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九章 石堡城落傍晚，許府內還在緊張的籌備婚禮，許默剛回府沒多久，還沒吃飯，就接到宮中太監前來傳旨，要許默立刻進宮見駕，許默無奈，隻好穿好衣服，拿著兩個糕點就上了馬。　　他帶著楊德、牛頭、阿史那不拘及十八鐵衛策馬來到興慶宮門口，就看到很多大臣陸陸續續也來了，他剛下馬，就看到王忠嗣也來了，他連忙過去見禮。

　　“末將參見大帥！”許默首先道。

　　王忠嗣有些疲憊，他原本坐在馬上都有些打盹，聽到聲音後看到許默，笑道:“宗漢，你也來了。”

　　許默見他臉色頗為疲倦，便問道:“大帥，這是出了什麽事?”

　　王忠嗣跳下馬來，低聲道:“唉，吐蕃發動突襲，石堡城丟了。”

　　“什麽?”石堡城許默也一直在關注，這段時間自從李隆基讓他參與吐蕃之事後，他也一直在研究河西隴右的地形，石堡城地形險要，是河西九曲之地的門戶，自從開元十七年(729年)信安王李禕率軍奪下石堡城後，石堡城一直控制在唐軍手裡，朝廷在那裡設立了振武軍駐守，唉，只是沒想到如今又被吐蕃奪走，這樣大唐和吐蕃之間的戰爭就不可避免了，之前好不容易勸說李隆基暫時放下和吐蕃的爭端，一心解決北部的問題，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啊。

　　“走吧，我們進去吧?”王忠嗣見他發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是，大帥請。”許默說道，然後跟在王忠嗣身旁進了興慶宮。

　　勤政務本樓內，李隆基一臉寒霜地坐在龍椅上，高力士則一臉疲憊的侍立在他身後，旁邊正掛著那副巨大的地圖，李林甫、牛仙客、李適之、章仇兼瓊等文武官員已經來了，大殿內一片沉靜，顯得很壓抑。

　　王忠嗣、許默一起進去，兩人沒有說話，只是和先到的李適之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李適之也一臉無奈，看來他也是剛到，還不知道情況。

　　李隆基抬頭看了一眼文武百官，只見他的眼裡充滿血絲，看來也是沒有休息好，聲音有些沙啞地道:“人都到齊了嗎?”

　　高力士看了看大殿內的情況，在他身後低聲道:“皇上，大臣們都到齊了。”

　　李隆基沉聲道:“朕剛接到急報，二十二日，吐蕃十萬大軍分三路攻入隴右，石堡城已經落入吐蕃手中。”

　　除了已經知道消息的李林甫、牛仙客、王忠嗣、許默等人外，其他人莫不大吃一驚，眼看和談在即，大唐上下馬上就要過新年了，李隆基正沉浸在盛世的歡喜之中，馬上就要改元天寶了，沒行到卻遭到當頭棒喝，讓整個大唐朝廷都如遭遇了晴天霹靂，接著又怒火萬丈。

　　“皇上，吐蕃背信棄義，假借以合之名，暗地裡卻偷襲我大唐，微臣建議，立刻處決吐蕃使者，發兵反擊。”兵部左侍郎陳文康出班道。

　　“微臣附議，必須對吐蕃進行迎頭痛擊，否則我大唐顏面何存?”大理寺卿袁同封出班道。

　　接著便有其他大臣出班附議，不過基本上都是朝中的清流言官，掌握實權的以及各地節度使都還沒有發表意見。

　　“嘭”，李隆基猛地一拍龍案，喝道:“打，朕也知道要打，但是你們說說，怎麽打?派多少兵馬?分幾路進軍?你們都知道嗎?就知道說打打打。能不能說點有用的?”

　　李隆基大發雷霆，文武百官莫不驚駭，齊齊跪下來道:“皇上恕罪，臣等罪該萬死！”

　　良久，李隆基才平複了心情，冷冷道:“來人，傳旨將蓋嘉運革職拿問，押入長安，交由大理寺查問，由皇甫惟明接替隴右節度使，王倕接任河西節度使，命二人整頓兵馬，鞏固防線，防止吐蕃人長驅直入，到了明年開春，哼，朕定要吐蕃人好看。”

　　“皇上聖明！”到了這個時候，即使是王忠嗣、許默也只能保持沉默了，否則，等待他們的將是李隆基的雷霆之怒。

　　“陛下，吐蕃使者巴德武等人如何處置，還請陛下定奪?”李林甫出班問道。

　　李隆基沉吟了一會兒，既想殺吐蕃人出氣，又不想背上擅殺使者的罪名，便道:“各位愛卿有何意見?”

　　禦史大夫王鉷出班道:“皇上，如今吐蕃既然背信棄義，我大唐也不能手軟，微臣建議，殺了這個巴德武，以儆效尤。”

　　刑部尚書鄒韜出班道:“不可，皇上，吐蕃雖然背信棄義，但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殺一個巴德武無助於對吐蕃人的戰爭，還會激起吐蕃人的憤怒，反而會弄巧成拙，微臣建議，先將他們軟禁起來，打贏吐蕃後再放回，以顯我天朝的寬宏氣度。”

　　幾個大臣出班附議，按照大唐一貫以來的做法以及李隆基好大喜功的思想，連起兵造反的部落首領都能赦免並委任官職，不用說本來就是唐人的吐蕃使者了，殺掉是肯定不會的，最普遍的做法就是軟禁起來。

　　“其他人還有何意見?”李隆基問道。

　　大殿內一片沉寂。

　　李隆基看了看文武百官，道:“忠嗣，你有何意見?”

