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獳回到上陽的時候,已經是夏歷一月,過年了。
告廟、反馬總共用去了他三十七天的時間,這些禮節終於完成,他的心裡也松了一口氣。
以後姬獳打算盡量少出門,對他來說,出門如果不能盡快到達目的地,簡直是一種折磨。
這段時間,長狄的使者來了,並將相應的牛羊馬送到,但少了三百匹馬,他們想用三名長狄美女代替。
姬獳當時不在,耿臼就暫時代為接受,並且在姬獳回來之後第一時間稟告。
狄人的使者一直都沒走,一直被人看管住在茅津,不被允許住在上陽城。
沒有姬獳的命令,長質如也沒放走,一直都被嚴加看管在雞圈裡面。
雞難養,於是就高高地築起了牆,將雞的翅膀修剪,讓它們飛不出牆去。
雞都飛不出去,人想要出去更是妄想了。
回來之後,他第一時間就處理這件事情。
“讓狄人的使者來見我,並將長質如給我帶過來。”姬獳吩咐身邊的小臣。
小臣就是底層官吏,是姬獳從奴隸中挑選的,較有文化,能夠認字,之前曾經是陳國人。
能夠擺脫奴隸的身份,不用天天去耕地,或者賣力氣,每天只需要執行姬獳吩咐下的任務,輕輕松松的就能活的很好,這小臣自然也非常珍惜機會。
很快,長質如就被帶了過來,隨後被傳召到來的就是狄人的使者。
這麽長時間的心靈上的折磨,與豬、雞吃同樣的食物,長質如已經面如死灰,形容枯瘦。
衣服數月未換,能夠熏死人,他只能在遠處站著。
姬獳看見他這幅樣子之後,反而不想讓他死,倒是想看看他怎麽活下去,是否以後討伐長狄的時候能夠再次見到他。
見了一面,保證這個人沒死之後,他就被帶走了。
這一次的狄人使者倒是有所不同。
狄人的使者一共來了三次,第三次和第一次是同一個人。
姬獳懷疑,第二次來的使者可能是一個重要人物。
見到長狄使者什麽話都不說,他決定要先開口:“你們要用三個人來代替三百匹馬,真是會開玩笑,最近晉國四處都在傳言,長狄以牛羊馬匹賄賂趙盾。”
“你們有那麽多牛羊賄賂趙盾,但對我就隻用三個女人來糊弄,你這些人是黃金做的?
我想聽聽你的狡辯,如果不合我意,你就不要回去了,葬身大河吧。”
他說著話,拔出了自己的百鍛佩刀,用手輕輕擦拭刀上用來防鏽的油脂,拿在手上看著狄使。
長狄使者見到這樣的利刃,心中有些發毛。
他早就想到晉國太子脾氣這麽強硬,動不動就要殺人。
從他再次被派遣到晉國來,就知道自己此行凶多吉少。
泉轂那個老狐狸,早就料到他們做出這番事之後,晉國太子會不高興。
所以泉轂這一次就讓首領讓他來送牛羊。
狄國使者可沒有什麽忠君的情懷,他們這麽坑自己,還忠呢!
他直接選擇了攤牌:“太子,此事與我無關啊,我只是來傳達我主的話,那事情是他們策劃的。”
姬獳緊接著又質問道:“怎麽說?他們是想要挑唆我與趙盾的矛盾,而且和趙盾結盟,還不想要長質如這個兒子了是不是。”
狄人使者連連點頭:“太子聰慧,正是如此啊,這件事並不是我謀劃的,我只是一個幫他們替罪的人而已,
何其無辜。 這是他們最後一次給太子送牛羊了,送牛羊的人已經離開,這一次出來上百人,就數我一個人沒有回去。
所以以後就算臣死了,有了趙氏做靠山,他們也不會在意的,更不會因此而出兵,又或者撕毀盟約。”
姬獳了解之後,繼續追問:“這麽說,他們還是把你給賣了,知道你這一趟來是必死無疑?”
狄人直接跪下,向著姬獳行了稽首大禮:“是啊,臣願意效忠太子,也不願意侍奉他們了。”
姬獳微微一怔,他正是想要策反這個狄人,沒想到他倒是搶先一步,向自己表示忠誠了。
跪地這麽快的嗎?
他搖搖頭:“那樣的人,的確不值得侍奉,但我也不想要一個會投敵的人來效忠。”
這下狄人使者說不出什麽話來了,心中一涼。
“太子還是要殺死臣嗎?”
“我不殺你,回去吧。”
聽到這句話,狄人使者立馬再一次稽首,並感激涕零:
“臣謝太子不殺之恩,如此大恩無以為報。”
姬獳撇了撇嘴,這人是真沒啥能力,還被長狄選為使者,只有在求饒命的時候舌頭才靈。
“他日我攻打長狄,你若還念此恩,到時候就給我引路,事成之後,你原本在長狄是什麽官職,我讓你直接升兩級。”
長狄使者聽到這裡,連連點頭:“是,某一定遵從太子的命令!
可是臣回去要怎麽向長狄惡賊交代呢?用三人換三百匹馬,這可非同小可。”
姬獳搖搖頭:“你這人啊。”
“只在求饒命的時候機靈點,一旦遇到正事就如此遲鈍。回去告訴你們首領,晉國太子好色勝過貪財,送來的美女正和他的心意,得此美人三名,勝過良馬五百,讓他們多送幾名。”
長狄使者聽明白了,覺得這的確是非常完美的說辭。
隨後姬獳話鋒一轉:“對了,把那三人帶上來,我要看看什麽樣子再決定你回去是否這樣說。”
小臣很機靈,立刻去帶來。
三名狄人美女,其實也都是從長狄的中下層貴族中挑選的,膚白貌美,姿色還算不錯。
只是身材矮了點,一股我見猶憐的意味。
還是齊國的美女高挑,臨海經常能吃海鮮,身材普遍偏高。詩經中都對齊國的帥男靚女們用“碩”、“長”等字形容。
紓薑和幾位媵妾的身高,肉眼觀察也要超於姬獳的兩個姐姐。
“嗯,的確不錯,你回去就這樣說。”
狄人使者示意明白。
姬獳於是安排車子送他們走,還給了長質如一套粗布衣服,讓他在路過大河的時候自己洗洗,掩蓋下他的一身惡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