛那句話的核心!
而物業是什麽,物業是為了小區業主服務的,這個絕對不能顛倒了。
只不過呢,小區的主人是個非人格化的概念,它需要所有業主選出業委會來,才可以行使這份權力。
這就導致單個的業主其實在面對物業的時候就是處於弱勢地位。
周毅也能明白對方的話,你看你一個人上躥下跳的,其實是為了整個小區謀福利,但是呢,其他的業主卻沒一個人幫你。
你還依然要堅持?
周毅的回答,是,我就是這麽較真的一個人。
別人怎樣我不管,也管不了他們,但我就是不一樣!
何曉璿終於苦笑一聲道:“周先生,就單單公示收費和支出也需要時間,所以您看我們能不能先調解撤訴……”
出乎何曉璿的意料,周毅直接點頭:“當然能了何經理。”
“我們之前素不相識,但是你既然這麽說了,我肯定要給你信任,只不過呢,我能起訴第一次,那也能起訴第二次。”
“光明區法院就在那,起訴而已,很簡單的。”
何曉璿:“……”
這是她第一次無語,聽著好像那法院是你家開的一樣。
還起訴而已,很簡單……有錢有閑了不起啊!
大概談妥了,但是具體如何調解,周毅在聯系了方大狀之後決定等開庭時候再說。
到時候由法院出具調解協議,那玩意也是有強製性的。
談完了正事,何曉璿開始喝水,既然正事完了你還不走?
然而,卻看到面前的周毅忽然笑道:“對了何經理,我能問你個問題嗎,你知道薛經理在查稅那幾天的事嗎?對還有徐經理被抓的具體過程……”
何曉璿愣住了,你問我這些?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一個小時後,周毅走出了物業辦公室,沒想到還真讓他得到了很多信息。
比如徐經理依舊想安排著報復自己,薛經理則是打算請自己吃飯,看看能不能讓自己撤訴。
而徐經理被帶走的時候很多人都看到了,說這位平日裡一向脾氣不好,像是“混社會”的經理,戴著手銬痛哭流涕。
那感覺,好像是很後悔的樣子……
對此周毅也不得不感歎,“後悔系列”產品的威力果然還是強大!
不過,第三期“我和物業那些事兒”的劇情已經有了!
“兩經理一個被擼一個蹲號子?up主表示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
銀科律師事務所,仇小帥敲門而入,很快,王道仁王律師便已經出來了。
“兄弟,好久不見了!”仇小帥看見王道仁便趕明打招呼道。
王道仁猶豫一下,還是回道:“這個……仇先生,你還是喊我王律師吧。”
也就是看在你來給我送錢了,不然真的感覺好膈應。
仇小帥也只能點點頭:“你看王律師,事情呢是這樣的……”
“等等,仇先生,我們先說清楚了,你這件事是來谘詢我,還是打算讓我來代理訴訟呢?”王道仁說道。
“如果是谘詢,我這裡的收費標準是按照小時計費,五百元每小時,如果找我做訴訟代理人,那得看具體案件的情況。”
這是得事先說清楚的,很多小菜鳥律師在最開始的時候總是臉皮薄,別人上來直接問問題,不好意思說谘詢收費。
就想著先給人解釋了,再說收費的事。
結果呢,說完了,人家起身就走,小菜鳥也只能自認倒霉。
仇小帥聞言一愣:“還要收費?不是我就先問問……”
王道仁的眼睛瞪的更大,他都感覺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什麽叫還要收費,我們乾的就是這活,這不收費怎可能呢!”
