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分別後,許默率車隊加快速度,終於在城門關閉前進入了清徐縣城,按照先鋒小隊的指示來到城東的悅來客棧投宿。 安頓好一切之後,眾人又吃完了飯,許默一個人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各處的警戒已經布置好了,也不用擔心有人來偷襲,因為根據先鋒小隊的報告,沒有發現有什麽可疑的人。
小義剛剛洗完澡,見許默獨自站在窗前沉默不語,走過來道:“默哥,怎麽了?是不是在擔心七虎寨那些土匪不來投順啊?”
許默搖搖頭,回頭道:“小義,我發現你怎麽對這些落草為寇的人有些成見啊?”
小義連忙搖搖頭,道:“怎麽會呢?不會,不會。”
許默看著他,道:“今天下午你說的那番話,還有你剛剛稱秦猛他們為七虎寨的土匪,說明你成見已深啊。”
小義低下頭,不說話。
許默拍拍他的肩膀,道:“小義,我不是說你這樣是錯的,但要分開來看,土匪中有好的,也有壞的,不要這麽一概而論。”
小義抬起頭看著他,許默拉著他來到椅子上坐下,道:“小義,土匪有好吃懶做、專搶不義之財的土匪,也有迫不得已落草為寇的土匪,就拿七虎寨和三英寨來說我相信他們中很多人就是迫不得已的,比如秦猛、陳欽之,你今天也見到了,他們也是條漢子,為什麽他們會落草為寇呢?現在的大唐,你別看還在開元盛世,可是土地兼並非常嚴重,像他們這樣的普通百姓、農民,失去了土地就變成一無所有,不是變成奴隸,就只能落草為寇,所以我不想將他們趕盡殺絕,他們也是大唐的百姓,只要他們沒有濫殺無辜,我就能饒恕他們,甚至吸收他們,讓他們從軍,報效朝廷。”
“我明白了,默哥,我不會再歧視他們了,只要他和我們一條心,我就把它們當作兄弟。”
“好,這才是做大事的人,以後如果我們要建功立業,身邊就離不開兄弟,以後你們要互相幫助,我們才能出人頭地。”
小義點點頭,又問道:“默哥,你說他們會來嗎?”
許默又站起來走到窗前,道:“會的,一來他們都是江湖好漢,會言而有信的,否則他們如何在江湖上混呢?二來他們在這裡落草,終究逃不過被朝廷剿滅的結局,而跟隨我們就有可能建功立業,封妻蔭子,有這樣的機會,他們為什麽要放棄呢?”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餐後,車隊繼續出發,出了東門後,就看到官道旁邊站著秦猛等人,共一百余人,有些人騎著馬,有些人則騎著驢,不管怎麽著,所有人都有坐騎。
見到許默等人出來了,秦猛、楊志新、陳欽之、胡彪、陳元光、焦烈等六人來到許默馬前,單膝跪下道:“小人拜見校尉大人。”
許默跳下馬來,連忙扶起眾人,道:“快快起來,讓你們久等了。”
眾人起來之後,許默問道:“從軍的弟兄一共多少人啊?”
楊志新曾經當過基層小吏,知道一些規矩,從懷中取出一本冊子,雙手遞給許默,道:“稟大人,三英寨和七虎寨從軍的弟兄一共一百一十七人,都是品性純良、沒有做過危害百姓之事的漢子,身子骨都很結實,請大人放心。”
許默接過名冊看了看,為首之人就是秦猛等六人,後面一大串名字,也沒細看,先收進了懷裡,道:“時辰不早,我們就先出發吧,中午休息的時候我們再整理一下隊伍,再到前面的軍府取一下裝備,
胡彪、陳元光,率20人到前面和張龍張虎一起開路,楊志新率其余兄弟護在隊尾,秦猛、陳欽之隨扈我身邊,出發。” “是。”一百多漢子轟然應命,卷起陣陣塵土,不一會兒,車隊繼續出發。
中午,車隊走了兩個時辰後在官道旁邊的一片樹林裡休息,樹林旁邊還有一條小河,正好可以休息一陣。
車輛停好後,眾家丁把從客棧中買的大桶大桶的肉和餅拿出來,擺在鋪在地上的氈布上,又有些人去燒了水,一百多人將樹林搞得鬧鬧哄哄的。
許默正在和秦猛、劉虎、陳欽之等人圍在一起聊天,張健走過來,遠遠地道:“許校尉,小姐有話和你說,跟我來吧。”
許默向眾人點點頭,跟在張健後面,來到了河邊,卻沒有見到林嫣,正疑惑間,張健回頭冷冷道:“是小姐有話讓我和你說。”
許默有些惱火,道:“哦,你說吧。”
“小姐讓我問你,今天來的那些是什麽人?是不是那天晚上刺殺我們的匪徒?”
“不錯,他們都是七虎寨和三英寨的好漢,那天來刺殺的人也是七虎寨的人,不過他們已經分道揚鑣了,不是一路人。”
張健哼了一聲,道:“好漢?他們明明是一些嘯聚山林、危害一方的亂賊,你卻說他們是好漢,難道你要和他們一起造反嗎?”
