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風站到了那黑人小哥面前。

　　兩人對視著。

　　黑人小哥擠弄眉眼，撅起厚厚的香腸嘴，嚷嚷道:

　　“真見鬼，你他麽是誰?亞洲佬?”

　　就像看白癡一樣看向焚風。

　　焚風昂首挺胸，用蹩腳的英語回答:

　　“中國人，我來自中國。來吧，我們一對一單挑，死泥垢。”

　　“喔哦——”

　　那黑人小哥眼前一亮。

　　他似乎沒想到亞裔面孔的人也會有如此大的勇氣，竟敢對著黑人飆垃圾話。

　　黑小哥表情仍是很浮誇:“你很酷，兄弟，你很酷。但我要與那個法克婊子繼續比賽，因為他還不服氣。我要先把他打服。”

　　這家夥還挺實誠。

　　說著便想越過焚風，走向那個日本小哥，用垃圾話繼續羞辱對方。

　　但焚風冷笑:“嘿，原來你是個慫貨麽?就只會欺負弱小的人?”

　　“來吧，你和我，來一場一對一的公平對決。”

　　也不知焚風是哪兒來的牛勁，但中學與大學時代的他，在球場上確實是個出名的強脾氣。

　　向來無所畏懼。

　　黑人小哥停步，一臉問號:“什麽?嘿，你是中國人?”

　　“當然的，我就是中國人。”

　　“好你個死中國佬，你不要隨便惹怒我。”

　　“怎麽，你剛才罵罵咧咧的，罵支那與中國佬時，就不惹怒我了嗎?”

　　“哇，哇，哇，原來你是為了這個。”

　　“是的，你在對剛才那個人進行種族歧視，你是在歧視中國人，雖然他並不是中國人。”

　　“OK，OK，我明白了。但我覺得沒必要和你道歉，因為我先前的垃圾話並不是和你說的。”

　　“但你的話還是讓我聽到了，這讓我很不舒服。我是中國人，知道嗎，哥們?我是名副其實的中國人。”

　　“嘿，你不要不依不饒，我就是罵中國佬怎麽了?滾回你的中國去，這裡是美國，死中國佬。”

　　黑人小哥板起了面孔，說到激動處還用雙手撩撥自己的後眼皮，做出眯眯眼的侮辱性動作。

　　“記住，這裡是美國，不是你中國人能隨便撒野的地方。”

　　“滾回你的中國去吧，那個貧窮又弱小的鄉下，那裡才適合你，小男孩。”

　　但焚風見著他的滑稽模樣，不怒反笑:“哈哈哈，你是在怕我踢爆你屁股嗎，泥垢?”

　　“你就是一個懦夫，只會欺負弱小的人。我猜你不敢與我單挑，你不敢，你個死泥垢哈哈哈……”

　　焚風在做外賣員前已收到研究生入學通知書，當時正賺錢準備讀研來著。

　　他的英文口語雖一般，但詞匯量還可以。

　　此刻說英文的口音雖然極重，但大體意思還是表達到位了。

　　黑人小哥聽後隻瞪著一對牛眼，視線定在焚風臉上數秒，隨後又把目光溜向四周。

　　面露誇張表情。

　　那神情好像在說:“嘿，你們聽到了嗎?這個中國鬼竟敢向我發出挑戰，他竟然在挑釁我耶。”

　　此刻，圍觀的人群似乎讀懂了黑人小哥的表情，頓時開始起哄。

　　黑小哥便嚷嚷著走向場邊觀眾，其中有不少是他熟悉的人，甚至是同學。

　　他時不時回頭斜睨兩下焚風，又看向朋友們。

　　一邊搖頭晃腦，一邊不停地告訴場邊的朋友們:

　　“他麽的，這丫真是個白癡。相信我，他就是個白癡。”

　　便繞場大半圈，

引得場邊人人起哄。　　此時，

　　身後那日本小哥也走了來，臉上掛著疑惑:“嘿，哥們，你真的要與他單挑嗎?”

　　焚風的目光始終跟著那囂張的黑人小哥而移動。

　　他像是在看小醜一樣看向那黑人，眼中沒有絲毫畏懼，頭也不回就答道:“是的，我決定了。”

　　日本小哥不由得打量起焚風的身材。

　　焚風用眼光余光發現了，扭頭:“怎麽?”

　　“你可知道他是誰?”日本小哥小心翼翼地問。

　　他與焚風差不多年紀，身材隻比後者矮一點，說話倒是與其妹妹一樣拐彎抹角。

　　焚風眨眼:“不知道。但那又如何?”

　　日本小哥愣得一下，呵呵笑開來:

　　“我是喬瑪利亞男籃隊替補控衛的替補，所以面對他的挑釁，我必須應戰。”

　　焚風狐疑地看著他:就你?這式樣的，也能是喬瑪利亞男籃隊的替補?

