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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第1章:夜廟
  大安南豐府,垂溪縣。

  “這是哪?”

  許願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尊巨大的石像,一股灰塵撲面而來,把許願嗆得咳嗽不止。

  空氣中潮濕的腐臭味令人作嘔,許願感到極大的不適,胃酸瘋狂翻滾。

  這令人嗆鼻的臭味是怎麽回事,難不成有狗在我的頭上拉屎…

  許願頭痛欲裂,掙扎著坐了起來,定下神,看了一下周圍,頓時讓許願整個人都愣住。

  眼前是一座破舊的山廟,廟梁上蛛網結織,從荒草牆縫裡鑽了出來,幽幽的寒風從廟頂破洞吹來,令人一陣不寒而栗。

  許願整個人陷入了一陣沉思,開始懷疑人生。

  我該不會是走錯片場了吧?

  這地方怎麽看都像是電視劇裡的場景。

  但,不像啊…

  難道…我穿越了?

  許願,村裡中學的扛把子,當然這是指學習方面的,作為成績在全年級數一數二的有為青年,大家對他的高考皆是寄予厚望。

  高考完的許願聽信村裡老人的話,前往山上求神拜佛,希望神佛保佑自己考個好大學,無奈在下山之時大霧突起,隨後走著走著便憑空出現一股下墜感,眼前浮現一陣帶著些些黑白的紫光,許願一時大腦空白,暈了過去…

  還不等許願思考完,外面便下起了傾盆大雨。

  “嘩啦啦啦啦……”

  雨點密集而下,用力拍打著大地。

  仿佛時間的流速在這一刻都減緩了。

  “啪嗒……”

  “啪嗒……”

  “啪嗒……”

  許願愣愣出神,耳中聽見一滴滴雨水落下,落在了地面和樹葉上,滋潤著萬物,落在了心底,濺起了陣陣漣漪。

  許願呆呆的望著廟外的大雨,喃喃道:“媽媽,你在哪?我好像來到了什麽不得了的地方。”

  許願突然懷念原來的世界,俗話說北漂幾千裡輾轉思故鄉,可這已經不是裡可以計算的單位了,這是隔著一個世界啊!

  在這個沒法上網,沒有手機和遊戲的世界裡,許願對未來充滿了迷茫,但身為一個看過網文的小青年,同時又對這個未知的世界無比的期待。

  “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呀,我的大好人生還沒開始呢,我才十七歲啊…”

  許願一時生無可戀。

  天上掛著一輪比原來世界要大了近一倍的圓月,皎潔的月光照進廟裡,使山廟都顯得些許詭異。

  許願放下因周圍環境而忐忑不安的心情,看向了前面的石像,竟是一張牙舞爪的鬼神石像。

  許願怔怔的看著石像,腦海裡不由浮現了一個充滿睿智的形象。

  “奇怪了,怎麽會對一個石像有熟悉感呢?”

  許願總覺得這雕塑的眼神不對勁。

  就在這時。

  許願發現脖子好像有什麽東西貼著自己肩膀,下意識的伸手一摸,順滑的長發被他隨手一抓。

  許願頓時毛骨悚然,瞪大了眼睛,抓著頭髮的手僵在空中,整個人一動不動。

  微風徐徐吹來,許願大氣都不敢出,牙齒都在輕輕打顫。

  直到他發現他的頭皮有微微的觸感…

  就這樣又僵持了半刻鍾…

  許願發現,手中的長發是他自己的!

  他緩緩跪在地上,身子無力的下垂,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如釋重負的喃喃道:“無量天尊,阿尼陀佛,三清道祖,地藏菩薩,保佑保佑…”

  等到驚嚇感褪去之後便開始口綻金蓮,

一句又一句國粹從口中傾瀉而出。  平靜下來的許願摸了摸自己的一頭秀發,開始沉思。

  我不是寸頭嗎?為何是一頭長發?

  難道…我是魂穿來的?

  許願低頭一看,身上穿的印有米老鼠的短袖有些皺褶,老大爺同款的花印褲衩,與那印有小象的…

  完好無損!

  事實證明,不是魂穿了,那這一頭披肩的長發是怎麽回事。

  許願抬頭仔細打量這個陰森森的山廟,終於在石像後面發現一個大水缸,還有一些乾枯的乾草,以及那乾草上的一坨發酵了的排泄物…

  怪不得空氣一股酸臭味!

  這得吃了多少屎才能拉出這麽臭的啊?

