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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雲道人聽得心驚肉跳,再一看周玄和凌清漪以法力帶著的七個河洛子弟,連忙說道:“我這去幫凌衝道友,你們先將他們安頓好!”
清雲道人撂下一句話後,便是祭起法寶衝了過去。
聚仙苑中方向,傳來了清雲道人的浩然長嘯:“凌衝道友挺住,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清雲道人走後,周玄和凌清漪相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一抹克制不住的笑容。
“別笑,嚴肅點!”凌清漪嗔怒道,“按照你劇本的話講,我爺爺現在都快戰死了!你還有臉笑?”
周玄挪揄道:“你還有臉我說?你自己笑得比我可賊靈多了……”
“啊!有嗎?”凌清漪俏臉上飛起一抹紅霞,驚慌地狡辯道,“我、我那是還不是配合你!”
周玄道:“清漪啊……你擔心凌老的樣子可真孝呢。”
凌清漪頓時不說話了,黛眉豎起,瞪了他一眼,鼻翼之間發出哼哼兩聲。
說話之間,無數的因果光點從聚仙苑中飄飛而起,化為了一顆巨大的因果光球,周玄抬手一招,便將其收入了六道寶鑒之中。
下一刻,六道寶鑒開始清算其因果。
“劫天教西冷供奉,本為牛派洲海岩郡人士……修行五千載入大乘之境,後三千載,止步大乘期巔峰再無寸進……”
“枯坐山中千年,為夏懿遊歷百洲時尋得,為求‘詭道偏門’,拜入其麾下……”
“於清瀾江中,隨眾仙斬仙境妖魔邪眼魔蛙,得其血肉、道身,轉修詭道,以異士之能衝破大乘桎梏,踏入仙境。”
“因‘詭道’屬外道,不可位列陸地神仙鑒。”
“後奉夏懿之命,與菲力供奉聯手,助接天居士建立劫天教,拜為劫天教太上供奉……”
“奉劫天教主之命,潛伏於河洛,以詭道偏門布置祭道法壇……”
“以詭道祭壇借冥羅法相之力,演化佛門異象,以邪異魔種偽裝比丘,抓捕河洛弟子,囚於小須彌石中。”
“於河洛為周玄所滅。收歸惡鬼道。”
“清算劫天教西冷供奉之因果,獎勵:道行三千五百年、雷羅符印一枚、小須彌石一塊。”
周玄一邊與凌清漪向聚仙苑外飛去,一邊在心中盤算因果獎勵,當聽完獎勵時,不由一愣。
“這西冷供奉是人仙境的邪魔,橫豎是個仙,怎麽獎勵不足一運?”
“難道‘異士’不是人?六道寶鑒還區別對待?”
周玄一下子覺得劫天教的檔次有點低了……就像同樣刷個副本,人家清波潭龍王那種貨色都有一運獎勵,可西冷供奉的經驗值不到它的一半?
啃了這麽硬的骨頭,收益委實有些少了。
他又將注意力放到了小須彌石和雷羅符印上去。
這小須彌石,看起來像是一塊拳頭大小的鑽石,棱角分明,閃爍著璀璨的光芒。其內部自成一片空間,與那西冷供奉所待的裡層空間類似,能夠存儲活物。
“這小須彌石乃是空間類的寶物,我若能夠參透其中的玄妙,壺天之術自當更進一步。”
接著,便是看向了雷羅符印。
那雷羅符印,看起來就是一張道符,道符之上,乃是一段閃耀著金紅色光芒的咒文,曰:敕令雷。
此時,他的心間實時響起六道寶鑒的介紹之聲:
“雷羅符印,奉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號令,敕令五雷玄通,祛邪破穢。”
雷羅符印的些許作用,周玄頃刻之間便了然於心。
這雷羅符印有兩個用法,
第一個是殺敵,但與之前得到的元屠劍氣等消耗類寶物一樣,這雷羅符印若是想要祭出,便需要使用者以雷決催谷。另一個,則是修煉五雷正法用,這個使用起來就簡單了……參悟五雷正法的時候把它往虛空一丟,當即五雷轟頂,成功率高達恐怖的五成。
“明明是同一個用法,非要說的那麽委婉……”周玄無語。
這雷羅符印說白了,其實是無門檻使用的。
若是以雷決激發的話,就可以打出一段數值驚人的定點輸出,若是不以雷決激發,那麽就是一個連施法者一起劈的范圍技能。
周玄暫且將它定義為‘同歸於盡符’。
將雷羅符印收起後,周玄忽然想到,因果清算的時候,六道寶鑒似乎提到了一個祭道法壇的事情。
見周玄的臉色有些古怪,凌清漪不由問道:“你怎麽啦,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周玄想了想,便道:“我師叔……”
凌清漪面色古怪地看著他。
他一愣,旋即乾咳了一聲。
“咳。”
“不好意思……太入戲了。”
差點忘記了,凌清漪知道我的底……周玄便說道:“我總覺得聚仙苑中還有些遺漏的細節,那裡的風水,你看出來有什麽問題沒?”
