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默與南宮彥雲、小義又商議了一陣,正準備各自回房休息,就聽到外面傳來劉元的聲音:“大人,高公公來了。” “高公公?”南宮彥雲和小義一時都沒想起來,許默卻臉色大變,連忙從床上下來,披上了衣服就親自去開門,南宮彥雲和小義摸不著頭腦,隻好跟在後面。
打開門後,只見外面有幾人提著燈籠,正中站著一人正是高力士,穿著一身厚厚的貂裘,正含笑看著他,旁邊還站著他的徒弟郭元英,楊安也提著個燈籠站在一邊,旁邊還有幾個隨行的太監。
許默不敢怠慢,來到高力士面前深深一躬,抱拳道:“許默拜見阿翁。”
高力士雙手扶住他的手臂,上下看了看,笑道:“受傷了?傷得重嗎?”
許默心裡很是感動,道:“實不相瞞,在下並未受傷,只是為了掩人耳目而已。”然後又請高力士進房細談,高力士臉色變了變,知道另有內情,點頭答應,便讓郭元英等人等在外面,南宮彥雲等人也沒進去,讓許高二人密談。
等高力士進去後,許默把門關上,高力士也不客氣,在榻上盤腿坐下,道:“宗漢,你仔細和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許默便把一路回來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道:“阿翁,我們抓了一個活口,已經審出來了。”
高力士眉毛一挑,沉聲道:“哦?是誰乾的?”
“太子。”
“什麽!”高力士大驚,猛地站起來,盯著許默道:“可屬實?”
許默站起來,點頭道:“活口還在,可以當堂對質。”
高力士知道這是事實了,重重地坐在榻上,這下嚴重了,高力士原本對太子寄予厚望,也一直在李隆基面前維護太子,讓太子不受李林甫的打壓,沒想到如今太子做出這等事情,如果被李隆基知道,又是一番風雨,必定會引起李隆基的猜忌,尤其是在和回紇比武就要舉行之際,會傷了皇帝的面子,到時候該怎麽辦?
沉默了半晌,高力士道:“宗漢,這件事你想怎麽處理?”
許默搖搖頭道:“阿翁,說實話,在下心中不服,但也知道,此事不能意氣用事,在下並不知道為何太子殿下要置我於死地,僅僅只是因為我和廣平王的一點口角?”然後站起來對高力士躬身道:“阿翁,在下想將此事揭過,不再追究。”
高力士吃了一驚,心中也松了一口氣,若是許默抓住此事不放,必定會引起朝廷動蕩,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但他心中也有些不忍,站起來道:“宗漢,你為何願意受此委屈?”
許默苦笑一聲,道:“在下沒有什麽大的追求,隻想好好為國效力,和太子作對並不是明智之舉,若是糾纏下去,太子殿下不好過,在下也沒有好下場,不如就此讓它過去,兩方都不受害。”
高力士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胸襟,你放心,此事我會轉告太子,他若懂事,應該知道怎麽辦了。”
“多謝阿翁。”許默又是一拜。
高力士扶他起來,他現在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年輕人了,識大體,知進退,可以好好培養,點了點頭道:“皇上知道你遇刺,很擔心你,特命我從府庫中選了珍貴藥材給你帶來,要你好好養傷,他說,他還等著你為他開拓疆土。”
許默虎軀巨震,心裡也很激動,能得皇帝連夜關心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對著行清宮的方向拜倒,磕頭道:“末將多謝皇上厚愛,此生唯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八字而已。”
高力士看在眼裡,心中有些欣慰,等他拜完了,伸了一下腰道:“好了,老夫也該回去了,今天忙了一天,你也早點休息吧?”
許默親自去打開門,又在劉元耳邊交代了一番,劉元點點頭帶著葉世成匆忙離開了。
高力士剛上車,許默在車下道:“阿翁,請稍等。”
坐進了車裡的高力士笑了笑,掀開車簾,只見劉元和葉世成架著一個頭上罩著黑布的人過來了,點了點頭,笑著對許默揮揮手,許默讓劉元兩人把活**給隨行的太監,然後目送他們離開了。
等他們走遠了,小義在旁邊問道:“默哥,為什麽把人交給他們?”
許默笑了笑,沒有回答,轉身回了房間,小義又看看南宮彥雲,南宮彥雲歎道:“現在你的默哥實力還太小,沒有辦法討回公道,隻好息事寧人,讓高公公從中斡旋,求得一寸生機,高公公不願宗漢和太子起衝突,尤其此事被皇上知道後對太子不利,現在由高公公暗中出面,太子也不敢亂來,否則不是打了高公公的臉?暫時來說,我們是安全了。”說完又歎了一口氣,轉身也回來自己的房間。
小義看了看南宮彥雲的背影,突然罵道:“他媽的,這是什麽世道?!”
