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耀站在書房的窗戶邊上,俯視著腳下的這座城市。
上一世他曾出差來過幾次舊金山,他望著空蕩蕩的金門海峽。
沒有舊金山標志性建築:金門大橋,他總感覺金門灣缺了些什麽。
造一座金門大橋?
他不是第一個有這種想法的人,兩年前淘金熱潮剛剛開始的時候就有人提出了在金門海峽上修築一條大橋,溝通兩岸的想法。
只是這個想法太過大膽和前衛,一時間竟成為了笑柄。
1850年美利堅的鋼鐵年產量不足1萬噸,生鐵年產量不足60萬噸。
而20世紀30年代,美利堅可是耗費80萬噸以上的鋼材,耗時4年才建成了金門大橋。
也就是說想要修築金門大橋,不考慮其它因素,以目前美利堅的鋼鐵產量,需要至少八十年以上的時間才能湊齊修建金門大橋所需的鋼材。
在第二次工業革命之前,想要進行如此龐大的工程無異於是癡人說夢。
就算是此時世界第一工業強國的大英帝國,也未必有實力修築一座橫跨金山灣的大橋。
這個時期美利堅主要的橋梁還是以磚石橋梁為主。
“梁先生,好久不見。”
葛文走進書房,來到梁耀身邊。
“葛文,你說要是我們能夠在金門海峽上修築一座大橋該多好,這座大橋一定能成為聖弗朗西斯科的標志性建築。”梁耀將視線從金門海峽上收回。
“梁先生,您在做夢吧,要是我們能夠修築一座橫跨金門海峽的大橋,這將是世界橋梁史乃至工業史上的一個奇跡。”
葛文覺得梁耀的想法有些天馬行空,要不是葛文認識梁耀,他一定會認為梁耀是個十足的瘋子、妄想家。
“一切皆有可能,坐吧,葛文先生。”
梁耀做了個請坐的姿勢,兩人坐在沙發上準備開始談話。
科尼端了一壺熱茶走進書房,給梁耀和葛文分別倒了一杯茶水,同時提醒道:“茶水比較燙,小心燙傷,兩位先生。”
“這是你的新傭人還是助手?”
葛文指了指科尼好奇地問道,他總覺得科尼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又好像沒見過。
“新助手。”梁耀不假思索地說道。
“你的這位助手長得很像范德比爾特先生,我路過德克薩斯州的時候拜訪過范德比爾特先生。”
葛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撫額說道,難怪他會覺得梁耀的新手有些眼熟,在哪裡見過,原來這位新助手長的和范德比爾特先生非常像。
“他就是海軍準將范德比爾特先生的兒子科尼,能不像嗎?”梁耀笑道。
“范德比爾特先生的兒子給您當助手?”葛文瞪大了眼睛,差點沒驚掉下巴。
“科尼,向葛文先生,不,應該是向葛文參議員閣下介紹一下你自己吧。”梁耀對科尼說道。
“您好,參議員閣下,很高興認識您,我叫科尼利爾斯·耶利米·范德比爾特。”科尼向葛文簡單地做了自我介紹。
“你好,科尼。”葛文和科尼握了握手,他依舊是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葛文,我在報紙上看到消息,說是德克薩斯州和新墨西哥地區的領土爭端還沒有解決?”
