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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0美洲黃金大亨》第431章:以退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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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梁家與昔日的梁家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雖然梁耀的祖父沒有重新回京當官,但明眼人都清楚梁家的前途不可限量。

 朝廷剿滅長毛最為依仗的軍隊有兩支,一支是湘勇,一支就是粵勇。

 而梁家就掌握著半支,甚至是更多的粵勇。

 日後長毛亂匪要是得以平定,論功行賞,絕少不了梁家這一份。

 不僅是香山本地,就連廣州,人們提及這個家族都是一臉恭敬。

 兩廣的督撫提督逢年過節到梁府造訪已成慣例,這次梁紹瓊從揚州的江北大營歸來,兩廣的督撫提督亦是專程上門問候。

 “你這小子,窩在那個叫什麽婆羅洲的鬼地方大半年都不舍得回來看看我這個半截身子都快要入土的人。”

 一見到梁耀,梁維銘就上前拉著梁耀的手責怨道。

 雖然梁維銘說話的語氣中帶著責怨之氣,但是仍舊掩蓋不住眼神中的欣慰和自豪。

 四五年前梁維銘還認為梁家已經是跌入了谷底,幾乎沒有了翻盤的希望,梁維銘對梁家的後輩已經不報有太大的希望。

 沒想到梁家出了梁耀這麽個人物,直接讓梁家來了個觸底反彈,真是祖宗保佑啊。

 “呸呸呸,爺爺莫要亂說胡話,爺爺的身體硬朗著呢,咱們梁家還需要靠您撐著。”梁耀說道,“孫兒在婆羅洲的時候,經常看著北邊,只是軍務繁忙,實在走不開。”

 走入府內,梁耀撇了一眼在門口站崗粵勇。

 這些粵勇雖然是梁紹瓊的親兵,但他們的著裝卻是十分樸素簡單,一襲結實乾淨的棉號衣,一條纏著頭的頭巾,一條插滿子彈的武裝帶。

 “粵勇的裝束有些寒酸啊。”

 梁耀背著手走進屋,屋內只有一張供四人坐的四角八仙桌。

 四個位置,想來梁維銘是要和他商量事情的。

 等到梁維銘在主【席】位坐下後,

梁耀讓梁紹瓊坐在老爺子對面的副主座。

 梁紹瓊則是非常識趣地將這個位置讓給了梁耀。

 雖然梁紹瓊近來做出了些成績,輩分也要比梁耀高,但要說對梁家的貢獻,梁紹瓊還是難以望梁耀之項背。

 將這個位置讓給梁耀,梁紹瓊也是心服口服,沒有任何怨言。

 再者,梁耀已經明確表示將來自己要在加州發展,沒有回鄉之意,梁紹瓊也犯不著為了這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和梁耀爭風吃醋。

 “粵勇可比不得你的西部旅,有你這麽一個財大氣粗的金主,要是穿得太好,我怎麽向朝廷要錢?”梁紹瓊落座之後說道。

 眾人坐定之後,梁維銘示意仆役上菜。

 “在大清,粵勇背後的金主哪個不是財大氣粗?”梁耀笑道。

 雖然大清朝廷給的那點軍餉微不足道,但粵勇最主要的軍餉來源並不是朝廷,而是來自以廣州行商為核心的廣府豪商和鄉紳。

 目下粵勇有五個營,兵力五千余。

 這樣規模的軍隊除非長期進行高強度作戰,不然以廣府豪商鄉紳的財力,供養一支五千人的精兵還是沒有問題的。

 “在大清比不得你在加州。”梁維銘拿起快子夾了一口菜往嘴裡送。

 “很多事情不是用錢就能解決的。”

 “粵勇得表現太好,讓朝廷忌憚了,朝廷開始打壓粵勇了?”梁耀說道。

 梁紹瓊在揚州已經大半年沒有新的動作,近來向他采購的軍火數量也在減少,多半是這支漢人武裝的崛起的讓滿清權貴開始忌憚,擔心粵勇坐大之後尾大不掉。

 “也怪我立功心切,太想表現,沒有聽從父親的教誨和賢侄的忠告,你們說得對,這長毛亂匪不能不剿,但也不能剿的太狠。”梁紹瓊的臉上盡是懊悔之色。

 “自從年初朝廷往咱們粵勇安插了兩個鑲黃旗的大爺之後,朝廷就沒怎麽用粵勇了,只是讓粵勇守衛江南江北大營,防止長毛北上。”

 提到安插在粵勇中的兩個滿人將領,梁紹瓊絲毫不掩飾他對這兩個滿人將領的不滿。

 穩住江南江北大營,遏製住太平軍北上的勢頭之後,梁紹瓊想要進入江西戰場作戰。不過梁紹瓊的這個要求很快就被駁回了,這讓梁紹瓊感到非常地失落。

 “湘軍也還有塔齊布盯著呢。”梁耀說道。

 清廷往粵勇安插八旗將領,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對於漢人武裝,清廷始終是報有防范之心。

