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乘第155章 孫叔敖至郢
晉國赤狄數個縣和其它沒有澇災危害的地區,在秋季基本都是大豐收,農民獲得的糧食,基本上都是往年的兩倍。
上繳上來的數量非常之多,而且姬獳也提前讓司空伯宗,在國都的附近修建了非常大規模的糧倉群,專門用來存放糧食。
現在老鼠也是非常令人頭疼的,因此姬獳新設計的倉廩都做的十分精良,底下用厚實的黃泥磚砌成。
黃泥磚下面,是非常結實的夯土,夯土的下面,又是一層碎石。
老鼠就算想要從下面打洞進去,也得磨廢了它的爪子。
這種建築可以說是頗為奢侈了,但是能夠完好的保存糧食那就不算事。
不過姬獳思考著怎麽降低成本之後,又想出了另一種結構的倉廩——高腳糧倉。
這種倉庫懸於地面,有四根木頭支撐。
普通的木頭,老鼠還是能夠爬上去的,因此姬獳又想出來一種防范鼠患的方法。
也就是在糧倉的四柱上,裝上光滑的石盤,石盤不甚標準,沒有必要做成那種非常圓的,不過打磨的很滑。
老鼠爬到石頭這邊之後,因為它們的爪子沒法在石盤上面爬行,就沒有辦法繼續往上爬了,而且跳也跳不上去,就只能看著這糧倉而無能為力了。
這樣的設計,的確比前一種糧倉要優秀的多,不用耗費那麽多的人力物力去做黃泥磚以及夯土了。
能夠一定程度上防止鼠患,造價相較於前一種更加低廉,能夠更快的做出來。
但是還沒有得意多久,在建造的過程中,高腳糧倉的弊端就顯現了出來,那就是規模普遍都不算太大,只能做中型的。
大型糧倉,還是得看那種黃泥磚砌成的。
因此這兩種糧倉,同時成為了晉國國庫的樣式。
而且,姬獳也並不將這兩種糧倉的技術藏著掖著,這又不是多麽金貴的東西,因此就把圖紙和製造方法,一五一十全部都寫在紙上,讓那些識字的小臣去抄錄。
然後在朝堂上公開,每個人都發一份,這樣有助於他們打造更好的糧倉。
經過計算,稅收收上來的糧食要比去年整整多了五分之三!
這是因為赤狄的大片土地都屬於晉國了,而且指導他們牛耕和用屎漚肥,給土地施肥的緣故。
赤狄的農奴可從來都沒有獲得過那麽多的糧食,他們可以用這些糧食去購置家中所需,也可以養起孩子了,晉國繁衍人口的政策受了廣泛的支持。
不過在晉國國內,施行鼓勵生育的政策卻沒有全面推行,原因也是非常的簡單,因為那些封君自己的封邑,他們是有領地的自治權的,也就是說地方上收多少稅,服兵役以外的役都由他們來決定。
國君的政策,獎勵生育者,不過只在晉侯的領土上施行,畢竟晉侯的領土上,這些人能夠交稅、納貢、納賦。
而其它貴族領土上的民眾,只服兵役,應召出征。
他們的稅可交不到國君的手裡,因此只在國君的領土上施行。
因此有相當一部分的貴族不願意執行,畢竟是不太舍得那些獎勵,也不願意去弄,畢竟那樣的話太麻煩了,還需要組建一個專門的辦公區域,派專門的人去統計降生者。
這工程量是比較繁瑣的,他們覺得自己應該享受,而不應該把時間都浪費在那上面。
因此就造成了國君土地上所有人都在準備多造幾個娃,而那些中小貴族的民眾則是還過著和之前沒有太大區別的日子。
這也就是分封製和郡縣製最大的區別了,分封製的體制下,
封君擁有相當的獨立性。春秋後期的晉國內部,幾大家族在田畝和稅收上都有巨大的差別。
政令不可能在全國都統一,就算將政令在全國統一,那也是獲得了全體貴族同意的情況下,而想要做到這一點那是何其的難啊。
戰國中後期的楚國,雖然地盤那麽大,但是始終強大不起來,變法也沒有辦法成功,也有這個原因。
貴族的勢力太大了,而楚王雖然有直隸的縣,但用這些也無力和高度集權的秦國抗衡。
所以姬獳在屬於晉侯的領土上搞郡縣製,不再將國君的土地分封出去,但是不再去觸碰其他那些貴族的封地,不損害他們的原有權益是絕對正確的。
這樣才能更大的提高行政效率。
但是如果讓那些貴族驕縱起來,恐怕最終的結果和戰國中後期的楚國差不了多少。
所以他的打算就是親自帶兵打戎狄,打到公室的土地能夠絕對碾壓其他貴族。
這比較溫和,不會引起其他家族太大的憤怒,畢竟國君自己的土地想怎麽造就怎麽造,又不是糟蹋土地和民眾。
所以其他貴族只能提出建議,不能去插手。
一旦去插手了,那他也相當於做好了自己的封邑被國君管的準備。
如果當初姬獳直接說廢除分封,讓那些貴族全部都把封地獻上來,改邑為縣,那麽他的人身安全可就得不到保障了。
而現在人口的增長和糧食收成的增長,就初見成效!