凌清漪仔細地回憶了一番,說道:“你跟爺爺進去後,我聽你的,勘察了聚仙苑中的風水。那風水如臥龍在山,半虛半實又變幻莫測,實在不好拿捏……”
又補充道:“周玄,聚仙苑本就不是天然形成的,加上那西冷供奉藏身於此,可能的確改變了一些風水。”
周玄沉吟:“你聽說過‘祭道法壇’嗎?”
凌清漪的秋眸之中浮現起了一抹思索之色,隨後搖頭道:“沒聽過……”
“好吧……”周玄惋惜地歎了一口氣,“我等等要去河洛的其他地方看看,你先跟凌老回秘藏司。”
凌清漪不是忸怩之人,聞言便是臻首微頷,關心地說道:“那你自己小心些,打不過就跑。”
周玄笑了笑:“好。”
兩人繼續飛行。
沒過多久,他們又接二連三的遇到了一些趕來的神仙。
於是——
“凌老正在和西冷供奉死鬥,清雲前輩已經過去支援了!”
……
“啊對對對!他們正在血拚,清雲前輩去幫助了,如今生死不知……”
……
“是啊……寒梅前輩也過去了……”
……
“狄大人、公公!你們來得太好了!啊對對對……已經在打了,都過去了……”
……
僅僅只是半個時辰的功夫,除了保定王府那一派的仙人,近乎所有的仙人都來到了聚仙苑中。
而等待著他們的,則是一道天神般的身影……
他一人一劍,獨自鎮守在空間門戶之前,盡管身負重傷、氣息萎靡,但仿佛只要他立在那邊,就可以鎮壓世間的一切敵!
“不愧是我河洛劍仙——凌衝!當真有天下無雙的劍仙之姿!”狄夜闌歎息道。
所有人都被凌衝的那一劍驚豔到了,那破碎虛空的劍芒,整個河洛都看到了,從今往後,世人提及劍仙,當先提一句凌衝之名。
……
保定王府。
“乓!”
夏辜爾砸爛了一把好茶壺。
“我早就料到了!凌衝那老鬼神隱書庫二十余載!要麽不出山,一出山,定會驚豔世間!”
“一劍碎裂虛空!”
“真劍!”
“他一定悟出了‘真劍’,踏入了人仙巔峰之境!”
“當今大夏,陸地神仙鑒上的人仙巔峰修士寥寥無幾!劍仙更是他獨一個,若他哪天發了瘋來攻打我保定王府,河洛還有人能攔得住他嗎?!”
夏辜爾死死地握著拳頭,額角青筋暴跳。
夏辜穎閉著嘴咬著牙,腮幫子處的肌肉微微蠕動,卻也說不出什麽話來。
一旁的飛鶴道人同樣默然不語,但他思慮許久之後,緩緩開口,安慰道:“王爺稍安勿躁,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整個河洛都在一片風雨飄搖之中,一旦教主發動祭道,將直達此界戰力巔峰。”
“到了那時,區區一個悟出了‘真劍’的劍仙,還不是動動手指就碾死了?”
眼見夏辜爾有所動搖,飛鶴道人隻好先畫個餅穩住他。
“到時候,有教主坐鎮王爺府上,整個大夏還有誰可以阻擋王爺的步伐?”