仇小帥頓時猶豫道:“可是之前吃飯的時候你不說有事找你嘛,電話裡你也沒說收費,結果來了你又說要收費了,這……”
王道仁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對方這話搞得好像就怨自己一樣。
“仇先生,我一直覺得谘詢收錢應該每個人都清楚,既然你這麽認為,那你看,你找個不收錢的人去谘詢比較好。”
“但是如果你打算讓我打這個官司,那谘詢是不收費的。”
這……光谘詢就五百塊每小時了,那要是打官司,那得多少錢。
這一瞬間,仇小帥連官司都不想打了,但現在不是他想不想打的問題。
眼見如此,王道仁繼續說道:“那仇先生,你看這樣吧,你先谘詢,如果完了找我打官司,那就不用付谘詢費。”
“如果不找我的話,那按照時間算清就行。”
來都來了,也只能這樣。
接著仇小帥就將之前在火鍋店的事大概講了講,末了道:“你看王律師,那我家孩子過去,那真的是不小心,而且對方的相機也沒放穩啊,就這麽掉下來摔壞了,非得讓我全額賠償。”
“而且說是好幾萬呢!”
“現在起訴了,你說這……”
王道仁點點頭,隨即問道:“火鍋店是吧,當時有沒有看監控視頻?”
這是很關鍵的,你人可以撒謊,但是那監控視頻只要沒壞,就不會撒謊。
“當時報警了,然後有警察來看過那視頻,說就是我兒子拽下去的……”
“可是王律師,我兒子那才多大,他那相機要是放穩了,也不可能拽下去啊……”
“還有那鏡頭,連蓋子都不蓋……”
王道仁沒有什麽表情,他當律師這些年,奇葩當事人見得絕對要比周欣然多。
“仇先生,既然監控上都已經看到是你兒子把相機拽下去的,那我只能和你說,對方有這樣的關鍵證據,這個官司不好打……”
這就是有經驗的說法,不好打,從來不會和你說能贏不能贏,以及贏面大還是小。
“所以我們也只能說對方也有責任,這樣的話可以少賠一點……”
經過仔細的斟酌,王道仁還是說道。
證據都那麽明顯了,確實也只能努力少賠一些。
然而,讓王道仁沒想到的是,對面的仇小帥直接就炸了。
“什麽?少賠一點?不是,我都花錢請你谘詢了,這怎還得賠錢呢!”
這下子輪到王律師再次懵逼了。
“仇先生,我是個律師!”
“我知道你是律師,你都要收我錢了,結果我還是要賠錢,那我花這個錢圖什麽,我自己不會去說啊!”
王道仁再次忍住:“仇先生,這事您不能這麽說,那就算我來辯護,也得講事實講證據吧,您的孩子確確實實將別人的相機摔壞了。”
“這一點是沒辦法改變的,除非可以證明那相機是自己掉下來的。”
“但是按你的說法,孩子肯定拽了一把,這我能怎麽辦,只能是盡量讓你少賠點了……”
勸了好半天,仇小帥才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
“而且還可以調解,你就說你家裡確實困難,拿不出這麽多錢來,還得養孩子,讓對方體諒一下……”
也只能這麽辦了,仇小帥簽合同付錢,這官司的錢不是很多,但也不少。
再想想,完了還得給人賠錢,那就更覺得惱火!
一路回到家,兩個孩子已經接回家了,正在家裡打鬧。
看到那樣子仇小帥就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抽下了腰間的褲帶。
叫童童的小屁孩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被劈頭蓋臉的一頓猛抽。
這一下子不單單小孩被打的哭不出來,連李知桃都愣住了。
好一會兒才吼道:“仇小帥,你發什麽神經呢!”
上去趕緊把褲帶搶下來。
“我發什麽神經,啊,你自己看看,被人告了,現在不單單得花錢請律師,完了還得給人賠錢!”
“我跟你說了別慣著他們,你看看現在!”
李知桃被搶白了一頓也發火了:“什麽叫我慣著,你平時一到家就躺在沙發上和癱瘓了一樣,那不都我管嗎?”
兩人直接大吵一架,旁邊的童童哭的很慘,但是他卻發現,原本稍微有點動靜就能被父母抱著擔心半天的自己,現在被打了。
而且已經哭成這樣,卻沒人管,爸爸媽媽只顧著在那裡吵架,還動手了……
另一個小孩,則嚇得躲在旁邊再也不敢說話……
熊孩子的背後肯定有一對熊家長,只可惜,家長這個最重要的職業,卻沒有任何的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