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繼續進行。 接下來上來挑戰的幾個人實力都不怎麽樣,在許默手下沒走過幾招就敗下陣來,又連續擊敗三人後,許默就下了擂台,後來上去的是薛義,他比得比較吃力,他過了年才十八歲,身體還是比較瘦弱,對上強壯的回紇勇士就處於劣勢,幸好他的力量有比較大的增長,拳法也練得較為熟練,經過長時間的角逐,終於打敗了那個回紇人。
接下來李天英等人都上了場,不過對手的實力也越來越低,這些人都上去露了兩手,後來崔乾佑、賀婁余潤等其他軍鎮的武將也上去玩了幾手,到最後變成了各會獵隊的狂歡,贏的人很高興,輸的人也不氣憤,大家只是玩一玩,給眾人飲酒助興,整個營地一片歡騰。
等最後一個蘇武上去比了兩場後,許默就帶著眾人回到了小帳裡換衣服,不一會兒,高力士帶著郭元英進來了,微笑著的看著眾人,緩緩道:“宗漢,各位壯士,辛苦了,皇上非常高興,命老夫賞賜禦酒十壇,烤肉一百斤,以示獎勵。”
許默帶領眾人跪下謝恩:“謝皇上恩典。”
高力士扶起許默,拉著他的手來到一邊,笑道:“宗漢,果然不錯,那個飛鷹據說是草原第一勇士,是個漢人,但從小由骨力裴羅養大,對骨力裴羅忠心耿耿,不過骨力裴羅的兒子磨延啜卻一貫看他不順眼,那個爨越勝是東爨人,南寧州都督爨歸王的侄子,也是不可小覷的人物,只是今天南詔沒有派人上場,有些奇怪,這個皮邏閣,可不是這麽低調的人物。”
許默一向對這些大唐的所謂藩屬國沒什麽好感,可以的話,必須要把他們掌握在手裡,便道:“阿翁,這個皮邏閣不會有什麽想法吧?想隱藏實力,不引起我們的注意?”
高力士愣了愣,失笑道:“宗漢,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不會的,要不是有大唐的支持,他皮邏閣怎麽可能統一六詔?況且他一向對我大唐恭敬有加,不會有什麽想法的。”
許默無奈,也不好多說什麽,隻好笑笑道:“那可能是我想多了。”
高力士也沒有放在心上,道:“皇上聽王大帥說你過幾日就要返回河東,今天晚上要在宮中宴請你,還有王大帥,回去以後記得沐浴更衣,然後和王大帥一起進宮,這是皇上對你的恩寵,要好好記在心上啊。”
“是,阿翁。”許默沒想到李隆基如此喜歡自己,心中也很高興,連忙拜謝。
高力士拍了拍許默的肩膀,笑道:“好了,帶著你的弟兄們去喝酒吧,記得晚上早點進宮,老夫走了。”說完向南霽雲等人一一點頭,轉身出了小帳。
看到眾人都換好了衣服,許默便領著眾人回到了營地,隨行的還有十幾名羽林軍,他們挑著禦酒,抬著烤肉,也隨許默來到了他們的營地。
一看到他們回來,留在營地的那些人立刻迎上去,將許默抬起來,扔到空中,如此數次,看到獨孤明成紅著雙眼站在一邊,卻不見崔煙煙和妮娜的身影,許默連忙讓弟兄們去喝酒吃肉,自己來到獨孤明成面前,笑道:“怎麽了,還哭鼻子了?”
獨孤明成臉上紅了紅,低聲道:“人家的眼睛裡進了沙子了。”
許默哈哈大笑起來,這樣的借口也能找到,獨孤明成一跺腳,嗔道:“你笑什麽啊?”
許默止住笑聲,然後看了看四周,道:“崔小姐呢?”
