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許默來到秘密營地,便看到劉元、張成在訓練剩下的青年練體能,練俯臥撐,也許是第一次接觸這樣的運動,他們練得很別扭,歪歪扭扭的,不過沒有停下的命令,他們已經練得滿頭大汗了。 看到許默來到營地,劉元忙迎過去,許默問道:“他們練了多久了?”
“回大人,有半個多時辰了。”劉元答道。
“檔案都做了好嗎?”許默心中甚是焦急,如今他手上兵力雖多,但可用的部隊少,靖邊軍都還是新兵,契苾部還未征服,蒼狼營還在轉變,現在是士氣低落,戰術落後,兩支唐軍騎兵也只是借來的,所以他現在手中必須有一支撒手鐧,防止突厥人或者回紇人來找碴。
劉元紅著臉低頭道:“大人恕罪,屬下無能,憑我和張成兩人,隻錄得十余份檔案。”
許默皺了皺眉頭,這就是文官到現在還不到位的缺陷了,他現在手下全是武人,僅有幾個有些文乾的都被他派去做管理了,而且那些文人到位後,只有南宮彥雲派來的和薛義帶來的才能真正信任,而朝廷派來的和河東派來的官員,就只能讓他們參與到政府的管理中來,不能讓他們接觸機密。
劉元見許默皺眉,以為許默生氣了,連忙跪下請罪道:“屬下該死,誤了都督的大事,請都督降罪。”許默經過這次大戰,威嚴日重,身上殺氣也是日漸逼人。
許默扶起他來道:“此事極為重要,你和張成辛苦一下,盡快錄完,其他人本都督還不放心,知道嗎?”
劉元心中大喜,就衝著都督這份信任,就是死也值得了,他用力地點點頭,接著道:“都督放心,屬下和張成定盡快完成此事。”之前的黑虎隊的檔案也是劉元整理的,所以他對這個事情已經很熟悉了,所缺的僅僅是時間而已。
這一天,長安喜慶洋洋,張燈結彩,整條朱雀大街上都掛上了燈籠,按照以前的慣例,將會有三天的時間沒有宵禁,百姓們都可以上街遊玩,這可是長安少有的盛事了,但對於長安百姓來說,最隆重的事卻是上午的獻俘儀式。
上午辰時,太陽還不是很大,隨著大隊羽林軍和衙役開始在朱雀大街上清出一條道路,在周圍百姓的翹首以待的目光中,一隊隊盔明甲亮的河東軍開進城裡,接著便是三百多的突厥俘虜,長安百姓立刻歡呼起來,他們早就聽說河東軍大破突厥,現在就來獻俘了。
前面三百親兵開道,後面是七百親兵和一千羽林軍押後,王忠嗣騎在馬上,看著周圍歡呼的百姓,心情終於好受了一些,身為軍人,他追求的就是忠君愛國,保境安民。
獻俘的隊伍穿過朱雀大街,來到了朱雀門外,李隆基正帶著文武百官在朱雀門上接受百姓的祝福,並主持獻俘儀式。
城樓上,李隆基帶著冕冠,穿著袞服,端坐在龍椅上,左右各坐著一名絕色美女,竟是太真妃楊玉環和梅妃江采萍,
王忠嗣跳下馬來,一步一步走到城門下,雙膝跪下道:“臣河東節度使王忠嗣起奏陛下,開元二十九年七月,臣率河東各軍出長城,北擊突厥左廂,賴皇上天威,將士用命,一舉蕩平突厥左廂,斬突厥左設以下將兵五萬余人,俘虜八萬余人,突厥百姓二十余萬,牛羊牲畜不計其數,今臣特來向皇上獻捷,祝皇上千秋萬世,萬壽無疆,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身後的士兵們也跟著跪下祝道:“祝皇上千秋萬世,萬壽無疆,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接著便是周圍的百姓也一起跪下來祝賀,李隆基看著城下的軍民,一時生出天下舍我其誰的豪情,他站起來笑道:“好,好,都起來吧。”
“謝皇上!”
“朕今年這個千秋節過得最是開心,今天不僅是朕的節日,也是天下萬民的節日,朕決定,連續三晚在朱雀大街賞禦膳禦酒,與萬民同樂!”
“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哈哈哈。”李隆基大笑著坐下了。
高力士大聲唱諾道:“獻俘儀式開始!”
“臣遵旨!”王忠嗣高聲應道,接著他大手一揮,手下那些親兵便驅趕著那些俘虜往前走,來到城下一排排跪下,接著要進行的便是斬首示眾。
就在高力士正要下令的時候,有人大聲道:“皇上,臣有話說!”
