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大部分長安來的官員都參加了行政測試,許默最後的決定給了他們極大地勇氣和信心,他們認為這是許默的妥協,肯定也會按照朝廷的命令任用他們,而如期進行行政測試只不過是為了給自己一個台階,最後測試的結果還不是他說了算? 他們在進行行政測試的時候,許默正在寫一道請罪的奏折,奏折裡說明了他在鎮北州的措施,以及采取這些措施的理由。今天的事情使他認識到,自己的前途甚至性命都是操縱在別人手裡,尤其是皇帝,自己今天在鎮北州所做的事情,經過別人的添油加醋,很可能會要了自己的命,所以他必須要先自救,向皇帝坦承一切,以目前的情況,李隆基應該不會處置他,反而可能還要安撫他,用他來對付突厥人,同時,他也給王忠嗣寫了一封信,向他闡述自己的建議,王忠嗣必定能理解他的意圖。
午後,參加行政測試的人員陸續走出測試的大帳篷,徐漢若有所思地走在後面,對於測試中的幾道題,他還不是很有把握,而旁邊,張澤和嚴莊笑著走出來,看來兩人感覺不錯,志滿意得,而幾個長安官員一臉鬱悶跟在後面。
“你們幹什麽?本官還沒寫完呢?”眾人詫異,回頭看去,只見兩個士兵拖著一個官員出了帳篷,官員使勁掙扎,卻無法掙脫,接著一個文吏打扮的青年走出帳篷,正色道:“按照規定,兩個時辰已到,誰也不能拖延,再敢鬧事,就取消測試成績。”接著便回了帳篷。
不一會兒,胡偉忠帶著一臉憤懣出了帳篷,旁邊一名長安官員罵道:“這是什麽試題?一千人建一百間房子,兩個月內怎麽建成?這是聖人子弟乾的事情嗎?這是對我等的侮辱。”那人還要再罵,胡偉忠一伸手道:“好了,別說了,在這裡罵有什麽用,我們回去向梁大人稟報,商議對策。”
其他長安官員紛紛點頭,不一會兒走了個一乾二淨,只剩下一個青袍官員在那裡若有所思。
嚴莊看著他們的背影,嘲笑道:“這幫眼高手低的家夥,以為憑借著會吟詩作對便可守牧一方,要是把地方百姓交到他們手裡,必會擾亂民生,如何為百姓造福?”
徐漢、張澤等人深以為然,青袍官員突然道:“這位兄台,在你看來,吟詩作對錯了?”
嚴莊搖了搖頭,道:“許都督說過,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只會吟詩作對的人不適合主政一方,也不會處理政事,不能為官。”
“那什麽人才能為官?”青袍官員繼續問道。
嚴莊想了想,卻答不出來,徐漢說道:“許都督說過,為官者,須自律、勤政、親民、感恩,為將者,須忠貞、勇武、鐵血、愛民。”
青袍官員呆了呆,喃喃自語道:“自律、勤政、親民、感恩,自律、勤政、親民、感恩,······”
嚴莊想說什麽,徐漢拉了拉他的手,道:“我們走吧,許都督的話需要自己體會。”眾人便先行離開了,留下青袍官員一個人在那裡自言自語。
這位青袍官員就是劉宴。
劉宴的心情也是在矛盾之中,身為長安派來的官員,他一方面要維護朝廷的決定,另一方面也認為自己理應獲得官職,但來到鎮北州之後,他發現這裡和朝廷不一樣,和其他地方也不一樣,這裡不講虛的,說什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什麽,在他看來,行政測試有一定的合理性,長安來的這些長期坐在衙門裡的官員會不會處理地方政事還是兩說,許默的理由他也是認可的,但在他的同僚們對許默進行攻擊的時候,他雖然不同意,卻也沒有勇氣為許默辯護,只是他也沒有跟隨胡偉忠等人。
不知不覺的回到了自己住的帳篷,想要休息一下,旁邊卻吵得很,他剛要過去斥責,只聽到有人說道:“對,我等聯名彈劾他,我等這麽多人聯名上奏,皇上必定會引起重視,到時最好派禦史前來查察,正好讓許默萬劫不複。”
“對,就這麽乾,像許默這種飛揚跋扈的人,一定要嚴懲不貸。”有一人附和道。
“我們還可以寫信給長安的好友,讓他們在市井之中傳播許默的惡名,如此一來,許默不死也要脫層皮。”另一人興奮地建議道。
“好,我就不相信,我等如此多人的聯名上奏,會不引起聖上的重視。”似乎是胡偉忠的聲音。
聽到長安來的同僚要彈劾許默,劉宴再也忍不住,他快步走向帳篷,然後一把掀開帳篷的門簾,大聲道:“你們在幹什麽?”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這些官員們嚇了一跳,有些人甚至還大叫著蹲下來,待看清楚是劉宴後才松了一口氣,其中一人問道:“劉宴兄,你怎麽來了?”
劉宴剛要說話,就被人搶白道:“哦,定是來做許默的耳目,不然,為何早不出現晚不出線,偏偏在我等議定彈劾許默之時出現?先前也不見劉宴兄對許默不滿?”
