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紫禁城,就看到一襲青色道袍的年輕道人,正筆直地站著,像是送張懷生進去後,便再沒動過一樣。
見張懷生出來,王洞玄微微頷首:“走吧。”
“司長,我們就這麽走了?不用知會丘正陽道兄一聲嗎?”
丘正陽就是王洞玄在欽天監的師兄,一個脾氣火爆,雷厲風行的中年道人,據說已然鑄就道基。
王洞玄眼神卻像是有些失焦般無神了片刻,才搖頭道:“不必,丘師兄是欽天監通訊總管,每天都要帶著一群官員接手全國各地的傳訊符,他很忙。”
兩人一路離開京城。
到了郊野之地,見四下無人。
王洞玄便取出了負於身後的寶劍。
劍一出鞘,便撲面而來一種凌厲之感。
張懷生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道:“庚金?”
王洞玄頷首:“的確是庚金,但隻摻了少許,其余部分多是用隕鐵打造。”
“它叫什麽名字?”
張懷生的眼神有些熱切,可以見得,這是一把神兵利器,無論是作為兵器,還是法器,都是如此!
“天倉。”
“好名字!”
的確是好名字,天倉指的是白虎七宿的婁宿,而白虎主殺伐,跟庚金相和,端得一把絕世凶劍。
王洞玄皺起眉,伸出雙指,撫過劍身:“師傅一直覺得這把劍太凶,佩之不祥。”
張懷生反駁道:“怎麽會?有人說劍乃君子之器,但在我看來,劍就是凶器,殺人,誅妖,斬鬼,滅魔,不凶怎能勝任?”
王洞玄罕見地露出了一絲笑意:“你說得對。我們走吧。”
說罷,雙手掐訣。
天倉劍頓時自動飛起,橫在了兩人腳下。
張懷生看了一眼自己的靴子,因踩過雨後的泥濘,沾了不少髒汙。
有些遲疑道:“司長,要不我們先找個乾淨的落腳處,擦擦鞋?”
王洞玄搖頭道:“不必,天倉劍不沾塵埃,盡管踩上去便是。”
說罷,便率先站在了劍身前端,張懷生也跟著站了上去,由於地方狹小,兩個人挨得極近,讓他頗感尷尬。
“抓好我衣服,小心掉下去。”
“司...”
“長”字還未出口,張懷生便感受到了一陣劇烈的失重感,天倉劍飛遁而起,載著兩人,像是一道光般衝入了雲空之上。
...
王洞玄說道:“前面就是宣府鎮了。”
眼前,已經能夠看到山嶺起伏間,一座綿延不絕的雄偉長城,宣府城正是一座依靠長城修築的軍鎮。
“司長,我們為什麽不乾脆降落在城裡?”
“因為我累了。”
王洞玄看向張懷生,臉色有些蒼白:“第一次載其他人飛這麽遠,真元消耗有些大。”
宣府城距順天府有180公裡,即便天倉劍負擔了絕大多數消耗,一口氣飛這麽遠,依舊不是一件輕松的事。
張懷生猜測,天倉劍應該是和庚金黃豆一樣,都是需要祭煉,溫養一段時間才能使用的法器。
兩人沿著道路緩緩前進。
道旁的枯樹上,懸掛著十幾具已經乾癟的屍體。
烏鴉落在他們的身上,啄食一塊塊腐肉。
王洞玄解釋道:“是女真人的探子,還有一些走私軍備出關的商人。”
“的確該殺。”
馬克思說過:資本家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就會鋌而走險;有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潤就敢踐踏人間一切法律;有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就敢冒上絞刑架的危險!
現在,
他們沒上絞架,但被吊死,也算求仁(絞)得仁(絞)。 路上,開始有大量巡邏的兵丁,比起明朝廢弛的軍備,大順朝的邊軍看起來還是頗為精銳的。
“宣府鎮有多少兵馬?”
“我不太關心這些俗事,不過想來五萬應該是有的。”
見王洞玄語氣有些疲憊,張懷生提議道:“前面有座涼亭,可以歇歇腳。”
“好。”
王洞玄在涼亭裡坐下,閉目養神。
張懷生則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涼亭已經很舊了,但可以看出,一直有人在修繕。
亭中塑有一座雕像,呈現出跪拜姿勢,梁柱上各貼了一聯,分別是:“禦駕親征,全軍覆沒”和“叫門天子,可笑可笑。”
張懷生愣了下,才意識到,此人應該是明英宗朱祁鎮。
“司長,這雕像和涼亭,可是大順太祖皇帝著人所立?”
“嗯。”
張懷生忍不住咧了咧嘴,也就李自成這種率性而為的穿越者皇帝能做出這種事,不然再怎麽樣也得照顧一下皇家顏面。
朱祁鎮算不算歷史上最昏庸的皇帝暫且不論,但此人絕對是明朝歷史上道德最敗壞,行事最荒誕的皇帝。
親征瓦剌,一手釀成土木堡之變。
被瓦剌送還後,給一手埋葬大明數十萬軍隊的瓦剌也先太師立像。
回國後,搶了臨危受命,保住自己江山的朱祁鎮的皇位,迫使朱祁鎮的妃子為其殉葬。
林林總總,不勝枚舉。
如果按照p社遊戲設計的君主點數,這位肯定是三蛋神君無疑了。
“司長,我們雖是捉妖人,但既然身處邊塞之地,若是遇到女真人大舉進攻,該如何應對?”
“自有朝廷兵馬應對。”
“若局勢危險,城破在即呢?”
王洞玄不假思索道:“自當守護城中百姓,拔劍殺敵。”
“我也這麽覺得。”
張懷生點了點頭,心中對自己這位上司,是越發滿意了。
出塵而不避世,正直而不迂腐。
作為朋友或許稍顯清冷,但作為上司,簡直再好不過了。
其實現在的女真人還未自稱大清國,而是自稱大金國。
當然,此時的大金國,跟宋朝時期的那個金國,不能說是一點沒有關系吧,最起碼都位於東北地區,但關系也確實不大,很有一種神羅自詡繼承了西羅馬的法統,毛子自詡繼承了東羅馬法統的牽強附會。
但稱呼他們為女真人其實也並不貼切。
因為女真人這個稱呼,就好比美國人這個稱呼一樣寬泛,裡面囊括了建州,野人,東海這三大部,除此之外,更北方的一些諸如索倫,達斡爾,雅庫特的小部族,也被歸入其中。
但實際上他們也並非同文同種的,即使是現在,北方的金國依舊時不時組織一場對野人女真的入侵,劫掠人口和牛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