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抓了一千多名俘虜,且趙莊百姓也傷亡慘重,王忠嗣便命令三千親兵鐵騎就地扎營,打掃戰場,同時幫助趙莊修補莊牆,醫治傷員。一時間,小小的趙莊附近人馬沸騰,唐軍將受傷的突厥人刺死,割下首級,同時壓著那些俘虜去搬運屍體,幫助趙莊百姓修補房屋等。 趙莊旁邊的山坡上,許默、趙全等六人站在十多座墓前,那裡埋的是跟隨他們從西山口戍堡來的兄弟的墳墓。
雖然此次趙莊也傷亡慘重,需要很多棺木,但族長趙合還是收集了十多具棺木,將陣亡的唐軍將士收殮。
此時,十多位兄弟已經入土為安,其中包括老劉頭、王牛、梁威等人,許默神情悲痛,趙全等人也是悲傷不已。
雖然相處僅僅月余,但在心中許默已經把老劉頭當做了自己可以信任的長輩,初來唐朝,老劉頭對他關懷備至,幫助他緩解了緊張和絕望,更在戰鬥中為自己擋箭,更是救命之恩,現在老劉頭走了,許默在心中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到劉小龍,並照顧好他,才不負老劉頭的大恩。
夜幕漸漸降臨,唐軍點起篝火,埋鍋造飯,準備宿營,趙莊百姓也紛紛回家,許默、趙全等人也沉默著走回營地,戍堡內這麽多朝夕相處的兄弟傷亡,他們到現在還沒辦法走出來。
走在回營地的路上,路邊傳來小孩子的哭聲,哭聲在寂靜的山坡上顯得更加突兀,更加悲傷。
許默停下腳步,其他人也停下來,顯然被這哭聲給感動了,和趙全對視一眼,道:“走,我們去看看。”
循聲走了不到百步,就看到了哭聲的源頭。
原來是沈良和沈月姐弟,姐姐沈月10歲,弟弟沈良僅8歲,他們的父親沈安國是莊勇的小隊長,在今天的戰鬥中英勇犧牲,母親也在和莊中其他壯婦一起增援時犧牲,現在兄妹倆正跪在父母的墳前哭泣,今後他們就要相依為命了,面對未來,他們很害怕也很茫然。
眾人見此情況,已經知道了個大概,趙全等人感觸還不深,但曾經是人民子弟兵的許默已經同情心大起,而且許默還認識他們,蹲下來對看著他們的姐弟倆道:“沈月,你們怎麽在這裡?”
姐弟倆都還記得許默,姐姐沈月抹了抹眼淚道:“大哥哥,我爹爹和娘親都死了。”
許默大驚,沒想到沈安國夫婦都陣亡了,響起之前還約定過向沈安國學打獵,現在已經是天人兩隔了,但在此關頭,他隻能鼓勵姐弟倆道:“沈月、沈良,別難過了,你爹娘都是英雄,你應該高興才對,他們在天之靈也希望你和你弟弟堅強啊。”
沈月沒說話,過了一會兒突然哭起來,道:“可是爹爹和娘親不在了,我和弟弟該怎麽辦啊?”
許默無言以對,他看了看趙全等人,他們也沒辦法,便問道:“你們還有親戚嗎?”
沈月搖搖頭,可憐的眼神看著許默,眼裡滿是霧水,小義忙掏出一張手帕遞給她。
許默心下惻然,看著孤苦無依的姐弟倆,不禁有些同情,摸了摸沈良的頭,問道:“如果你們相信我,以後就跟著我,由我來照顧你們,好嗎?”
沈月有點猶豫,雖然和許默見過幾次,也知道許默是好人,但年幼的她還是有點怕,但沈良卻很單純,高興地道:“好啊,好啊。”
許默看向沈月,沈月覺得許默也是真誠可信的人,便點點頭。
許默見兩人同意了,便拉著兩個孩子回營地,並把幾位兄弟介紹了一番。
唐軍營地,帳篷前。
沈月姐弟已經睡了,但盡管今天廝殺了一天,並且都有傷在身,許默、趙全等人還是睡不著,畢竟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全隊五十余人陣亡過半,老劉頭陣亡,見到了聞名已久的大唐名將王忠嗣,血戰之後眾人都升了職,這麽多事情集中在一起,讓他們的大腦產生了混亂,現在都圍在篝火前借酒澆愁。
小義、猴子等人已經抱在一起不知在哭還是在笑,許默和趙全卻在聊天。
“阿默,你今天是怎麽乾掉敵酋的?”趙全斜躺在地上,一邊喝酒問道。
許默喝著像飲料一樣的酒,道:“那些突厥人見我們人少,那個突厥首領卻不後退,我讓老爹給我掩護,以弩箭偷襲,這二十步的距離,誰都能射進。”說得有些漫不經心。
“你小子,還挺機靈的,說起來,要不是你今天乾掉了敵酋,我們可能就都陷進去了。”
說起這件事,許默也是挺自豪的,喝了一口酒道:“嘿嘿,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那老家夥站在我面前,我沒有理由不動手啊。”
趙全將酒囊伸到許默面前,道:“兄弟,祝你立下大功,乾!”