“你胡說!”劉宴怒視著汙蔑自己的戶部同僚源成瓊喝道。
源成瓊冷笑一聲,道:“我胡說?那請問劉宴兄來此何乾?不是為了勸阻我等彈劾許默嗎?”
劉宴一時語塞,他確實是想阻止眾人彈劾許默,倒不是他讚同許默的所作所為,作為長安派來的官員,他也與其他人有相同的願望,但經過了解許默的言行及進行行政測試的目的,他覺得許默說的也有些道理,況且作為科舉進士,他並不認為自己做不到許默要求的事情,參加行政測試又有何妨呢,但這番話他現在卻無法說出口。
見劉宴無言以對,源成瓊大喜,對胡偉忠道:“胡大人,各位同僚,被我說中了吧,劉宴來此必不安好心。”
胡偉忠等人也沉著臉看著劉宴。
劉宴對他們徹底死心了,他抱拳道:“各位若執意要彈劾許都督,下官沒什麽好說的,道不同不相為謀,不過下官也不會坐視不理,告辭!”說完就要轉身離去。
源成瓊一伸手道:“慢著,不許走!”
劉宴冷笑的看著他,鎮定地道:“怎麽?源兄還不讓下官走了?要把下官殺人滅口嗎?”
胡偉忠等人愣了愣,這個他們倒不敢,良久,胡偉忠無力地揮了揮手,放劉宴走了,帳篷內一下子陷入沉寂之中。
見許久還沒有人說話,胡偉忠感覺到了劉宴的出現對眾官員的打擊,輕咳了兩聲道:“諸位,我們要時刻記住,我們是朝廷派來的,鎮北州是大唐的領土,我們是朝廷派來治理鎮北州的,我們出任官職,那是名正言順,利索應當的。”
眾官員聽了胡偉忠的話士氣有所提升,都抬頭看著他。
“如今許默在鎮北州隻手遮天,他任人唯親,排斥我等朝廷命官,任用的都是自己的親信,長此以往,鎮北州就是他的鎮北州了,我們決不能任許默為所欲為。”胡偉忠舉起拳頭吼道。
“不能讓許默為所欲為!”帳篷裡傳來了眾官員的吼聲,很快,他們又在商議對付許默的辦法。
離開帳篷以後,劉宴心裡很擔心,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向梁志松報告,他是戶部屬員,梁志松是他的上司,想請梁志松阻止胡偉忠等人的行為。
梁志松正想要午休,他剛剛和楊元發等人吃飯回來,順便巡視了一下附近的工地,身體有些累了,回到帳篷後,兩名侍妾給他寬衣捶背,慢慢有了倦意,這時聽到隨從來報,劉宴有要事求見。
梁志松隻好打起精神,揮退了兩名侍妾,讓人請劉宴進來。
“下官劉宴拜見梁大人。”劉宴對著梁志松深深一揖道。
梁志松端坐在主位上道:“劉主事請坐,來,嘗一嘗許都督送的奶茶。”他以為劉宴也是要來彈劾許默,但今天早上他明顯過於操切了,現在不想表現得太急切。
劉宴哪裡還有喝奶茶的心思,胡亂喝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什麽味道,便道:“大人,下官有要事要向大人稟報。”
“哦?有何事,你說?”梁志松喝了一口奶茶道。
“今日行政測試完畢後,下關回去休息,偶然聽到胡偉忠大人等在密謀彈劾許都督,手段頗為不正,下官擔心此事會引發事端,故特來求見大人,望大人進行勸阻。”劉宴抱拳道。
梁志松大驚道:“竟有此事?”他原本以為經過早上的事情,胡偉忠等人至少會蟄伏一段時間, www.uukanshu.net 沒想到他們還是如此急切,不過這倒是正合他意,他沉吟片刻,道:“劉主事,你有何擔心?”
劉宴見他不是很著急,道:“大人,皇上聖旨上要求下雪前建好鎮北州城,如今不過剩下三個來月,時間緊急,正應同心協力之際,若是由於胡偉忠大人等人的彈劾引起裂痕,不利於局面穩定,若是影響了工期,我等皆有責任啊。”
“那以劉主事之意呢?”梁志松不動聲色道。
“梁大人德高望重,又是此次諸臣之首,胡偉忠必會聽大人的勸告。”劉宴站起來道。
梁志松沒有說話,半晌才道:“你認為許默的所作所為如何?”
劉宴呆了呆,道:“下官以為,許都督在鎮北州所行的規定確實有許多值得商榷之處,不過目前的當務之急是盡快建成鎮北州,所以,下官認為,在鎮北州建成之前,可以先暫行這些辦法,鎮北州建成後,所有規製皆等同中原,這是肯定的。”
“鎮北州建成後,許默會心甘情願把鎮北州交給朝廷嗎?”梁志松冷笑道。
“這······”劉宴愣了愣,接著道:“那是自然,鎮北州本就是朝廷的,況且許都督也是朝廷命官,無將鎮北州交給朝廷一說啊。”
梁志松白了劉宴一眼,這個呆子,還沒看清楚本官的態度嗎?他哼了一聲,一揮衣袖走向裡間,同時道:“此事本官自有主意,你回去吧!”留下一個目瞪口呆的劉宴獨自站在帳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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