梁耀對德克薩斯州的關注程度遠高於其它的州。
就地理位置而言,德克薩斯州是目前美利堅已經成立的所有州中,距離加利福尼亞最近的一個州。
就利益訴求而言,作為剛剛加入美利堅合眾國不久的州,加利福尼亞的很多利益訴求和德克薩斯州是一致的。
“確實沒有得到解決,德克薩斯州的彼得·漢斯伯勒·貝爾先生對妥協議案並不滿意,德克薩斯州在新墨西哥地區的駐軍也沒有完全撤回德克薩斯州,雙方的火藥味依舊很濃,這是范德比爾特先生告訴我的。”
葛文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喉嚨後繼續說道:“國會要將原本屬於德克薩斯州32.4萬平方公裡的土地並入新墨西哥地區,而德克薩斯州將會得到1000萬美元作為補償。”
“換做我是德克薩斯州的州長,我也不會同意這筆虧本的交易。”梁耀能夠理解貝爾州長的心情。
“德克薩斯州實在太大了,足足一百多萬平方公裡呢,國會和菲爾莫爾總統的內閣或許是出於平衡各州的目的才將德克薩斯州西北部32.4萬平方公裡的土地劃給新墨西哥地區,畢竟太過龐大的州不利於合眾國的統一。”葛文說道。
新內閣是一個外柔內剛的內閣,雖然新內閣不遺余力地調停妥協議案,但新內閣的全部成員都堅定地支持合眾國的統一,絕不容許任何州從合眾國的領土上分裂出去。
“那也不能逮著德克薩斯州一個州割啊,北方的自由州經濟發達,也沒見他們比南方各州交更多的稅,據我所知,南方蓄奴州上交的稅收可是佔了聯邦政府財政收入的百分之八十。”
梁耀替德州鳴不平,國會和政府擺明了偏袒北方。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合眾國內部需要維持穩定。而且合眾國想要強大就必須發展工業,美利堅的工業產品競爭不過英國佬和法國佬,為了保護本國工業,除了提高關稅之外,政府還給予北方工廠減免稅收的優惠,但政府機構想要維持運轉又必須要有足夠的經費。”
葛文點到為止,梁耀那麽聰明,應該理解的他的意思。
這是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美利堅想利用北方工商業和南方種植園經濟的剪刀差來發展北方的工業。
美利堅沒有大英那麽廣闊的殖民地薅羊毛吸血發展本土工業,於是把手伸向了南方的蓄奴州。
可問題是南方的蓄奴州也是美利堅合眾國的一部分,而不是合眾國的殖民地,合眾國不能像對待殖民地一樣對待南方各州。
實際上,北方各州的工廠主們早就將南方的蓄奴州視為他們實際意義上的殖民地,不僅肆無忌憚地趴在蓄奴州身上吸血。
還拉扯著人道主義的大旗,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譴責南方蓄奴州奴隸製的野蠻。可以說是又當又立。
北方的工廠主隻管自己的工廠能不能獲得更多的利潤,用於擴建他們的工廠招收更多的工人。絲毫不顧南方各州的人民的感受。
南方蓄奴州為北方的工業化做出了犧牲,但南方非但沒有獲得與付出的犧牲相匹配的補償和權益,反而遭到了北方進一步的削弱。
國會和聯邦政府一味地拉偏架,不把一碗水端平,難免寒了南方各州的心。
菲爾莫爾和他的內閣打太極稀泥的手段再怎麽高明也只是治標不治本,南北之間的大戰遲早還是會爆發。
畢竟美利堅北方各州和南方各州從建國之初就已經分道揚鑣,選擇了不同的道路。
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就連走的道路都不一樣,又談什麽同心同德,同舟共濟呢。
雖然北方選擇的道路是對的,想要使美利堅強大起來,完成趕法超英的宏圖大業,工業化是必經之路。
但在工業化的同時,北方的工廠主和財閥們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南方蓄奴州的感受, 對待南方蓄奴州態度和手段更加溫和一點呢?
“這麽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你說貝爾州長沒有將新墨西哥地區的駐軍全部撤回德克薩斯州境內,想必是承諾給德克薩斯州的1000萬美元沒有到位?”梁耀說道,“據我所知,貝爾州長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他很佩服貝爾州長有和聯邦政府正面硬剛的勇氣,德克薩斯州可是接入了美利堅的鐵路網內。貝爾出兵新墨西哥地區不僅要防范新墨西哥地區當地的武裝力量,更要隨時應對來自北方的軍事威脅。
當然,梁耀也有貝爾的這樣的勇氣,不過他是仗著對歷史的了解,以及加利福尼亞閉塞的地理環境、不便的交通條件才有這樣的勇氣。
聯邦政府想要將大規模的兵力投入到加利福尼亞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如果在加利福尼亞陷入持久戰,其成本不亞於再打半場墨西哥戰爭。
剛剛經歷過戰爭的美利堅此時需要修養生息,短期內不會想挑起一場戰爭,無論是外戰還是內戰。
除非總統是剛剛暴斃的那位泰勒總統,這廝在美墨戰爭時自信爆棚,曾放下豪言要吞並整個墨西哥。可見其政治水平堪憂。
“確實如此,德克薩斯州要求一次性支付1000萬美元的補償,而國會和政府以財政緊張為由,主張分期支付。”葛文點點頭,繼續說道。
“本來國會和總統都沒有在加利福尼亞組建一個新步兵團的打算,你這次能夠當上陸軍上校,還需要感謝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