“你我直接平推洛仙城,向那人王逼宮,從此你為人王,我為太師,宏圖霸業盡在掌中,豈不快哉?”
“什麽三清道宮、什麽天師府,在人間,還不是你說了算?”
夏辜爾聽得雙眸眯起,最終緩緩壓下心中的怒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仙師所言極是……教主祭道在即,你我切不可自亂陣腳。”
“這才對!王爺這保定王府,乃是整個祭道法壇之中最為重要的一環!”飛鶴道人道,“那江楓禹為‘日’之一脈的主祭品,切不可出現一絲差池!”
夏辜爾重重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飛鶴道人忽然有所感應,神色陡然一變。
他趕緊摸出一物。
那是一滴琥珀般澄黃色的晶體,僅有拇指大小,其中像封印一般禁錮著一道血色的符文。
此時此刻,那血色符文釋放出了微弱的光芒。
飛鶴道人的眼中,湧現出了一抹激動之色:“開始了!”
夏辜爾也是喜從中來:“提前開始了?!”
飛鶴道人興奮道:“不斷如此!”
“好!好啊!夜長夢多,現在就開始‘祭道’!”
飛鶴道人趕緊阻攔道:“王爺不可操之過急!教主早已制定好了完備的計劃,我們只需按部就班即可。”
夏辜爾一怔,旋即道:“對對對……差點被那凌衝老鬼亂了思緒,一步步來,絕對不可以出現差池!”
只是他嘴上說得穩,眼中卻是充滿了急躁之氣。
飛鶴道人暗暗眯起了眼睛。
……
聚仙苑的事情很快結束,凌衝以“重傷需靜養”之名拒絕了所有仙友的寒暄,便匆匆返回了秘藏司。
返程途中他刻意去接了凌清漪,並將救下的那七位河洛子弟交給了趙淮信,在後者的安排下統一調入了最近的清苑調養。
這些人一身生氣遭邪異魔種吞噬,若是沒有解厄之術洗刷邪氣,就算救了也早晚去世。而雖然還在昏迷之中,並且元氣異常虛浮,但所幸是保住了性命。
返回秘藏司之後,凌衝閉門不出,並再三拒絕人別人登門拜訪。
仙友們也是心領神會,畢竟人家凌衝在生死之間頓悟“真劍”,如今急需趁著靈感還未消失趕緊閉個關穩固一下境界啥的。
寒暄什麽的,來日方長嘛!
要是現在過去擾人清修,那麽這個仙友只怕是沒得做了。
凌衝對此面無表情,在仙友們看來那是劍道更上層樓的表現,真真切切做到了寵辱不驚波瀾不興。
什麽叫逼格,人凌大劍仙前一刻劍碎虛空,現在淡淡地說了一句老夫要回秘藏司去喝完清粥你們不必多送了,那什麽真劍不過爾爾哪裡值得如此恭賀。
這就叫逼格啊!
眾仙人紛紛暗道凌衝這些年神隱書庫果然是潛龍在淵積蓄風雲,如今一路面隨手一招真劍就讓人飲恨,對於凌衝那是仰慕得不行。
只有凌衝自己知道。
他不是孤高冷傲,他是真的有點慌。
人生第一次演戲,難免有些緊張,對於仙友們私底下議論紛紛的真劍,凌衝心底暗道媽了個賣批的,老子領悟了個錘子的真劍……
他生怕一個不留神露出馬腳,如今謝幕了自然是趕緊溜之大吉。
回到秘藏司後,他長長籲出了一口氣。
隨後,便是牢記與周玄的計劃,悄然以神識覆蓋天師府,尤其是將周玄重點提到的可能存在裡層空間的地方給盯死了。
有了聚仙苑的事情,他對於這件事情可謂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警惕之心。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幾乎每一個身在河洛的人,耳邊都是響起了一道低沉的龍吟之聲。
仙也好,凡也罷,不管是腳踏大地的,乃是禦空而行的,冥冥之中都是察覺到一股詭異的變化忽然降臨!