許默和他碰了一下酒囊,滿滿喝下一口,道:“大哥,其實隻是運氣而已,要是有一支特種部隊就好了,這區區一個突厥部落首領,不過小菜一碟而已。”
趙全笑了笑,本不以為意,但聽到特種部隊,還是問了一下:“你說的特種部隊是什麽?”
趙全閉上眼睛,回憶了貌似很久以前的經歷,慢慢道:“那是一群幽靈,他們行動如風,勇猛如虎,在你最想不到的地方出現,以你最想不到的方式發動攻擊,並且全身而退,當然,其中經過的訓練也是非常艱苦的。”
趙全想了想道:“如果真的有這樣的特種部隊,那真是一柄無往不利的尖刀啊。”
他剛說完,兩人的身後傳來“拍拍拍”的鼓掌聲,兩人驚覺,回頭看去,卻是王忠嗣帶著幾名親衛站在身後,連忙單膝跪下道:“參見大帥。”聽到聲音,小義等人也清醒過來,忙跪下施禮。
王忠嗣微笑道:“起來,都起來吧。”說完也在旁邊坐下了,四名親衛在身後警戒。
許默將酒囊遞給王忠嗣,王忠嗣也不以為意,仰頭喝了一口,倒是他的親衛瞪了許默一眼,許默微微一笑,他知道很多高高在上的人物,其實很希望別人把他當做普通人,親近的人,以前在部隊就是如此,他和連長都如親兄弟似的,和團長也是隨便打哈哈。
王忠嗣抹了抹嘴,對許默道:“許默,你剛剛說的特種部隊,和捉生將一樣嗎?”
許默想了想,眼睛轉向趙全,趙全會意,道:“捉生將是主將的耳目,負責刺探敵情、抓活口等,一般由精銳的士兵和低級軍官組成。”
許默聽了,知道捉生將與偵察兵類似,便道:“稟大帥,我認為,特種部隊與捉生將還是有一些區別的,我對捉生將不太了解,但聽了趙大哥剛才所講,捉生將可能是由經驗豐富的老兵或者基層軍官組成,一般靠士兵個人的作戰技能,但特種部隊是一個組織,是由經驗豐富的老兵和基層軍官經過特殊訓練,有特定戰術,按照戰役等級的不同,執行戰術偵察、化裝潛入、埋伏、奪營甚至暗殺敵將的任務,要求以一敵十甚至以一敵百。”
聽完他的話,王忠嗣陷入了沉思,他從18歲從軍開始就一直身先士卒,殺入敵陣,曾經率三百騎兵嚇得吐蕃讚普落荒而逃,殺敵數千,為的就是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但一直以來,他雖然百戰百勝,卻始終找不到最有效的方法,今天他聽了許默的話,突然眼前一亮,他說的特種部隊不就是我一直在找的尖刀嗎?
“那你說說,怎麽樣組建這樣的特種部隊?”王忠嗣饒有興趣地問。
“稟大帥,特種部隊擔負特殊的作戰任務,要求在一定的環境裡面能用得著的特長,就我們河東來說,我們北要面對突厥,東北還有契丹、奚,主要作戰環境就是山地、草原和荒漠地形,在這種環境裡作戰,要求士兵要有高超的騎術和超強的忍耐力, 能夠在草原和荒漠中生存,會說突厥語、契丹語及奚語,性格要開朗,能與胡人交往,其他方面都是相通的,一個小組的特種部隊應由9人組成,一名組長,一名副組長,一名身體敏捷的斥候,一名神箭手,一名神弩手,一名大力士,兩名擅長搏殺的刀手,一名懂得戰場救護的軍醫,這些人都要嚴格選拔,並且需要配合默契,形成一個拳頭,一柄尖刀。”
他剛說完,王忠嗣就拍了拍手,笑道:“你這個想法很好,要是我們有這樣一把尖刀,敵人的一舉一動都是在我們的掌握之中,必要的時候我們還可以直搗敵巢,引起敵人混亂,正面大軍再掩殺,必定百戰不殆。”又對許默道:“你說說看,這支特種部隊要怎麽編成,多少人?”
許默想了想道:“以我們河東來說,由於我們面對的是像突厥、契丹、奚這樣的胡人,兵力都在十萬以上,突厥還更多,因此,特種部隊至少應該擁有滲透、夜襲十萬人大營的能力,必要的時候還可以配合其他各軍作戰,因此,我認為特種部隊至少要有五百人,編成一個大隊,三個中隊,九個小隊,二十七個小組,作戰人員約佔一半,負責後勤的、裝備的、情報的、訓練的、通訊的人員佔一半,要保證部隊的作戰有充足的情報、完善的計劃、精良的裝備等,才能保證戰鬥的勝利。”
王忠嗣點點頭,又拍了拍許默的肩膀,道:“好好休息吧。”說完站起來,轉身回大帳。
許默、趙全等人連忙站起來躬身道:“恭送大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