許默對張健瞥了一眼,冷笑道:“他們以前確實是嘯聚山林的草寇,但現在已經被朝廷招安了,是我河東軍的一部分。”
“那你就不怕他們再次造反嗎?如果他們再次造反,豈不是害了我們小姐?如果我們小姐出了事,許校尉你擔當得起嗎?”張健大聲質問道。
許默很是不爽,道:“大帥命我保護小姐,我必然會盡心竭力,不敢懈怠,現在我結識了秦猛他們,他們有報國之心,卻因為各種原因落草為寇,並不是危害一方的亂賊,我相信他們,如果出了什麽意外,自然由我承擔,但如果你無端懷疑他們,所有後果就要你來負責了。”
張健聽他說了狠話,也不敢再說什麽,隻好道:“那就請許校尉悠著點,我們小姐是千金之軀,請不要等閑視之。”
“我自然知道。”兩人不歡而散。
不一會兒,肉和餅已經分好了,許默還在河邊想著如何徹底收服秦猛等人,防止他們再次落草的問題,小義已經來請他吃飯了。
眾人圍著坐在一張油氈布上吃飯,大部分人一手抓著一塊肉,一手拿著一張餅,時而喝一口水,許默規定中午不能飲酒,違者將罰四十軍棍。
由於說好了吃完飯要整編一下隊伍,眾人很快就吃完了飯,然後召集兩個山寨來從軍的弟兄集合。
站在稀稀拉拉的隊伍前面,許默皺了皺眉頭,這和軍紀嚴明的解放軍也差太多遠了。但看到這一百多號人眼裡的煞氣,提著刀的手強勁有力,心裡又滿意了一些,只要把這些人嚴加操練一番,就是一支精銳。
“弟兄們,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大唐軍隊的一員了,這是一個光榮的時刻,你們知道嗎?”
沒有正面的回應,只聽到有人隱隱說“不知道”,不過許默沒有氣餒,他自問自答道:“為什麽這麽說呢?”他掃了一眼面前的這些“士兵”,繼續道:“從小處來講,以後你們就可以不用天天擔心被朝廷剿滅了,你們可以過上領軍餉的日子,軍餉雖然不是很高,但很穩定,如果你們作戰勇敢,還有很多獎勵和賞賜,實不相瞞,我從軍的時間也很短,只是在和突厥人打仗時立了功,從一個士兵升為校尉,大帥還賞賜我一千貫錢。”前面一段話讓這些剛剛成為士兵的前土匪開始深思,後面許默的經歷卻讓這些人驚歎,在他們看來,許默的地位和他們是天壤之別,但誰也不敢相信,前一段時間許默還和他們是一樣的,這讓他們對未來都充滿信心。
看著下面交頭接耳的士兵,許默也沒有管,就讓他們去討論,直到一刻鍾後,許默輕輕咳了咳,再加上秦猛等人的眼神管束,這些士兵才安靜下來。
“從大處來講呢,你們在七虎寨、三英寨聚義,需要朝廷派軍隊來防范、進剿,會損害我們大唐的國力,現在你們從軍了,這些防范和進剿都不用了,而且你們還可以殺敵報國,為國出力,你們這是為我們大唐做貢獻了, 我代表河東軍感謝你們。”說完向這些士兵深深鞠躬。
秦猛等人連忙單膝跪下道:“屬下不敢當。”那些士兵見狀,也連忙跪下。
許默扶起秦猛等人,又讓士兵們起來,繼續道:“但是呢,軍中自有軍中的規矩,相信在你們選擇從軍還是還鄉的問題的時候,秦大哥他們也和你們說過了,我大唐軍紀森嚴,這段時間你們要多加學習,我會讓薛義他們來教你們,同時,你們要記住,平時多流汗,戰士少流血,你們只有不斷提高自己的實力,才能建功立業,封妻蔭子,本校尉也不會吝惜賞賜,都明白了嗎?”
“明白了。”
“現在我將你們暫時分為六隊,每隊20人,分別由我、薛義、劉虎、張龍、張虎、吉昌擔任隊長,秦猛、陳欽之、楊志新、胡彪、陳元光、焦烈擔任副隊長,每十日進行一次操練競賽,獲得第一名的那一隊加餐一次,可以喝酒,回到太原後,我會向大帥請命,將你們納入編制。”
“是,大人。”
隨即開始分隊,都是隨便點人,不一會兒,人員即分配完畢,第四、五、六隊每隊少一人,分隊之後便由各隊隊長帶回,要求每天早中晚各操練一次,同時宣講軍法軍紀,務必讓這些新兵盡快成為軍人。
許默又帶著秦猛和第一隊的兄弟見了個面,都知道了名字之後,才散去休息。
幾日後,車隊經過祁縣,許默以王忠嗣所賜之金牌從祁縣軍府中調用了部隊所用之盔甲、兵器、帳篷等物品,至此,這支新軍才武裝完畢,正式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