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好久了。”
聽到她的聲音,羽弦稚生不由得內心狂喜,不怕哄不來她,就怕她不上當!
強烈期待滿足後所產生的喜悅之間,腦海裡不禁浮現出觀看她頻道練習舞蹈時的畫面——白鶴般筆直修長的長腿,肌肉線條緊繃如弓,脂肪又恰到好處地微顫,腳踵圓潤如珠,趾甲的顏色完全不亞於江島海灘撿到的粉紅色貝殼,纖細且整齊,往上看則是飽滿的胸脯,像是與身體重心完美形成的意大利比薩斜塔,在傾倒與永固之間戲弄著世人的神經。
是的,只要她肯往這邊踏上一步,否管她是怎麽考慮的,自己一定要把她給忽悠過來,他需要她的能力,她的美不是花架子。
“早上好,花鳥小姐。”
“啊,我並不是什麽小姐,不過早上好,羽弦君。”花鳥風月說,感覺她有點害羞,“那個......聽說白鳥醬已經把事情都告訴你了,我要轉校的消息?”
“對,我都已知道。”
“你是想讓我去東大藝術麽?”花鳥風月問。
“不,不是去東大藝術,是來我的公司。”羽弦稚生說,“我請求她轉告你的那句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糖果武士公司是我的,我自己的。”
“對方給你的條件是買下你的合約對吧,我同樣可以買下那個合約,無論慶應私塾給你什麽條件,我都可以給。”
“您想讓我幫您什麽呢,其實,我覺得自己真的沒有什麽可以幫您的。”花鳥風月苦笑,她被羽弦稚生的熱情嚇到了,印象中,他似乎並不是熱情的人。
羽弦稚生確實有點急。
花鳥風月對他的意義很大,有了她等於團體賽一大助力,同樣的,東大藝術女孩們的訓練可以加快進度了,女子舞蹈上她是最頂級,是最專業的。
拜托,這是一家學院的領袖啊,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把女孩們交給她,自己也就能放心了,然後騰出精力考慮街舞怎麽乾翻樸尊式,最後手持兩把西瓜刀,從蓬來東路砍到南天門,把慶應私塾徹底斬下。
“對了,除了以上那些基礎條件,我額外附加一條,我可以為你制定你的個人專輯。”羽弦稚生毫不吝嗇地表現自己的真誠。
“我的個人專輯?”聲調變化,花鳥風月顯然被驚到了。
哪怕她極少關心娛樂圈裡的新聞,但也多少了解羽弦稚生的專輯實力,說他是近期內娛樂圈最搶手的風雲人物也不為過。
“名字就叫《花鳥風月》。”羽弦稚生說,“話說回來,花鳥風月應該不是你的本名吧?”
“羽弦君居然連這個都知道,好厲害。”
花鳥風月有些驚歎,“對,花鳥風月是我的藝名,花舞女子會每個女孩都有自己的專屬名字,我們通常會加上鳥這個字。”
“比如鈴木白鳥?”
“正是。”
“花鳥風月應該有什麽特別的含義吧,可以告訴我麽?我很好奇。”羽弦稚生把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倒了一杯咖啡。
其實他知道,花鳥風月在日本文學中的含義代表著‘世間一切美好的事物’,但他不能說,要讓對方說,這才是陪女孩子聊天的正確方式。
花鳥風月笑著說了出來,跟他知道的一樣。
說出後羽弦稚生讚歎了一句學識淵博,真是風雅的好名字啊,花鳥風月不好意思地說哪裡哪裡,畢竟是女孩子嘛,還是有些小小得意的。
“可是您公司裡的人會同意麽?”花鳥風月忽然輕聲說,“我是說時深先生和糖果武士先生,羽弦君為了我一個外人......”
“不用管這些,我會跟他們商量。”
這兩人本就不存在,等她進了自己的老窩,這一點遲早是要對她講明的,到時候簽個保密協議就好,目前知道自己身份的只有白澤理惠這一個工具人,他也並不想對她掩飾這兩個身份,免得她以後有需要不好意思開口。
“而且,你對我而言並不是外人,我需要你,我想要你,你明白麽?”羽弦稚生說完才感覺這話有點怪怪的,微微臉紅,“我是說,我需要你的幫助,我能跟這兩位溝通好,這點請放心。”
花鳥風月咯咯地笑了,她大概把這當成了男生充面子的場面話了。
“謝謝你,羽弦君,可我還是不想太打擾......”花鳥風月婉拒。
“等等,可以聽聽你的嗓子麽,這部專輯也不是誰唱都能行的。”羽弦稚生打斷了她的話,不給她猶豫的時間,“先試一下基礎調,do......”