大年初一到了,天剛亮,猛虎營的將士們就起床了,他們昨天晚上就聽說許默遇刺,但軍令如山,他們不能前去探望,天一亮他們不受軍令約束,可以出去拜年了,便相約來到了許默的房前,要給許默拜年,還在站崗的張成連忙叫醒了許默,許默一聽,連忙起床,披著衣服到了門外。
“屬下給大人拜年了。”從軍官開始,一百多人都單膝跪下,給許默拜年。
許默連忙扶起前面的南霽雲、李天英等人,道:“弟兄們新年好,快起來吧,起來吧。”
“大人,你的傷怎麽樣了?”王傑大聲問道。
許默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區區幾個刺客,能耐我何?王傑不用擔心,我好得很。”
王傑笑道:“我就知道大人肯定無恙。”然後殺氣騰騰地道:“是誰乾的,媽的,等我抓到他,一定要抽他的筋、把他的皮,哼!”
他這口一開,其他將士也是群情激奮,都嚷道:“對,抽他的筋,剝他的皮,為大人報仇!”“為大人報仇!”“報仇。”
看到那些喊著要報仇的兄弟,許默心中很感動,這才是真正的兄弟,生死相依,生死相托,但事情已經過去了,不能再追究了,便抬了抬手,大聲道:“弟兄們,靜一靜。”
他話音剛落,將士們便都安靜下來,聽他要說什麽。
“弟兄們,昨天我回來後,高力士高公公來探望我,告訴我皇上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他要求金吾衛全城搜查刺客,我相信,皇上會還我一個公道,弟兄們,有人想害我,不就是怕我為國出力嗎?那好,我們就更要為國出力,建功立業,告訴這些人,我們大唐男兒是嚇不倒的。”許默大聲道。
“大人威武,大人威武,······”隨著一個士兵這樣喊,其他人也跟著喊起來。
許默看士氣高漲,便想對猛虎營再進行一次愛國主義教育,高舉右臂喊道:“大唐萬歲,皇帝陛下萬歲,······”士兵們聽到他的聲音,便和他一起喊起來,聲音洪亮直達天際,弄得那些家丁、丫鬟還跑過來看發生了什麽事,看到之後才放下心來。
“這裡好熱鬧嘛,哈哈。”一個威武的聲音傳來,許默看到一身錦袍的王忠嗣竟然帶著王震、王婉如進來,大吃一驚,連忙分開眾將士來到前面,向王忠嗣單膝跪下行了個軍禮,道:“末將不知大帥光臨,有失遠迎,請大帥恕罪。”
王忠嗣笑著扶起許默,道:“我昨天晚上聽到了你遇刺的消息,本想過來看你,後來遇到劉元和小龍,他們說你沒事了,所以現在才過來。”
許默知道王忠嗣忠厚,又謝道:“多謝大帥關心,末將無事。”
王忠嗣笑著在他的肩上打了一拳,道:“聽劉元和小龍說,你一刀殺了十多個刺客,果然是皇上欽封的冠軍將軍啊。”
被人誇獎許默有點不好意思,道:“那是他們亂傳,哪裡有這麽玄乎?”
“我驗了那些人的刀傷,都是一刀斃命,刀口一般都在頸側,看來你的刀法又有精進了。”王忠嗣饒有興趣地道。
“自從到了太原以後,實戰的機會太少了,昨天倒是第一次用,看來效果還可以,就是體力消耗太大。”
“哇,你太厲害了,可以教我嗎?”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王震突然道。
許默有些驚愕的看了看這位王公子,道:“王公子,你······”
王忠嗣瞪了王震一眼, 道:“什麽王公子,叫他小震就行了。”
王震今天高興,聽說了許默的刀法興奮不已,也不在意被父親瞪眼,走過去笑道:“許大哥,可以嗎?教我啊?”
許默笑道:“小震,大帥自己就是高手,你何不練習家傳絕學,我這可都是野路子,自己想的。”笑話,王忠嗣十八歲從軍,為帥前每戰必身先士卒,戰場經驗自是豐富無比。
王震撓了撓頭,瞥了父親一眼,紅著臉道:“我爹太嚴厲,又是跑步又是扎馬,學了兩年還沒有到學刀法,天天就是舉石鎖、扎馬步,無聊死了。”
許默看了看王忠嗣,見他沒有說話,可能也想看看自己怎麽應對,指了指其他士兵道:“小震,你問問他們,他們每天做什麽?”
“跑步、練拳、扎馬。”將士們笑著吼道。
王震大驚失色,不是吧?
王忠嗣沉著臉對王震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想要練成高強的武藝,不勤加苦練怎麽能成?”
王震一時心灰意冷,匆匆對著王忠嗣拱手道:“是,孩兒知道了。”
王忠嗣明知他是在敷衍,但在這麽多人面前,他也沒有辦法,點了點頭後對許默道:“好了,宗漢,你沒事就好,我還要進貢給皇上拜年,就先告辭了。”
許默抱拳道:“末將恭送大帥,祝大帥新年快樂!”他身後的將士們同時道:“恭送大帥,祝大帥新年快樂。”
王忠嗣大笑了幾句,也向他們抱拳道:“好,好,弟兄們新年快樂。”看得出來,他心裡也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