對於其它貴族的封地,在他們沒有犯什麽大錯的時候,姬獳是不會去管他們的。
除非他們幹了能讓自己滅族的蠢事。
一部分大貴族,也是在執行國君的政令,但他們發放給民眾的獎勵是自己發的,目的在於鼓勵民眾,然後增強自己封地的實力,自己封地的民眾多了,那麽開辟的田地也就更多了,武力也就更強盛。
那些中小貴族成為了他們的目標。
豐收的喜悅圍繞著晉國的每一個人,因為這意味著晉國比往常更強大。
而且對於明年抗風險的能力更大了,不過沒有人希望晉國再來一次自然嚴重的災害,除了那些本來就對晉國懷有怨恨之心的人。
不過那些經過澇災的民眾也不哀傷,通過修路的勞作,他們獲得的糧食足夠他們撐很長一段時間了。
往年的澇災是要大量死人的,不過不是淹死而是餓死,今年卻處理的如此之好,大大的出乎了他們意料,很多人在澇災退去之後,率先在農田上種起了菽。
還有的人機靈,在澇災發生之後,就跑去找了附近較高的地方,然後種下一些菽,等待成熟。
晉國的“高速路”還在一直的修建中,工期預計還是要幾年。
只要這條路不完工,他們就可以通過修路來獲取糧食,但修路獲得的糧食相較於種地,終究還算是少的。
《五代河山風月》
因此這些民眾到了該耕種的時候,肯定不會選擇繼續給公家修路,而是選擇繼續種地。
這也沒什麽,拖幾年那就拖幾年罷了,畢竟在晉國官方的計劃中,本身就沒有想征調這些農夫來修路。
比較重要的路反而是絳洛路,這條路一直在修建之中,是晉國商品輸出天下的重要路徑。
而第二重要的則是絳潞路,畢竟赤狄故土也是晉國未來將要去大力開發的地區之一,更何況姬獳還在圖謀長狄,預計給長狄十年左右的時間。
所以修好這條路,比通往晉陽那邊的路更加重要。
......
有了楚王那邊派來的一萬人,修好這水利工程的速度遠超了孫叔敖的預料,在他的部署下,人力都得到了非常充分的利用。
孫叔敖終於把那水利工程給修好了,淮河從此就有了泄洪的水庫,而且這水庫也能夠引水給那些農民澆灌土地,這也就意味著淮河的附近不會再經常的泛濫了。
在農人帶有敬意的目光下,孫叔敖終於松了一口氣,自己修建這水利工程已經有三年了,現在終於是做好了,自己的努力已經有了回報,這就讓他在心中有一種滿足感。
平日吃的稻飯好像都變得更加的香甜了。
養由基在他身邊留下了十輛戰車,因此這些人看到水利工程已經修繕完成,於是就催促著孫叔敖,趕緊回楚國國都:
“水利已經修好,還請早日回到郢都。”
孫叔敖點點頭:“等我和母親告別,就隨你們一同前去。”
那人卻疑惑道:“為什麽不帶你的母親一同前去呢?”