獨孤明成瞥了他一眼,道:“她們走了,妮娜公主的哥哥來找她,她們一起走了。
” 許默哦了一聲,道:“走,我們去喝酒。”說完抓住她的手臂就走,那邊眾人見到許默來了,薛義端了一碗酒遞給許默,大聲道:“默哥,你帶著弟兄們無往而不勝,弟兄們要敬你一杯。”
許默接過碗笑道:“好,弟兄們,為了這個無往而不勝,大家幹了,祝我大唐繁榮昌盛,百戰百勝。”
其余眾人也舉起碗喊道:“祝大唐繁榮昌盛,百戰百勝,乾!”
不知道為什麽,獨孤明成突然喊道:“等等,我也要喝。”
眾人都大吃一驚地看著她,獨孤明成臉紅紅的,小聲道:“我也想喝。”
許默笑道:“好,你也喝。”蘇武立刻去斟上一碗酒遞給獨孤明成。
“乾!”眾人同一飲而盡,然後哈哈大笑,今天出戰的十人都全勝而歸,讓沒有上場的人既驕傲又嫉妒,驕傲的是猛虎營實力非凡,嫉妒的是自己沒有上場的機會,可誰叫自己本領不濟呢?
許默又和人幹了幾碗,眼角瞥見營地外站著一個黑衣人,轉過頭去才看清楚是飛鷹,只見他默默地站在那裡,眼神奇怪的看著他,不禁有些奇怪,便抓了一壇酒,端著碗過去,笑道:“你好,飛鷹兄,可否賞臉喝一碗酒?”
飛鷹黑白分明的眼睛閃了閃,默默點點頭,許默也不以為意,端起酒壇給他倒上,然後端起碗,飛鷹遲疑了片刻,端起碗和許默碰了一下,仰頭喝下,許默笑了笑,也不示弱,乾脆利落地喝下酒。
喝下了一碗酒,飛鷹還是這麽沉默,許默也很有耐心,就站在那裡等著他,自從知道他是個漢人以後,他就想與他交好。
良久,飛鷹才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用的是什麽功夫?”
許默笑了笑,道:“也不是什麽功夫,就是平時想的一些招式,通過在戰場上的錘煉簡化了以後形成的一些套路,主要還是要料敵機先、動作迅速、靈活運用。”
飛鷹低頭想了想,許久才抬起頭苦笑著搖頭道:“看來,我們的摔跤在你面前是好無用武之地了。”
“飛鷹兄怎麽會這麽想呢?”許默沒想到他會這樣想。
“我把我們比武的情形再想了一遍,發現沒有克制你的辦法,摔跤必須接觸,然後鞏固下盤,方可取勝,可是你不與我接觸,我下盤再穩、力量再強也沒有用,而你卻可以發揮靈活的優勢,最可恨的是打在我的關節,讓我使不了力。”說到最後,飛鷹的眼中露出一些怒氣。
許默還是笑笑,道:“你我都是軍人,上了戰場就必須毫不留情,我和你交手以後,很快發現你的肌肉很結實,下盤很穩,力量也很大,如果和你硬碰硬,我難佔上風,更別說戰勝你,但後來我發現你總是想揪住我,我就偏不讓你如意,還要以巧製拙。”
看到許默的笑容,飛鷹眼中的怒氣也散了,自嘲的笑了笑,道:“不管怎麽樣,你贏了,不知道摔跤以後還有沒有出路?”
許默又給他倒上酒,幹了一碗後道:“飛鷹兄,我聽說你是漢人,怎麽對摔跤這麽情有獨鍾?”
