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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從名》(1)來客
  拉雪茲城東一百公裡安東寧鎮

  海風吹拂著這座有著千年歷史的海濱小鎮,浪花拍打著鎖在岸邊的漁船,周而複始,漁夫們三五結隊的在碼頭上喝著廉價的啤酒,聊著今天上午的收獲和鄰家的漂亮姑娘。

  千年以來,這座小鎮就過著如此每日平淡的生活,無論是戰爭、瘟疫,還是王朝更替、魔法災厄都沒有影響到這座平和的小鎮,仿佛這裡是一處世外桃源,任外界洪水滔天,此處仍怡然自得。

  而這千年來延續的和平,即將要伴隨著一位旅客的到了而徹底打破。

  安珀大街,聖十字醫院。

  “急救!急救!麻煩大家讓開!急救!急救!”

  急促的手搖鈴聲在醫院門口響起,緊接著,兩名醫護人員抬著擔架快步從門口步入,擔架上,是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孩。

  “發生什麽事了??”羅莎麗醫生站起身來,快步上前詢問道。

  “事故,身上多處挫傷和骨折,需要立刻手術。”醫護人員言簡意賅的道。

  “跟我來,安排在三號病房。”

  “好的。”

  二人將女孩送進了病房,安置在了硬板床上。很快,兩位醫生走進了病房,屋頂的白色魔法燈隨之亮起。

  “辛苦你們兩位了,先去休息一會吧。”羅莎麗醫生給工具消了毒,和二人說道。

  “好的,拜托各位了。”

  病房的門在身後關上,山姆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長椅上。

  “累死了,幸好咱們的車上有擔架,要不然這姑娘說不定半路上就不行了。”

  “確實,這姑娘命大啊。”蘭德坐在他旁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糖扔在嘴裡。

  “欸對了,你剛剛看到那個姑娘的衣服沒,看樣子可不便宜,應該是個有錢人家的閨女。”

  “我看不像,有錢人家的閨女怎麽可能受這麽重的傷躺在這裡呢,說不通。”

  “說不定是被劫匪撕票了呢。”山姆用手在脖子上比一個“哢嚓”的動作。

  “你小說看多了吧,看傻了都。”

  “你還真別不信,現在是鎮子裡面安靜,外面我聽路過的商人說,路上經常能看到屍體呢。”

  蘭德看著他的眼神,這個健壯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就像一個正在手舞足蹈的猩猩。

  “行了,不和你扯了。”蘭德站起身,抖了抖身上染滿灰塵的白色製服。“下午我休息,得回家好好睡一覺了,這幾天天天去外面采藥,給我累壞了都。”

  “行,替我向伯母問個好。”

  “一定。”

  尤裡斯大道,鮑爾森家。

  “我回來了。”蘭德把衣服掛在衣架上,拖鞋進屋。

  自己的家離著醫院只有幾十米的距離,這也是自己當時選擇在醫院工作的原因。自己的父親早逝,母親身體也並不是太好,所以自己在家旁邊工作,也能順便照顧母親。

  “回來啦兒子。”自己的母親從房間裡走出,笑著迎接他。

  “吃飯了嗎老媽,今天醫院午餐時間還沒到,我太累了就先回來了。”

  “這樣嗎,那你先回屋休息一會吧,媽給你做點吃的。”

  “行,我先躺會,一會吃飯。”

  蘭德拖著疲憊的身體上了樓,回了自己的房間。

  母親還在樓下抱怨著自己平時總是不好好吃飯,總在外面的小飯館吃垃圾食品。蘭德聽著母親的碎碎念,看著天花板,心中湧起一絲平凡的幸福。

  自己的母親從自己記事開始,就一直有著一種奇怪的病症,平時的時候就和正常人無異,但是有時候就會突然毫無征兆的發病,那一瞬間渾身上下都承受著從骨頭裡透出的劇痛,雖然只是持續幾秒鍾,但是在那短短的秒鍾裡,病人真的可以稱得上是生不如死。

  聽著此刻母親念叨的聲音,蘭德真的希望可以一直持續下去,等著自己娶了媳婦,有了孩子,一家人永遠地生活在一起。

  幸福的笑容在他臉上肆意蔓延著,隨著窗外吹來的輕柔的微風,流淌進他溫柔的夢鄉。

  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窗外的填空已經布滿星鬥了。

  “我敲,我睡了多久啊。”蘭德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春末的風還是有點冷,讓他不禁打了個寒戰。

  “媽,睡了嗎?”他換了件平時在家穿的衣服,關好窗戶,離開了房間。

  門外同樣很黑,沒什麽動靜,似乎已經很晚了,母親應該是睡了。

  尋思著自己還沒吃東西,應該是母親看自己睡著了就沒打攪。他躡手躡腳的下了樓,朝著廚房走去。

  就當他準備推門的時候,突然聽到門裡有什麽聲音。

  “不對吧,裡面沒有燈光。”

  “老媽平時就算晚上出來喝水都要把燈台點好,不可能是她。”

  “難道家裡進賊了?”

  想到這裡,他隨手抄起了放在門口的一個小凳子,悄悄的推開房門。昏暗的房間裡,一個白色的身影正背對著自己,聽聲音,似乎正在吃著東西。

  “餓賊嗎?看凳!”

  蘭德二話沒說,上前抬手就是一下,那個身影反應迅速,聽到空氣中的揮舞聲便立刻躲到了一旁。蘭德正要揮出第二下,目光跟隨著那個身影,借著窗外並不明亮的月光,看到了“餓賊”正面。

  他突然愣住了,這身白衣服,不是自己醫院的製服嗎?

  “你?是我們......”