那是一種說不上來的變化,明明前一刻還十分正常,但這一刻,卻仿佛呼吸到的空氣都發生了變化。
少數仙人與風水術士反應了過來,面上大驚之色。
“風水!風水在改變!”
“整個河洛的風水都被調動了!”
河洛地脈之下,龍氣咆哮,發出無力的嘶吼聲,仿佛被一種更強的力量扼住了咽喉!
正在雲海之中向著七曜仙山飛遁的周玄,在風水發生改變的時候,渾身寒毛豎起。
“這麽快動手了?!”他心底大驚,馬上有了推測,“難道是我乾掉了西冷供奉,讓那元凶……不,那元凶我如今已經確定了,就是劫天教主!”
“所以我乾掉了西冷供奉,讓他感到了壓力,所以準備提前動手了?”
周玄眯起了眼睛,種種變化恰恰證明了他的推理完全正確,其余失蹤的人應該也在裡層空間之中。
但從祭道法壇這四個字的表面意思來理解,既然是“祭壇”,那麽肯定就有祭品,而祭品,顯然就是那些失蹤的人。
而祭道儀式的開始,也就意味著素兮和江楓禹的生命時鍾,也開始了倒計時!
周玄思忖:“當初一共有八個地方初夏了佛門異象,我現在再一個一個排查起來,會不會來不及?”
人命關天,刻不容緩。
對於這個祭道儀式,他也知之不詳,甚至就連凌清漪都從未聽說……面對一個絕對未知的儀式,面對淪為了祭品的素兮和江楓禹,他必須要在最快的時間內整理出一個思路來。
“如今距離七曜仙山最近,來都來了,先去七曜仙山!”
然而他剛作出決定,卻見遠方的天空之中忽然浮現出了漫天的金光!
很快,大法螺吹奏之聲也開始響起,大半個河洛都能夠看到了那佛門異象。
“這一次又不一樣了!”周玄瞳孔一縮,“聚仙苑時的異象,聲勢最小,但持續之間卻很長……駐宮外的則曇花一現。最近的那次范圍最廣,而這一次……”
“聲勢最大!”
“這面裡面有無聯系?是否與祭道儀式有關?”
周玄目光閃爍,果斷放棄前往七曜仙山,直接施展縱地金光,趁著異象剛剛出現,在第一時間趕去!
與此同時,一位位仙人也騰雲駕霧飛向了那裡,途中見到以縱地金光趕路的周玄,也並未被一個元嬰期的晚輩吸引注意。
周玄人未至而神識先到,很快鎖定了那佛門異象出現的位置, 心頭微微一驚。
“是玄波湖!”
一瞬間,他的心中思緒紛紛。
周玄的《國鑒》可不是白看的,對於大夏仙朝之內的風物,他早已了然於心,如今鎖定玄波湖的瞬間,與之相關的信息,便直接湧上心頭。
玄波湖位於河洛的西南方位,恰與位於東北方位的洛仙城遙相對應。
傳說上古時期鯤鵬與北冥擊水三千裡,北冥無盡海之中的一滴水便跨越了無數層空間,在飛躍九天銀河時,一道投影落入了人間,在曾經九地仙朝的大地之上拓印出了一個深淵。
那深淵經日積月累,將天地靈氣不但地轉化為靈液,在深淵底部形成了一層漆黑的玄元一水。
那玄元一水乃是純粹而至極的水行精華,令修士們趨之若鶩,但其周圍風水交匯,勾勒天煞地勢成為一片死域,就算是人仙進入其中,都未必能夠在取得玄元一水之後全身而退。
彼時的九地仙朝之主‘九蝕’,尚未步入歧途,便聯合多為風水術士,以尋龍之法輔以移山填海的大神通,改造了這一方深淵。
他們在玄元一水上方布置了一道風水大陣,以製衡天煞,同時以清瀾江水灌入其中,無數年下來,深淵之中變成了一道漸變的水層,底部為玄元一水,越往上層,威能越小。
但由於玄元一水的存在,整個深淵之中的水漆黑如墨,這便是玄波湖。
可以說,玄波湖中的天地風水,僅次於人王居所洛仙城。
若是這裡發生了問題,後果不可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