 “塔齊布屢戰屢敗,遲遲拿不下九江,聽說是氣死了。當然,這只是傳聞,我也不知是真是假,搞不好是長毛的攻心之計也說不定。”梁紹瓊飲了一小盞黃酒,巴咂著嘴說道。

 “湘軍在江西讓長毛給摁著打,湘軍在江西甚是狼狽,就連曾國藩都差點投水自盡。”

 說到這裡,梁紹瓊是露出了可惜神情,對曾國藩投水自盡未遂之事感到無比惋惜。

 梁耀清楚塔齊布七月數攻九江而不克,抑鬱成疾,抱病而亡之事是真的,並不是太平軍的心理戰。

 只是眼下戰事對湘軍不利,士氣低迷,重要將領陣亡這種不利於士氣的消息,肯定是要盡可能地封鎖住的。

 從另一個層面上來將,塔齊布的死對湘軍來說也未必是一件壞事,反而還是一件好事也說不定。

 “湘軍非弱旅,能把曾國藩打得如此狼狽,長毛中還是有些人物的。”梁耀說道。

 “長毛中確實也有英傑,這次負責西征,在江西和曾國藩作戰的是長毛的偽翼王石達開,年初石達開在湖口,九江兩度大敗湘軍,聽說現在石達開在江西所向披莫,拿下了不少府縣。

 能把湘軍打得如此的狼狽的,也只有這位偽翼王了。咱們的粵勇也在他手下吃過虧。”梁紹瓊說道。

 雖然是對手,但梁紹瓊還是非常欣賞石達開這位太平軍的年輕將領。

 “這次我讓瓊兒告病歸鄉,也是以退為進。眼下湘軍在江西作戰不利,屆時朝廷無兵可用,還是要依仗咱們粵勇。”梁維銘說道。

 “湘軍是主要是湖南鄉紳供養的軍隊,曾滌生仕途順利,在主持湘軍之前,已經官至吏部左侍郎。

 而我們粵勇雖然也有廣府的鄉紳支持,但主要的糧餉還是靠粵商籌措。比之於商,朝廷自然是更願意信任士紳。”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梁紹瓊或許在帶兵方面要比老爺子強,但對廟堂的局勢看得遠不如老爺子來得通透。

 “爺爺說得在理,比起湘軍的將領,咱們粵勇的將領也不如湘軍的將領根來得正。朝廷門戶成見頗深。

 雖然對於朝廷而言,無論是湘軍還是粵勇的任何一方坐大都是禍患,但兩害相權取其輕,朝廷中支持湘軍的人遠比支持粵勇的人多。”梁耀點頭,對梁維銘的看法深以為然。

 湘軍的主要將領諸如曾國藩以及他的兄弟,駱秉章,江忠源兄弟,胡林翼,左宗棠,彭玉麟等人,不是正統的地主階級就是正兒八經科舉出身的官員。

 而粵勇這邊的將領,梁紹瓊雖然也是地主官宦之家出身,但梁紹瓊自己考取的舉人功名,以及主事粵勇之前幾乎為零的從政履歷,在一眾湘軍大老面前顯然是不夠看的。

 要是梁紹瓊投奔湘軍,以他的履歷都未必能進入湘軍的核心圈子。

 至於粵勇的另一個重要將領潘家的潘仕成,則直接是廣州行商出身發跡,雖然此前潘家極力想澹化自己的商賈出身。

 但沒有兩三代人的努力,潘氏一族恐怕也很難被主流統治階級真正接納。

 說句難聽的,要不是朝廷無兵可用,死馬當活馬醫,以及潘仕成在京師的關系打點得好,有恭親王為粵勇站台。粵勇甚至連組建的機會都沒有。

 “你侄子在加州對大清的局勢看得都比你要通透,好好跟人家學學。”

 梁維銘非常讚許地對梁耀點點頭,心想當初自己怎麽就沒發現家裡頭還有這麽一塊璞玉。

 梁紹瓊非常不好意思地撓著頭上的青茬,笑道:“但凡我有三侄子一半的能耐,也不至於人到中年一事無成。

 三侄子,叔還有一件事情求你。”

 “都是自家人,說什麽求不求的,五叔直說便是,只要是侄兒能力之內的事情,侄兒一定給五叔辦。”梁耀說道。

 “去年湘勇能夠克複兩湖江西千裡之地,除了長毛在這些地方的守備兵力不足,根基尚淺之外,皆賴水師之利。

 眼下湘軍在江西作戰不利,朝廷重新重用粵勇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朝廷一旦重新重用粵勇,粵勇就得進入江西作戰,贛北水網密布,如果沒有一支稱心如意的水師,屆時我們和長毛作戰將很吃虧。”梁紹瓊說道。