　　王忠嗣隻好出班道:“回稟陛下，末將以為，事已至此，開戰已是不可避免，末將認為，當務之急是整頓隴右及河西的防務，剛才陛下已經下旨捉拿蓋嘉運，並讓皇甫惟明及王倕接任隴右及河西節度使，這是最重要的，除此之外，由於現在是嚴冬，大雪封山，不利於我軍的行動，不過我們可以儲備物資，集結大軍，開春後與吐蕃人決戰，至於吐蕃使者巴德武，殺他於事無補，末將同意鄒尚書的意見，將他軟禁起來。”

　　李隆基點點頭，道:“好，把巴德武軟禁起來，不得無禮對待，墮了我大唐的體面。李相國，這件事情就由你來負責吧，不要出了差錯。”

　　李林甫隻好應道:“老臣遵旨。老臣會調派金吾衛人馬日夜看守吐蕃使團。”

　　京兆尹魯凱德出班道:“陛下，蓋嘉運的家人如何處置?微臣擔心，一旦他的家人知道了蓋嘉運被下旨問罪的事情後會起來鬧事，蓋嘉運的女兒、女婿都不是省油的燈，如今正值新年期間，微臣擔心他們會影響京城的治安。”

　　李隆基顯得很不耐煩，直接打斷道:“蓋嘉運並未定罪，他的家人不宜限制，但要金吾衛重點監控就是了。”接著站起來道:“退朝吧！”說完便先走了。

　　許默來了但一言沒發，也頗為鬱悶，他現在時間很緊，一方面要趕著成親，一方面要處理公務，維護京城治安，現在花了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卻什麽事也沒乾。他跟在王忠嗣身後出了大殿，就看到旁邊小跑著來了一個太監，細看之下，卻是小太監郭元英，他來到兩人身邊道:“王大帥，許將軍，皇上命你二人到花萼相輝樓見駕。”

　　“多謝郭公公！”王忠嗣、許默兩人道謝後，在其他人羨慕的目光中走向花萼相輝樓。

　　花萼相輝樓內，此刻已經是燈壁輝煌，李隆基也調整了心情，剛才他也只是一時氣急，其實丟了石堡城影響並沒有想象中的大，在這個冰天雪地的季節裡，只要唐軍扼守城池，堅壁清野，吐蕃人也佔不到便宜，現在隻待來年，聚集重兵重創吐蕃，現在在楊玉環的陪伴下，心情逐漸好轉，此刻已經是笑意吟吟了。

　　李隆基和楊玉環正在談論樂律，郭元英進來稟報道:“皇上，王忠嗣大人和許默將軍到了。”

　　李隆基笑道:“好，讓他們進來。”

　　不一會兒，王忠嗣和許默進了大殿，跪下行禮道:“微臣(末將)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隆基笑道:“來了，都坐下吧。”

　　王、許二人依言坐下。

　　“宗漢，朕聽說你就要成親了，可有這回事?”

　　許默站起來躬身道:“回稟皇上，末將一年前已經與林嫣訂親，定於在二十七日成親。”

　　“哈哈，看來朕的冠軍將軍也要成家了，好，朕也沒什麽好送你的，力士，把朕的禮單給宗漢。”李隆基道。

　　侍立一旁的高力士捧著一張單子來到許默面前道:“宗漢，皇上可從來沒有這麽厚賞過一個臣子， 你是第一個，可不要忘記了皇上的恩典啊。”

　　許默內心劇震，接過單子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夜明珠一百顆，東珠一百顆，南珠五百顆，珍珠項鏈十串，瑪瑙玉盤十對，玉如意十枚，黃金一千兩，絹一千匹，絲綢五百段，田五百頃。果然是厚禮啊，他來到殿中跪下道:“末將叩謝皇上隆恩。”

　　李隆基笑道:“宗漢啊，你雖然年少，卻是朕的霍去病，朕一直對你寄予厚望，你要成家，朕很高興，因為你長大了，是個男人了，朕希望你能再接再厲，為我大唐再建功勳。”

　　“是，臣必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許默大聲道。

　　李隆基哈哈大笑，楊玉環脆聲道:“哎呀，皇上，馬上就要過年了，怎麽死啊死的，多不吉利啊?”

　　李隆基拍了拍她的玉手，柔聲道:“愛妃說的是。”他站起來道:“好，宗漢，你如今婚事要緊，朕就不留你了，這段時間你先休息休息，來年討伐吐蕃，你也要上陣，你要是能把吐蕃讚普給朕押來，朕給你封國公。”

　　許默隆聲應道:“請皇上放心，末將定全力以赴，不負皇上的厚望。”

　　李隆基哈哈大笑，道:“好，好，朕就在長安等著了。”接著對王忠嗣道:“忠嗣，這次朕希望你能為帥，回去好好寫一份條陳，過幾天交給朕。好了，你們都回去吧?“說完摟著楊玉環的纖腰朝後殿走去。

　　王忠嗣、許默站起來躬身道:“恭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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