孫叔敖歎息:“不是我不想啊,可是我的母親現在年齡已經很大了,這長途顛簸,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都要趕路,恐怕她受不了,因此我才不能帶她前去啊。”
“也是啊。”
不過孫叔敖也想著,自己真的乾得出色的話,可以讓他們派出比較舒適的車子來接老母。
“不然到時候我到了國都,請求楚王派一輛舒適的車接她一同錢來吧。”
他也想要在老母的面前盡孝,但是國家也是需要他。
他心中也有遠大的抱負,如今有了機會,怎麽能不去試試呢?
有那麽多的人才可都有一腔熱血想要報國,但是卻沒有門路,得不到重用,到頭來一腔熱血找不到地方拋灑。
有人不堪這種情況,選擇遠走他鄉,另求出路。
根據孫叔敖所知,從楚國流失到晉國的人還真不少,似乎這些人到了晉國還挺受重用的,雖然沒有那種能夠直接一步成為執政級別的人,但他們比在楚國是要好的很多。
甚至他們還在為晉國出謀劃策,這樣的情況,孫叔敖就覺得是楚國發現人才和對待人才的制度太差導致的。
因此他第一想要和楚王說的,也就是如何去保留人才了。
其他的觀點,他也是在仔細思考,等到了楚王的面前,一定要將楚國現在的弊端一五一十的全部和楚王說出來。
從這裡到達楚國國都,也是非常遠的,走起來也差不多需要一個月左右,而且楚國的道路又不發達,更加難走。
不過幸好現在是將近冬季,下雨的量已經非常少了,因此這一路上也不需要走太泥濘的路,能夠一路順暢的到達楚國國都。
楚王聽說這位大才來了,高興的都快要睡不著覺,比盼望美女的感覺還要強烈,他真的特別渴望楚國能有一位能夠治國的大才。
十一月,孫叔敖終於到達了楚國的國都,以前他總是想象這座城市究竟是怎樣的,但是到了跟前他才發現這座城市的繁華,真不愧是楚國的國都啊。
這隊車隊並沒有在街道上有太多的停留,直接就奔向了楚國的宮殿,那裡楚王正在等著呢。
孫叔敖登上了宮殿的階梯,一步步走上了楚王所在的宮殿。
楚王熊旅正襟危坐,看到孫叔敖走進了宮殿。
孫叔敖穿的衣服並不華麗,反倒是有些平常,更像是那些庶人穿的衣服,不過熊旅可沒有以貌取人的意思,他更注重這個人的內在。
“孫叔敖拜見國君。”孫叔敖和楚王初次見面,行了稽首禮。
“免禮。”
“寡人想要治理好楚國,使得楚國和晉國爭霸。可是要維持楚國的現狀容易,但不知道如何使祖國更加強盛。因此要請教。”
“大王,楚的確有很多的弊端,這是很多上位者看不見的,只有身在地位,才能夠看得到。”孫叔敖直接了當,既然楚王真有圖強之意,那麽自己也不和他賣什麽關子了。
“哦?寡人的確是被蒙蔽了,身居高位卻不知民生之苦啊,不知你可說出什麽。”
“楚國的人才很多,但是不能夠全部用上,這就讓很多人才沒有施展才華的地方,所以楚國的人才大多有逃亡晉國的,這是楚國現在不能與晉國爭鋒的一大原因。”
熊旅仔細思考一番,發現似乎的確如此,雖然他在位前三年,裝成不理國政的樣子,但很多橙子的去向,他們都能夠掌握,的確是有不少人逃往了晉國。
就連那鬥越椒之子賁皇,也是在他的父親戰敗之後逃往了晉國。
晉國人直接給了他一塊封地——苗。
這些人在為晉國效力,因為之前都是楚人,對初波現在的情況也非常的了解,的確會成為他和晉國爭霸的一大阻力。
“是啊,可這要怎麽去解決呢?”楚王提問道,他不希望只有提出問題,而沒有提出解決問題的方法,那樣的話可不是他需要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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