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
陳宇在醫院吊了幾瓶水,當天下午就出院回家了,畢竟他的身子底子向來很好,一次發燒不可能徹底擊倒他,燒退了,他的身體也就沒有大礙了。
第二天,他的狀態就恢復得差不多。
身體一好,他就把自己以前的初中、高中一些課本都找了出來。
他想把這些年沒有學好的知識,都認真再學一遍。
不過,有些大學應該用不上的科目,他也沒傻傻去學。
比如初中的生物、化學、物理,他就沒打算再學。
也許這些科目他學了,以後也會有用,但他高中選的畢竟是文科,作為一個文科生,高二、高三都不學的課程,初中的為什麽還要去學呢?
剩下需要他重學的,主要便是英語、語文、數學、歷史、地理、政治,其中政治要不要重學一遍?他有點猶豫。
不僅因為他一向對這門課沒什麽興趣,也因為他大學選的專業是計算機,那麽問題來了——學計算機的需要用到政治這門課的知識嗎?
當然,如果按這個標準來選的話,歷史、地理這兩門課,他學計算機的時候,好像也都用不著。
但……
他本人一向對歷史比較感興趣。
地理,他也覺得有必要學一學,這門課對他認識世界有幫助。
考慮許久,他做下決定——語文、英語、數學這三門主課,重點去學,歷史和地理,大致再看幾遍,政治……有空的時候再說吧!
從這天開始,他上午學英語,主要是背英語單詞。
下午學數學。
晚上學語文。
暫時他也沒掌握什麽好的學習方法,就用心背,用最近剛掌握的記憶宮殿記憶法死記硬背。
說起這個,他自己都覺得諷刺。
曾經在學習上,令他倍感挫折、自信心受到極大打擊的,就是他的記憶力。
而今,掌握了記憶宮殿記憶法的他,卻感覺記憶力成了他學習知識的最大底氣。
他不知道別人如果學習這種記憶法,是不是有這麽明顯的效果。
他只知道他自己使用的效果很好。
不過,效果歸效果,用的時候,卻很費力。
主要是因為不管什麽知識,他想用這種記憶法牢牢記住的話,都需要將相關的知識點,轉化成立體可觀的圖像畫面。
然後才是用近乎催眠自己的方式,在腦海中牢牢記住自己轉化出來的那些圖像畫面。
剛開始幾天,他很吃力。
耐心一點點被耗去,心裡的煩躁感越來越甚,最煩躁的時候,他心中一次又一次地生出放棄的念頭。
仿佛有一個聲音在他腦中不斷重複:
何苦呢?
何必呢?
你能和未來的自己聯系,就等於開了外掛,你的人生必然會走向輝煌,所以何必吃這樣的苦?費這些笨功夫?
就算退一萬步,做包租公,它真的不香嗎?
但……
每當他意志動搖,想要真的放棄的時候,他心底又會冒出一股不甘的情緒。
他不甘心,以前費盡全力也學不好那些知識的時候,也就罷了。
可現在他明明已經找到辦法,能牢牢記住自己想要記住的東西,那為什麽還要放棄?
為什麽?
憑什麽?
難道我天生就是一個爛人嗎?
一輩子都要做一個學渣?
做一個頂著全省文科狀元頭銜的水貨?
以後還要做一個頂著名牌大學畢業生頭銜的水貨?
你盡力了嗎?你真的盡力了嗎?
你難道想永遠做一個讓自己都看不起的人?
是!
你最近能和20年後的自己取得聯系,
能從20年後的自己那裡得到很多有價值的信息,這些都能幫你一時風光。 可是……如果有一天你們無法再聯系了呢?你不怕一夜之間被打回原形嗎?
一天天過去,他每天都掙扎在放棄的邊緣。
可卻就是一直沒有真的放棄。
而隨著這麽學習的天數長了,他漸漸的感覺輕松了一些,又輕松了一些。
因為他對記憶宮殿的使用,越來越熟練了。
熟練了,就不覺得用它有那麽艱難。
當然,精神上的疲憊還是有的,他宅在家裡學習已經有小半個月時間。
於是,靜極思動,他決定出去活動活動筋骨。
……
這天晚上。
徽州府、長乾路、健翔小區側面的一條巷子。
這條巷子有些年月了,巷子兩邊的樟樹棵棵枝繁葉茂,巷子一邊有一排民房改建的門面房。
這些門面有早餐店、有台球廳、有便利店、也有家具店,還有網吧,等等。
深夜11點多。
巷子中一家名叫遊民網吧的網吧大門門簾被人從裡面掀開,陳宇的好班長邢立謙手裡抓著半瓶可樂,懶洋洋地從門裡出來。
臉上有長時間被電腦屏幕的光照出來的油漬。
出門後,他停下腳步,掏出一盒香煙,點了一支,吐出一口煙霧後,才面帶笑容地繼續往前走。
時間不早了,該回家了。
他不疾不徐地往巷子東邊走去,這個暑假對他來說,是從小到大最爽的一個暑假。
高考已經結束了,徹底沒了學習的壓力。
再加上他這次考上了本科線,爸媽和家裡的親戚都很高興, 誇他的話,他最近聽了何止一籮筐?
連帶著零花錢都充裕得不知怎麽才能花的完。
就連他最近天天來網吧泡著,回家後,也沒人說他,這樣的日子太爽了,可以放肆地玩,卻仍然有可以期待的光明前程。
等上了大學,一定要好好談個戀愛。
心裡正在暢想未來呢,忽然,他眼前一黑,腦袋不知被什麽袋子突然給套住了。
“臥槽,誰啊?幹嘛?幹嘛?”
邢立謙一驚,條件反射想跑,一邊往前衝,一邊雙手去抓頭上的袋子,想盡快把那袋子摘掉,他心裡驚慌不已,已經預感到不妙。
可惜……
免費用袋子給他套腦袋的那家夥太壞了,邢立謙努力想摘掉那隻袋子,給他套袋子的那家夥,卻迅速給這袋子的袋口打了個結。
於是,袋口收縮緊貼著邢立謙的脖子。
不僅讓邢立謙感到氣悶,還起到了隔音降噪的效果,讓邢立謙的驚呼聲被隔絕大半,無法傳遠。
緊跟著,邢立謙就感覺自己成了沙包,一陣沉重的拳打腳踢不容拒絕地送給了他。
這讓他對“盛情難卻”這個詞有了新的認知。
沒幾下,他就被踹倒在地。
那人似乎還不解恨,在將他踹倒後,還又接連踹了他七八腳,然後才住了手。
等渾身都疼的邢立謙艱難地摘下頭上的布質購物袋,露出鼻青臉腫的腦袋時,周圍哪裡還有人?
“呸、呸……”
他費力地吐出嘴裡的血水,卻驚恐地發現自己吐出了一顆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