  許願起身緩緩的走到大水缸前,俯身一看。

  一張熟悉的臉自水中浮現出來。

  水面中的人臉面如冠玉,目如朗星。

  許願看著水面中的人臉一陣發愣。

  還是自己原來那有點小帥的臉,但一襲長發讓自己多了一股說不清的韻味。

  原來長發的自己這麽帥啊…

  欣賞完自己的許願慢步走到山廟門口,入眼是一條蜿蜒的小山脈,漫山不知名的樹和遠處蓄蓄而動的小動物引起草樹搖曳。

  這陌生的環境下讓許願不經生起一陣陣孤獨與煩躁。

  回到山廟裡的許願百無聊賴的觀察起了山廟的每個角落。

  半刻鍾後。

  廟口望去,山路緩緩浮現一道身影,愈來愈近。

  “公子,廟外飄風急雨,小女子身寒體弱,可否進廟稍作歇息。”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許願嚇得一哆嗦,趕忙回頭。

  只見廟口站著一個女子,美目流芳,一襲白衣被雨水打濕,衣物下若隱若現,肌如凝脂,濕發隨意垂落,惹人憐愛。

  “姑娘言重了,在下也只是在此處避雨,比姑娘早來些許罷了。”

  許願一看來人是孤身女子,稍稍放下心來。

  隨處遇見一個女子都是如此的嬌豔,那古代的西施貂蟬不得…

  古人誠不欺我!

  白衣女子看到許願也是一愣,實在是那米老鼠短袖花褲衩太過耀眼。

  “叨嘮公子了,還望公子莫怪。”

  “不會不會,姑娘放心便是。”

  “公子衣著特別,想來也不是普通人家。”

  “哈哈很好看吧?”

  說完的許願一陣懊悔,怎麽一不小心就把天給聊死了呢?

  正當許願想著怎麽補救時,嬌媚的聲音再次響起。

  “公子可有攜水囊,奴家趕路許久有些饑渴。”

  嬌媚的聲音讓許願心頭癢癢的,心道自己表現的機會來了!

  “雕塑後方有水缸,我去為姑娘取些來。”

  至於水缸旁邊有未知生物排泄物的事情,許願愣是一點也不提。

  無他,我是想好好表現,但我又不是色批頭子,水能喝就行,附近有沒有什麽東西,與我何乾?

  只是,要用什麽盛水?

  許願望著水面上的自己,再次感慨了自己的帥氣。

  一頭長發真是讓自己…

  長發…

  許願一股危機感瞬間湧上心頭。

  風雨淒淒,夜入三更,荒涼山廟,嬌媚女子。

  還是在這個什麽都有可能發生的陌生世界!

  這種熟悉的場景讓許願的精神都緊繃了起來。

  許願緩緩走了出來,咬緊牙關道:“敢問姑娘是何方人士?為何這麽晚了還上山?”

  白衣女子疑惑的歪了歪頭道:“奴家是本地垂溪縣之人,上山采藥之時迷失了,偶遇大雨之後便來到此處了呀。”

  “你叫何名字?家住垂溪縣何方?家中又有幾人?應當不是第一次上山,為何會迷失?”

  這時的許願仿佛化身福爾摩斯,緊繃的精神讓他時刻清醒著。

  白衣女子微微皺眉,感覺許願的質問有些冒犯,但此刻的許願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

  “奴家叫林淺汐,今已到桃李年華,家住垂溪縣城南,家父林則掙,是縣裡有名的教書先生。”

  許願聞言,緊繃的精神稍稍放松了些,大歎了一口氣。

  許願帶著歉意道:“剛才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是在下失禮了,還望姑娘莫怪。”

  許願感覺很可惜,看來跟這位漂亮姐姐是無緣了,但接二連三的驚嚇讓他不得不防備。

  今夜當真是一波三折啊。

  好在有驚無險,老天爺還是給面子的。

  許願心裡感慨道。

  林淺汐沉默不語,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廟外的雨越演越烈,雨水拍打的聲音不絕於耳,狂風怒吼著,草木都劇烈的搖晃了起來。

  烏雲密布,連同天上的圓月都遮剩隻一角。

  “轟隆!”

  雷聲大作,震耳欲聾的聲音傳來。

  “那個,這雷聲挺嚇人的。”

  一個鋼鐵直男偷偷撇著林淺汐,心虛的道。

  林淺汐依舊沉默不語,低著頭,看不出是什麽表情。

  “轟隆隆!”