“do......”電話一頭沉默了一會兒,響起了花鳥風月的試音。
羽弦稚生心中微定,願意試音,代表對方的內心還是很動搖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麽總是在躲著自己。
幾個基礎音很快試完,羽弦稚生又讓她起了幾個不同范圍的音域,包括真聲假聲所能達到的最高與最低音準。
不知不覺間,花鳥風月又被套進去了,電話一頭的她,微微呼吸著,似乎像是面對一位明星評委的點評般緊張不安。
“A,很不錯啊。”羽弦稚生摸出鋼筆,在紙上寫下。
對方的聲音處於中上水準,哪怕將來不跳舞,做一名歌手也完全沒問題,民謠是最適合她的,聽著她的聲音,他的腦海裡忽然浮現在三葉在小鎮祭典上掩唇口嚼酒的畫面。
“那這部專輯會很合適你,方便的話,我可以把其中一首單曲的歌詞發給你看。”羽弦稚生說,“有了這張專輯,你的出道范圍就不會僅限於舞蹈這一個方面,將來的路子也可以走的很寬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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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會像慶應私塾那樣的使壞招強迫挖人,然後在利用乾淨後丟掉任對方自生自滅,而是把一切光明的道路開成公布。
條件極具誘惑性,她拒絕自己的可能性很小。
“抱歉,我真的沒辦法接受。”花鳥風月輕聲說,“羽弦君,可以給我說幾句話的時間麽?”
羽弦稚生一愣,有氣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您請講。”
“就像做夢一樣。”
少女的聲音很溫柔,“不,不是做夢,這種夢我也沒辦法想象的到,當白鳥醬告訴我你對我感興趣,還有在收到後台你發來的電話號碼的時候,我都感到很開心,花舞女子會的女孩們都很喜歡你,實際上比賽還沒開始前,我們就時常在宿舍裡討論起你,研究你在學校匯演賽上的視頻。”
“白鳥醬是最喜歡你的,有時說她做夢夢到你,然後就會跟我們炫耀,她是花舞女子會的副隊長,實力與我相當,年齡也比我小幾歲,我覺得如果你真的需要一個女舞者,可以考慮在比賽結束後聯系她,她一定會很高興。”
“先打住,你沒必要把別的女孩往我這裡推,你沒有必要為了別人而辜負你自己,你明白麽,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隻想要你,除了你任何人都不行。”
“為什麽......非我不可呢?”
“你是頂尖,是TOP1,拋開這一點,我也沒有太多時間了,東大藝術旗下的女孩們的舞蹈水平,想必你比我要明白的多。論帶隊經驗,你已經連任了花舞女子會五屆領袖,沒人會比你更懂對症下藥。”羽弦稚生說。
“還有,我們在談的是利益間的交換,我有信心簽下你,是因為我可以給你更多,這一點與誰喜歡誰無關,這一點請你明白。”
“我明白的。”花鳥風月說。
“那你究竟在害怕什麽呢?”羽弦稚生撓了撓頭。
“我已經逃不開了。”花鳥風月苦笑,“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不顧一切去你那裡,可藤井家族的人不會放過我,更不會放過你。”
“羽弦君,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因我而受到了傷害,我又能拿什麽償還呢,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羽弦稚生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只能沉默。
“我會當今天沒有打過電話,也請您不要再聯系我啦。”說完,她並沒有掛掉電話,聲音很小,“如果,如果將來有一天我逃出來了,我還能去找你麽?”
不,不能,那時你的商業價值已經被壓榨乾淨,娛樂圈不會對一個沒背景的女孩心慈手軟,他們會一點點吞吃你的骨肉,從你的身上榨乾每一分錢,直到你青春不再,年老色衰,最後像是垃圾一樣丟掉你。
糖果武士公司的航船,不會收垃圾上船。因為公司即將要踏上的是21世紀偉大航道。
再沒有聽見羽弦稚生的聲音,她掛掉了電話。
房間裡回蕩著都都的聲響。
他抱著胳膊,抬頭望向天花板,緩緩吸氣。
打電話之前,他曾推測出幾條她可能會拒絕自己的理由,卻唯獨沒有想過這一條,而這一條最為致命。
是的,是自己想的太淺了。
自己要競爭的並不是四大財團的合約,而是北海道最大的極道組織,那不是錢能辦到的事情,他們不會跟一個尚是嬰兒的公司合作,只有四大財團的運營才能幫他們把花鳥風月的價值壓榨到一滴不剩。
就倆字,絕望。
......