　　焚風滿臉龐都寫著“我不信”。

　　去年的喬瑪利亞可是州亞軍，怎可能會有這麽弱的替補。

　　在原主的記憶裡，從未在喬中的體育館裡見過這日本面孔登過場。

　　就是飲水機的隊員也應該見過才是。

　　所以，這小日本說自己是替補，多半是撒謊?

　　焚風畢竟對日本人不熟，不知道他們在外是什麽脾性與人品，此刻也不願去深究。

　　但那日本小哥卻挨近來，低聲說:

　　“那‘泥垢’是聖約翰行軍隊，上上年的超級新人。”

　　“上上年?超級新人?”

　　“當時的得分後衛，外號小手套。”日本小哥說。

　　“喲，還有外號……”焚風用中文自言自語，“小手套?”

　　但這個身材，在高中裡打控衛可算是大個控衛了，確實很少見。

　　幸而兩個焚風都是NBA的超級球迷，兩人的記憶相融合，對喬丹時代以來的NBA軼事大多都非常了解。

　　所以焚風此刻不由皺眉:手套是指NBA退役球星，加裡·佩頓麽?

　　超音速的那個?

　　就是當年在總決賽舞台，與籃球之神喬丹對噴垃圾話的那個男人?

　　素以凶悍的防守和喋喋不休的垃圾話而聞名，外號“手套”。

　　他作為後衛，曾不僅拿過NBA年度的搶斷王，還拿過最佳防守球員。

　　在整個NBA歷史長河中，可謂絕無僅有。

　　粗粗看來，這黑人小哥確實有那麽幾分“手套”佩頓的樣子。

　　加個“小”字叫“小手套”，倒也挺符合其個性與球風。

　　焚風此刻飛快地翻查原主的記憶。

　　記憶裡還真聽說過隔壁高中裡有這麽一號人物。

　　就是在原主焚風抵達美國的前一年，這個“小手套”曾帶領聖約翰公立的行軍隊開局就一波十三連勝，勢頭非常猛。

　　連勝期間還送給喬瑪利亞的哈士奇隊當賽季首敗。

　　所以，高三以上的喬瑪利亞同學都基本熟知此人，當年就對其張揚的個性送去滿場的噓聲。

　　不少喬中校隊的狂熱粉甚至對此人懷有深深的恨意，在當時得知他受傷後，還來人家校門前拉橫幅嘲諷……

　　咳咳。

　　但此黑人小哥去年因為膝傷休戰了一整年。

　　所以原主記憶裡還沒見過此人的真正樣貌。

　　日本小哥繼續道:“他叫肖恩·邁克爾，今年高三，很可能會成為行軍隊新賽季的外線核心。”

　　說到這裡，他就緊緊盯著焚風的表情。

　　似乎想在這個魯莽的亞裔學生的面孔上，捕捉到一絲畏懼退縮的色彩。

　　日本小哥話裡話外都傳達著同一個意思:哥們，那人很強，你不要魯莽衝動。

　　但焚風沒有如他的願，只是淡淡道:“那正好。”

　　日本小哥:???

　　心下嘀咕:正好?這、這新人如此狂的麽?

　　便以為此人是新來的高中生，大約沒見過世面，真是太他麽狂，太他麽妄了。

　　日本小哥深深地為他捏一把汗，但欲言又止。

　　焚風衝他笑了笑，道了聲謝謝，轉身徑直走向罰球線。

　　焚風接過了籃球，在手上把玩幾許。

　　幸好經過近一周的適應，焚風重生後的神經反應與大腦思維大約已完成磨合。

　　當下算是身與魂一體了。

　　他隨手試運幾下球。

　　球感果然與穿越前差不多。

　　焚風簡單熱身一會兒。

　　順道詢問追來的那日本小哥關於單挑的規則。

　　隨後。

　　那黑人走了回來。

　　勾著嘴角，繼續挑釁對手:“嘿，死中國鬼，我今天要讓你爬著離開這塊球場。”

　　“嘿，baby肖恩，閉上你的臭嘴。”焚風回應著，突然就把球扔向對方。

　　這場鬥牛是非典型美式單挑，默認是五球一局。

　　罰球決定誰先發球，一次性進攻，進球者繼續發球。

　　默認不叫犯規，若叫需得到場下觀眾認可才能算有效犯規，被犯規者繼續發球。

　　“什麽?”黑人小哥聞言愣住，似乎對“baby肖恩”天然就敏感。

　　他輕輕巧巧就接下飛來的皮球，突然就變得神情肅穆:

　　“嘿，哥們，這是我媽媽才能叫的稱呼，你不能這樣叫我。”

　　焚風聞言輕笑，似乎抓住對方的把柄一般，此刻真想用中文回應這黑人小子:我是你爹。

　　還媽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