李隆基皺了皺眉頭,前一段時間正關注鎮北之戰,心中早被這一場勝利激得熱血沸騰,現在正想看看胡人人頭落地之事,就當是彌補未上戰場的缺憾了,沒想到此時卻有人出來聒噪,他轉頭看去,卻是集賢殿掌事陳希烈,眉頭松了松,道:“陳愛卿,你有何話說?”陳希烈精通玄學,深得李隆基賞識,現在被李隆基任命為集賢殿掌事。
陳希烈跪下道:“皇上,今日是皇上千秋之節,正是天下大喜之事,若妄動刀兵,見了血光,恐非大吉之兆啊。”
李隆基聽了皺了皺眉,他篤信道教,對這玄學也是挺有研究,當下便有些猶豫,裴耀卿看了一眼李林甫,站出來道:“皇上,此言不妥。”
“哦,裴愛卿,你又有何話說?”李隆基正在進退維谷,看到有人出面勸說,心裡也是一松。
“皇上千秋之節,自當普天同慶,此次獻俘正是為皇上千秋節獻禮而為,且河東將士征戰沙場,奮勇拚殺才有此大捷,而這刀兵是向敵人而動,並非為我大唐而動,所謂彼消我漲,正是大喜之事也。”裴耀卿道。
李隆基一想,此言有理,他看到陳希烈還要說話,擺了擺手,陳希烈隻好退下,不敢再說。
高力士見狀,知道可以開始獻俘了,正想說話,梅妃江采萍道:“陛下,這數百人都要斬首嗎?”
李隆基點點頭,道:“這些人都是突厥武士,據忠嗣所言,都是數次南下我大唐,破我城池,殺我百姓,每個人手上都沾滿了我大唐百姓的鮮血,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楊玉環美目一轉,看了江采萍一眼,柔聲道:“陛下,這麽說來,這些人都是死有余辜的了,臣妾看那些百姓都很高興呢。”
李隆基看了一眼城下,笑道:“孟子有言,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力士,開始吧!”
高力士大聲唱道:“皇上有旨,將這些大唐的罪人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城上在討論該不該殺掉這些俘虜的時候,城下的士兵麽已經做好了準備,他們讓俘虜們跪成六排,每個俘虜身旁都站著一個士兵,只等皇帝李隆基一聲令下了。
聽到高力士的聲音,王忠嗣抬起手,接著狠狠地揮下道:“斬!”
手起刀落,三百多名俘虜人頭落地,圍觀的百姓有的叫好,有的捂住眼睛不敢看,還有的驚叫出聲,不一而足。江采萍和楊玉環都一聲驚呼,江采萍臉色發白,不敢再說話,楊玉環卻是掩住小嘴,接著嬌聲道:“陛下,突厥人也和我們漢人一樣嘛,一刀下去命也沒了。”
李隆基笑道:“哈哈,愛妃說得對,以前朝廷上經常有人說,突厥人難打,現在忠嗣不是乾得很好嗎?他剛到河東才一年,就打了一個打勝仗。”
“臣妾繡了一幅奔馬圖,想贈給此戰最英勇的戰士,您看行嗎?”楊玉環接著道。
李隆基愣了愣,接著道:“好啊,愛妃,這當然可以,不過這次恐怕沒有機會。”說完他站起來,走下了龍椅,轉身想下城樓,楊玉環趕緊追上去,一把扯住李隆基的手臂嬌聲道:“為什麽啊,三郎?”
李隆基拍了拍她的玉手,笑道:“因為這次他沒回京。”
“是誰啊?”
李隆基笑而不語,梅妃跟在後面,看到李隆基和楊玉環卿卿我我,心中有些不屑,這楊玉環,連體面都不要了,在這麽多大臣面前和皇帝這麽親熱,她默默跟在後面,皇帝離開了,李林甫率領眾大臣也跟在後面。
將俘虜斬首完畢後, 王忠嗣率領自己的幾個親兵進了太極宮,他還要去面見李隆基,而手下的大部分將士則撤回軍營,城門前自然由京兆尹手下的衙役清理,而一眾百姓們看完了熱鬧也各自散了,他們中的大部分人會去朱雀大街上等著宮裡的公公出來賞賜禦膳禦酒,享受帝國的福利。
騎馬走在城門洞裡的王忠嗣響起了今天獻俘儀式竟然沒有看到太子李亨,不禁有些奇怪,前天他面見皇帝後就回了家,昨天才去的軍營,安排好一切事務後就住在那裡,沒有去面見太子,難道這是太子缺席的理由?這次回長安,他感覺和太子疏遠了很多,不過他沒有辦法,身為軍人,不能只顧著和別人勾心鬥角,一心為過才是正理。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李亨正站在東宮他的寢宮門外,看著朱雀門的方向,心裡很是苦澀,也很是不甘,王忠嗣從小和他一起長大,但他今天並沒有到朱雀門去看獻俘儀式,理由是他昨晚著涼了,身體不適,李隆基也很通情達理,就讓他在家休息,他也不願意看到太子和手下大將過從甚密。
李亨今天確實是不給王忠嗣面子,原因是因為得知王忠嗣上報的請功名單裡,許默排在首位,而皇帝在還沒正式論功行賞的時候就將許默提拔為安北副都護、鎮北州都督,手握數萬重兵了,這讓他很不滿。他不喜歡甚至很憎恨許默,因為一個不服從他的年輕將軍,在他登基的時候,會成為他的麻煩,現在,他必須先解決這個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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