飛鷹臉色黯然,歎了口氣道:“摔跤讓我有自信,從很小的時候起,我就喜歡上摔跤了。”
“你練好摔跤肯定吃了很多苦。”許默也歎了一口氣道。
飛鷹眼光複雜的看了看許默,又回頭看了看回紇的營地,沒有說話,但許默卻從他的眼中看到了很多東西,有自豪,有屈辱,有不舍,也有仇恨,許默沒有說話,他知道作為一個漢人,在草原上長大是一件很艱苦也很痛苦的事情,他小時候必定吃過很多苦,高力士說骨力裴羅的兒子磨延啜不喜歡飛鷹,他們年齡相仿,應該是飛鷹從小受盡欺負,後來刻苦練習摔跤,以及其他原因被骨力裴羅賞識,但磨延啜和他還是形同陌路,處處排擠他,讓他舊恨新仇難以釋懷。
“漢人也好,回紇人也好,都是要靠自己,我相信我能出人頭地,絕不受他人擺布。”飛鷹堅定地道。
“說得好。”許默讚道,然後話鋒一轉道:“不過你若是漢人,可以回到大唐來,現在大唐正值盛世,機會很多,出人頭地也容易一點。”
他還沒說完,飛鷹立刻道:“就像你一樣,一戰成名?”嘴角翹起,似乎在嘲笑。
許默沒有生氣,而是正色道:“你說的沒錯,飛鷹兄,一戰成名,我需要這樣的機會,我想為大唐效力,如果沒有這樣的機會,我可能還是一個牧童,養著自己的幾十隻羊過日子,但是現在有這樣的機會,我就可以為國效力,功名利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族人可以不受外敵侵略,可以過上安定的日子。”
飛鷹又沉默了,他的內心還在掙扎,正想說什麽,後面傳來一個冷冷的突厥語道:“飛鷹,首領讓你去見他。”許默雖然聽不懂,但聽那人的語氣卻似乎不善。
兩人同時轉過頭看去,飛鷹明顯皺了皺眉頭,用突厥語回答道:“等一下,我馬上過去。”
那人卻沒走,而是站在那裡道:“大膽,首領有命,你想抗命嗎?”
飛鷹大怒,眼中精光暴閃,似要發作,許默雖然聽不懂他們的對話,但也知道找飛鷹有事,便道:“飛鷹兄,有事就去忙吧,我們有空再聊,所謂不打不相識,從今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沒準沒過多久我們就可以在草原上把酒言歡,並肩作戰了。”
飛鷹驚異地看了看許默,眼中閃過一絲異彩,接著點了點頭,冷峻的臉上竟然有了一絲笑意,然後轉身走了。
許默嘴角也露出一絲微笑,看來飛鷹在回紇的處境不妙啊,若是這個強悍又熟悉回紇內情的人能回歸大唐,對大唐來說,是一件喜事,就算飛鷹不願意,此事也是可以操作的。
許默剛轉身,就看到王忠嗣微笑著站在那裡,連忙過來行禮,“末將參見大帥。”
王忠嗣笑著扶住他,看著飛鷹的背影道:“這是個人物啊,年方二十一歲,和你一樣,不過他十四歲起便名揚草原了,那年他殺了自己的主人,一家三十二口,後來得到骨力裴羅的特赦,成為了骨力裴羅的牙將,地位雖高,卻沒有實權,連個衛士都能對他呼來喝去。”
“那他為什麽還留在回紇?”許默驚道。
王忠嗣看了他一眼,歎道:“這又是一個老套的故事,骨力裴羅的四女兒素雅和飛鷹青梅竹馬,情投意合,骨力裴羅雖然願意將女兒嫁給他,但磨延啜這些人卻反對,嫌棄他是個漢人,飛鷹一直想感動骨力裴羅,讓骨力裴羅把女兒嫁給他,所以忍辱負重。”
許默搖了搖頭,笑道:“沒想到飛鷹還是個情種,不過他這樣子下去是不會有好結果的,草原上的人對漢人一向輕視,別看回紇人現在臣服於我們,等他們滅了突厥以後,就會和突厥一樣,威脅我們的北疆,大帥,我們必須提前防范啊,否則到時候尾大不掉,悔之晚矣。”
王忠嗣深以為然,然後拍了拍許默的肩膀,道:“走,陪本帥喝兩杯,你今天乾的不錯,為我河東軍掙得了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