  還沒等他說完,一聲銳利的尖叫聲瞬間刺穿了他的耳朵,逼得他驚訝之余連連退後,靠在牆上緊緊的捂住耳朵。

  “怎麽了啊?有老鼠嗎,小露易絲?”

  母親的聲音響起,腳步聲與燭火的光芒愈來愈近,最終母親的身影出現在了廚房門口。

  借著明亮的燭火,蘭德看清了對方的相貌,居然是一個穿著自己醫院製服的少女。剛剛似乎是被自己嚇到了,身體縮成一團不住的顫抖著。

  “兒子,你怎麽能嚇唬人家呢,看吧孩子嚇的。”母親見狀,立馬把燭台放在一旁的櫃子上,快步走過來蹲下身把少女抱在懷裡,輕聲安慰著。

  “媽媽,這...這是怎麽一回事?”蘭德不解的問道。

  “害,怪我怪我,我忘記和你說了。”母親一邊輕輕拍著女孩的背,一邊抬起頭和他說道“這個孩子是下午的時候醫院派人送過來的,說是你們上午在鎮子外面救助的。”

  “倒是有這件事,不過......”蘭德想起當時自己和朋友救人心切,心思都放在駕車和抬擔架上了。而且當時這孩子披頭散發滿身血跡的,說不好聽的,真有點像是小說裡的女鬼......自己還真就沒注意看她的長相。

  “來的人說了,這孩子沒什麽大礙,身上的傷也不怎麽重,身上的血跡似乎也不是她自己的。”母親的語氣中滿是憐愛,她最看不得孩子受苦了“不過就是醒了之後一直喊著你的名字,吵著鬧著要見你。人家沒辦法,就給送來了,你當時睡覺呢,我也沒打擾你,就先把這孩子安置在空屋裡了。”

  “嗯?”蘭德滿臉問號“找我?為什麽找我啊?”

  “那誰知道呢,行了,我先去睡了,你好好的照顧人家啊,可不許在向剛剛那樣了。”母親說罷,又低頭對著女孩耳語了幾句安慰的話,便起身準備離開了。

  “喂,別丟給我啊,我怎麽知道怎麽辦啊老媽。”

  “人家可是吵著鬧著要找你的啊,我的兒,那當然要你照顧啦,老媽去睡啦。”母親一臉笑意,轉身回到自己房間去了。

  看著眼前這個少女,蘭德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母胎單身,這二十多年除了自己母親之外連一個女孩的手都沒牽過,甚至看到女生都會尷尬的要死,現在一個少女就在自己面前,一臉天然呆的看著自己......

  鎮定,鎮定,我行的,我行的。

  先和她打個招呼吧,對了,名字,母親剛剛叫她小露易絲對吧。

  “那個,小...露易絲,你好啊。”

  女孩沒理他,仍舊呆呆地看著他,眼神中還帶著剛剛被自己嚇到的那股警覺。

  “那個.......”蘭德真的想馬上離開這,但是想想把一個女孩自己扔在這不太好,雖然這是自己家裡沒什麽危險,可是人家怎麽說也是哭著喊著要找自己的,自己太冷漠的話......

  “你好。”

  細小的聲音從她的嘴裡發出,飄飄的,傳到蘭德的耳朵裡。那聲音雖小,仿佛跟蚊子有一拚,但是卻十分的有力,不像普通孩子那般聲音很柔軟,充滿了童真的感覺。

  “感覺聲音和長相有些不符呢。”蘭德看著她稚嫩的臉,心中想道。

  “那個...能告訴...哥哥為什麽要來這裡嗎?”蘭德邊組織語言邊吐字,感覺自己像個白癡。

  “我...沒有地方住。”女孩說著,低下了頭。

  “為什麽不住醫院裡面呢?”

  “鮑爾森哥哥是不歡迎我嗎?”

  蘭德感覺像是挨了一拳,這孩子說話聲音不大,話倒是挺硬的。

  “沒有,沒有,只是我們家......平時很少有訪客的。所以也沒什麽準備,和醫院肯定是比不了的嘛, 害怕你住不慣。”

  蘭德記得今天上午發現她的時候,這個女孩身上穿的是一件紅色的公主裙,上面似乎還有很多亮閃閃的裝飾,之後頭上,脖子上、手上甚至鞋子上都有很多裝飾。這不是自己觀察的多麽仔細,實在是陽光下這些東西太耀眼了,他還記得當時山姆說了一句“怪不得會被劫匪抓。”

  所以他才認定,這是個貴族家的女孩。

  不過似乎不像一般都有錢人家閨女那樣矯情,穿著普通的製服,吃著自家普通的飯菜,和自己說話也沒有那種盛氣凌人的感覺。

  “不是,你救了我嗎?鮑爾森哥哥?”女孩抬起頭看著他,眼眶不知什麽時候濕潤了。

  “我……我好害怕,看著醫生們拿著刀,我好害怕。”

  女孩緩緩的站起身,蘭德還沒有反應過來,邊一頭撲在他的懷裡,緊緊抱著他的腰,失聲痛哭。

  蘭德直接蒙在了那裡,臉直接紅到了耳根……但是手卻十分自然,緩緩的抬起,輕輕的抱住了身前的女孩。

  這就是……女孩子嘛

  香香的……軟軟的……

  “好啦,好啦,別哭啦。”蘭德摸著她柔順的長發,學著醫院裡醫生哄孩子的樣子安慰著她。

  “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拜托,拜托請不要丟下我……”

  “沒人說過要丟下你啊,既然你想的話,那就先在我們家住下吧,沒關系的。”

  女孩的哭聲漸漸平靜了,但仍舊緊緊的抱著蘭德,不肯放手,似乎是害怕這一切都是虛幻的,一旦放手就將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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