 雖然現在朝廷暫時冷落粵勇,但梁紹瓊還是已經想好朝廷重新重用粵勇之後的作戰問題了。

 梁紹瓊自己的坐船就是一艘小火輪,他清楚這種西洋蒸汽艦和尋常的風帆船不同,想要讓水兵熟練使用這種蒸汽戰艦,需要更長的培訓周期。

 眼下粵勇無戰事,梁紹瓊想趁著這段時間,訓練出一支水師來。

 梁紹瓊知道粵勇是一支完全火器化的軍隊,對後勤彈藥補給的依賴非常嚴重。如果有一支強大的水師配合作戰,利用水網進行補給接應,將事半功倍,大大提高粵勇的勝算。

 梁紹瓊看得還算長遠,他的表現也要略高於梁耀對他的預期。

 梁耀考慮片刻之後說道:“大船沒有,我自個兒都不夠用,不過泥鰍船要多少有多少。”

 目前梁耀的聖弗朗西斯科造船廠千噸以上的軍艦,說白了就是大膽級蒸汽巡洋艦的年產量是兩艘半。

 這點產能他自己都不夠用,是不可能賣給粵勇的。

 不過泥鰍船作為聖弗朗西斯科造船廠的處女產品,生產技術已經非常成熟,產能充裕,梁耀還是能夠勻一些給粵勇的。

 “泥鰍船足矣。”梁紹瓊對梁耀的答覆非常滿意。

 泥鰍船對於見多識廣的梁耀來說是小船,但在大清,尤其是在長江內河流域,這是妥妥地大船。

 而且泥鰍船速度快而靈活,可以不依靠風力進退自如,非常適合內河作戰。

 “五叔,別怪我沒提醒你,水師不比陸師,這玩意兒可是吞金巨獸。”梁耀提醒道。

 】

 梁紹瓊要練水師,梁耀是非常支持的。

 只要粵勇的水師能練得起來,日後在南洋地區也能夠為他提供一定的幫助。

 “此事我會和粵商協調。”梁紹瓊激動地搓著手說道。

 “那便好,不過朝廷那邊你打算怎麽說?”梁耀繼續問道。

 “哈哈,朝廷這次想要請我出師,不給三五個營的編制,我就賴在香山不走了。”梁紹瓊哈哈笑道。

 “瓊兒,注意言辭。這裡都是這家人,放縱一些也就罷了,要是在外頭說這些話,不是給人留把柄嗎?”梁維銘正色道,隨即岔開話題。

 “公事也彈得差不多了,也是時候談談你的私事了,我還想早日抱曾孫呢。”

 “私事?我侄兒有婚約了?”梁紹瓊眼睛一亮,對梁耀說道。

 “你今年也二十五了,也是時候成婚了。”

 “美利堅的事情你爺爺一無所知,正好你今天在這,今日你就和我說說,這個范先生到底是什麽情況,和咱們是否門當戶對?”梁維銘非常認真地問道。

 梁耀知道到了他這個階層,沒有利益交換,隻想要一份特別純粹的愛情是不可能的。門當戶對確實對雙方都很重要。

 “范先生是美利堅首屈一指的巨富,肯定是和孫兒門當戶對的。”梁耀說道,“祖父,恕孫兒不孝,沒向您請示就答應下來了這門婚事。”

 “是急從權,美利堅和大清萬裡之隔,你爺爺我也不是迂腐之輩,你答應下這門婚事自有你的道理。”梁維銘也表示理解梁耀的行為。

 梁耀在確定婚約後第一時間寫信告知他已經是對他這個祖父的重視了。

 “可有相片?”梁維銘問道。

 “啊?您還知道相片?”梁耀感到有些驚訝。

 “我孫兒久居西洋之國,我了解一些西洋人的稀奇物件有甚好意外的?”梁維銘撫須笑道,隨即讓人取來幾張銀版相片。

 這些相片有老爺子自己的相片,也有家族的合照,以及梁維銘和當地鄉紳地方官的合影。

 梁耀看著這些相片,相片中的梁維銘神情從容自信中地面對著盡頭,舉止中透露著幾分威儀。

 他沒想到老爺子都一把年紀了還能夠如此坦然地接受外界的新事物。

 “爺爺年輕的時候想必是雄姿英發, 一表人才啊。”梁耀看著照片讚歎道。

 “廢話,你爺爺我年輕的時候可是十裡八鄉有名的俊後生,爺爺中秀才的時候,提親的人都把咱們梁家的門檻給踏平嘍。”梁維銘不由得挺起胸膛,“少廢話,有沒有帶我孫媳婦的相片回來?”

 “卡內基,取尹麗莎白小姐的相片來。”梁耀對卡內基說道。

 卡內基打開公文箱,從公文箱中取出兩個相框,像框內嵌著銀版照片。

 一張是尹麗莎白的全身照,一張則是兩人在紐約水晶宮的合影。

 梁耀有不少尹麗莎白的照片,不過這兩張照片是梁耀最滿意的,因此梁耀隻將這兩張照片隨身攜帶。

 卡內基擺上照片之後,梁耀又將自己的懷表從上衣兜裡掏了出來,他打開懷表,露出了裡面的人像,輕輕地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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