  雷聲猶如擂鼓般再次響起,驚天動地。

  “是啊,這雷聲怪嚇人的。”

  林淺汐的聲音有些嘶啞。

  許願心顫了一下,猛的回頭,目不轉睛的盯著林婉寧。

  只見林婉寧緩緩站起身來,眼裡開始流出血淚,鼻子也慢慢滲出血跡,接著是耳朵,嘴角,七竅流血。

  她楚楚動人的臉出現裂痕,像是瓷娃娃一般,臉上皮膚緩緩掉落,露出骨頭與血肉。

  “可是,公子不是說為奴家去盛水嗎?為何要騙我!”林淺汐的聲音逐漸猙獰了起來。

  她緩緩飄向許願,此時的她白衣上已沾染些許血跡,臉上左邊的眼珠子掉了下來,滾落到許願腳邊。

  許願頓時如墜冰窟,大腦一片空白,汗毛一根根的豎了起來,這一刻連呼吸都停止了。

  “我,你,我,沒有…”許願結結巴巴的道。

  “公子無話可說了?奴家很餓,公子不妨…便將自己留下?”

  林淺汐用僅剩的一顆眼珠盯著許願,溫柔的道。

  許願想逃跑,可是發現他自己手腳亂顫,不聽使喚。

  林淺汐的頭髮漸漸變長,烏黑的長發拖落在地上,向許願身上蔓延。

  長發迅速伸張,纏住了許願的四肢與身體,僅剩頭顱露出。

  許願心中瘋狂呐喊。

  系統…系統爸爸你出來啊!

  很可惜,系統不搭理他。

  纏繞住許願的長發緩緩收緊,如蟒蛇捆食一般。

  “哢嚓。”

  許願感覺身體失去了知覺,只聽見身體骨頭的摩擦聲。

  只見許願的嘴張大,只剩無力發不出聲的悶哼。

  隨後,他的皮膚開始崩裂,骨頭與內髒擠壓在一起,嘴角滲出血液。

  他的意識逐漸模糊了起來。

  “你的靈魂將與奴家融為一體。”

  她享受著許願無聲的痛苦緩聲道。

  透過許願的眼睛,她看到了恐懼,驚慌與…憤恨!

  林淺汐緩緩張開嘴,她的牙齒尖利,然而,並不完整。

  捆綁著許願的長發也再次延伸,緩緩的纏繞住了許願的雙眼。

  許願隻感覺眼前一黑,心中已沒有了任何僥幸。

  突然,長發的包裹下許願的眼眸緩緩浮現出一道紫光。

  “呲呲。”

  許願雙目前的長發被高溫灼燒起來,猛然撕裂!

  捆綁著許願的長發也開始扭曲,陡然炸開來。

  林淺汐慘叫一聲,左邊空洞的眼眶鮮血直流。

  她痛苦嚎啕著,身體的變得有些虛幻,瞬間化作一道白影,從廟裡消失。

  失去捆綁的許願摔落在地,無力地跪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巨力擠壓得變形。

  許願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雙手無力地垂落。

  我不能就這樣狗帶,我得自救,我得自救…

  沙沙聲消失,雨停了。

  廟外寂靜陰森,安靜的可怕,仿佛黑暗要吞噬一切。

  許願動了一下,劇痛猛然遍布全身,讓他發出一聲悶哼。

  他仰頭吐出一口鮮血,頭痛欲裂,渾身骨骼如同超載的木條一般欲折欲裂。

  但強大的求生欲讓他忍住疼痛強行站了起來。

  他每走一步仿佛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但還是咬著牙繼續向前踏出,身體搖搖晃晃。

  足足花了半刻鍾他才踏過了山廟的門檻。

  遮擋著圓月的烏雲也終於散去。

  他獨自走在山徑上,黑沉沉的夜,陰風陣陣,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朦朧的月光下,連星星的微光都沒有。

  他用著如蝸牛爬行般的速度緩緩向山下走去。

  ……

  仿佛只是霎那間,剛才還漆黑的天際已經泛出一片魚肚白,如天幕乍分。

  “老劉,你那邊什麽情況啊?”

  一個黝黑的壯漢喊道。

  從草叢冒出一個人頭,罵罵咧咧的道:“今兒真晦氣,連一隻兔子都沒看到。”

  “算了算了,我再去那邊看看,要再沒有就去另一片。”

  黝黑的壯漢手裡拿著木棍,背著一張網,吐了吐痰道。

  在他的眼裡,前方上坡緩緩的出現一個搖搖晃晃的人影。

  黝黑壯漢瞪大眼睛。

  人影以一種極為緩慢速度走來。

  那人生得俊朗,穿著卻十分古怪,有些…令人羞恥。

  他的長發隨意披散,嘴角與衣服上的褶皺有著血痕,雙手垂落著,臉色蒼白,雙目無神,瞳白上滿是血絲。

  只見他僵硬的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嘶啞的說道:“大哥,救命…”

  說完便無力地倒地。

  黝黑壯漢手足無措,隻好向遠處大喊:“老劉,老劉,快來啊,我好像撿到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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