一直到吃早飯的時候,羽弦稚生都沒能想出什麽對策來。他沒有超能力,並不能衣服一扒紅褲衩一穿飛到北海道把藤井家族給暴揍一頓。
“嘿,bro。”有人拍了拍他的背。
源和一龍單手拿著盤子在他的對面坐下,緊隨其後是雙手端著一盆食物的源和大鳳。
她剛把盆子放下,還未坐下,便對羽弦稚生伸出她的拳頭,上下搖晃,滿眼閃爍著小星星般的期待。
“這是要幹嘛?”羽弦稚生喝了一口牛奶。
“她想跟你碰拳,最近美劇看多了,跟電視劇學的。”源和一龍聳聳肩,“你就寵寵她吧。”
羽弦稚生笑了笑,伸出拳頭跟大鳳碰了下。
源和大鳳高興地坐下把臉埋在盆裡開始吃飯,她吃飯很香很香,最絕的是吞咽速度如此之快,油漬卻濺不到她武士服半點,吃著吃著就抬起頭,看了羽弦稚生一眼,傻傻幸福一笑,然後繼續吭哧吭哧。
不得不說,這隻大熊貓真的是有夠可愛,羽弦稚生很少會讚歎別人。
“嘿,少俠。”又有人拍了拍他的背。
羽弦稚生回頭一看,是個陌生的男子,沒見過。
“源家,離。”男子先是白鶴亮翅,接著雙手抱拳,“今天要出來執行任務,順便過來一睹真人,久仰大名。”
“他最近在追武俠劇。”源和一龍說,“走火入魔了,見誰都發癲,不用搭理他。”
“久仰久仰。”羽弦稚生抱拳客氣,“我知道你,十二王座,第三。”
“在外面就別這麽說了,太中二了。”離拿起一塊奶酪乳乾丟進嘴裡,“我們自己人心知肚明,外人一說我們很難頂。”
“他不算外人。”源和一龍提醒。
離一愣,笑笑沒說話,眼神有些不屑。
“稚生你今天怎麽回事,無精打采的?”源和一龍神色嚴肅,“還是因為昨天那件事?”
“不是。”羽弦稚生搖頭。
“有什麽心裡話就去找我家小姐聊聊天啊。”源和一龍展露狗腿子本性,低頭看一眼武士袖裡的潛水腕表,“這才7點,估計這會兒她正在晨浴。”
“敲敲門,去送個早餐,幸運的話你能見到披浴巾的大小姐。”離補充,“多好的機會,雲騰玉嬈,黑發披肩,這大清早正是少俠輸入真氣的好時候......”
咱就是說,你追的武俠劇,它正經麽?你是跳著看的麽?
“有什麽煩心事跟我們說也可以。”源和一龍指向源和大鳳,“她是知心姐姐,我是知心哥哥。”
“我呢?”離舉手。
“請你滾一邊去雲騰玉嬈。”
“一龍你知道藤井家族麽?”想了想,羽弦稚生還是說出口。
“沒聽說過。”源和一龍扭頭問旁邊的離,”你以前是混地下的,聽說過麽?”
“沒有。”離的嘴裡塞滿芝士烤香腸。
“打聽這個幹什麽?”源和一龍端起蘑孤湯,看向羽弦稚生。
羽弦稚生猶豫片刻,將早上的事情和盤托出,其實他並不想麻煩源家,自己已經欠源家太多。
但這是最後的希望了。
“就這?”源和一龍聽完後笑了。
“就這!”羽弦稚生有氣無力,“還不夠困難麽?我們在東京,他們在北海道,中間相隔1400公裡。”
“北海道那邊最大的極道是哪家來著?”源和一龍問。
“三清會吧?好久沒去那邊了,記不清了,畢竟北海道是源家大和姓氏在管理的地盤,按理說不歸本家管。”離說,“稍等,我讓鼠去查一下,五分鍾。”
不到三分鍾,鼠將資料傳來。
離打開手機,注視著屏幕上的文件:“確實是三清會,89年在東南海域做漁港生意,除了正常的漁製品售賣,暗地裡他們走私運輸船,紅油(免稅柴油),還有大麻葉,其中大多數家族成員都是坦桑尼亞違法入境的黑人,他們效忠於三清會,也負責保走私品與貨物的來回運輸。”
他抬起頭來,狹長的眼看向羽弦稚生。
“你說的藤井家族,是他們旗下的分支,早年間主要做郵輪型船舶工廠的生意,破產後被三清會給低價收購,目前主要用來給他們生產小型船隻。除此之外,這兩年他們還發展了娛樂圈的副業,投資了北海道第一藝術學院,也被稱為‘新娘學院’,藤井家族的少主極為好色,紈絝子弟中的紈絝子弟,大概是想把那座學院打造成他的私人后宮。”
“如果對他們執行任務的話,等級介於鬼級和神級之間,主要是三清會,三清會不會允許藤井家族受到損害,那是他們的工廠核心所在。”
“要開打麽?”離把手機丟在桌子上,“叫上椎,鬼、春我們四個就夠了,再從武士眾裡面調出一百號人,晚上回來前能解決,就是南部區的那個任務完不成了。”
“南部區什麽任務?”源和一龍問道。
“沼犬幫的老大上了夜貓幫老大的女人,手下的混混們為了老大的尊嚴而火拚了一整夜,老爺子讓我去中間當個調停人,調停不了就只能把兩個幫派都滅了,老實說我不想做這活,都是新成立的小幫派,拿不到多少積分。”
“你感覺如何,稚生?”源和一龍放下杓子,嘴角還沾著奶油。
羽弦稚生張大嘴巴呆若木雞,他想過極道對於源家而言可能並不算什麽事情,可沒想到這幫殺性極重的瘋批上來就準備全滅對方,關鍵是這好像對他們而言太過日常,是能夠一邊喝奶油蘑孤湯一邊談笑風生的小事情。
這種事情換做普通人惹上麻煩,只能是逼到跳樓自殺了好麽!
說真的,自己只是打算簽下花鳥風月來助攻,順便挫敗一下慶應私塾的銳氣,可萬萬想不到三言兩語之間殺生大權落到自己的手裡。
“我......我不知道。”羽弦稚生使勁兒搖頭。
“害怕?”源和一龍笑著說。
“沒人會不害怕吧?”
“還是要多歷練啊,早晚有一天你會對這些熟悉到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你其實沒必要關注太多,關注情感,關注他們生死背後的意義,你只需要落子,帶領你的部下走向勝利,走向新世界,這才是影子,幕後的王權。”
“不過不用太緊張,源家會給你時間。”源和一龍輕聲道。
幸虧這是酒店的包廂,沒人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要是換做普通學員在旁邊,想必拿著快子的手都會抖三抖。
“最快從北海道到達東京的飛機要多久?”源和一龍扭頭問離。
“一個半小時,從成田機場到中央區坐特快列車需要半小時。”離看著鼠早已經提供好的數據,甚至精確到了飛機班次表,這家夥總是讓人那麽省心。
“利用我的權限對大和源氏分家下達命令,讓他們聯系三清會,讓三清會把藤井家的大家長和少主一同送到酒店頂層的高台,給他們的時間是三個小時,遲到一分鍾,砍掉一根手指,另外讓服務生提前封鎖好高台,免得這兩位過於屈辱而跳樓自盡。”
“得令。”離將消息傳達給鼠。
“藤井家的少主怎麽辦,他好像還未成年。”離忽然說,“也要砍手指?”
“我們像是會對未成年下手的極道麽?”源和一龍一臉不屑,“在這等著,我去給他買點禮物,去去就回。”
“買什麽禮物?”羽弦稚生還處於呆滯狀態。
“《古今俳句三千首》《戒色心路》《愣嚴經》,背不完就留他在酒店裡刷馬桶吧,整天沉迷女色,怎麽看都不像是愛學習的好孩子。”
順著源和一龍離開的方向,離突然起身快步追了上去。
“喂,我說這不好吧,你幫他我倒是沒多大意見,但他可是為了一個女孩子,長得還很漂亮。”離低聲道,“你不是小姐最忠誠的部下麽?”
“我是小姐的狗這一點無需質疑。”
源和一龍哈哈大笑,“但那個女孩是同性戀啊,這有什麽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