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戰場之後,許默率領繳獲的大船和劉氏兄弟的船隊一起,在周顯忠的帶領下抄了運河水匪的老家——落雁澤(今已消失),繳獲黃金2萬7千多兩,2萬兩白銀及銅錢1萬余貫,還有一些珠寶首飾,讓人不得不感歎,世界上最賺錢的還是無本生意。 還是按照剿滅濮水水匪的做法,許默讓小義帶著直屬火的兄弟押著這些錢財到了徐州,其中一萬兩黃金、一萬兩白銀和1萬貫銅錢及大部分珠寶首飾存入了王寶記櫃坊,其他的則作為戰利品上交給徐州府衙,並讓徐州府衙審理周顯忠等人,而大隊人馬則繼續南下揚州。
許默並不怕周顯忠或者其它水匪向官府告發他,一直以來,軍隊剿滅匪患後還將一部分繳獲給地方官府的事情少之又少,就算軍隊佔據了所有的戰利品,地方官府也無話可說,因為剿匪的主力必然是軍隊,多佔據戰利品也是理所當然。不過由於許默還掌握了周顯忠的家人,所以料想周顯忠也不會做這種損人害己之事。
十幾日後,船隊抵達了揚州。
此時的揚州是大唐第三大都市,僅次於長安、洛陽,城牆總長60余裡,城市面積30平方公裡。揚州是大唐和外國進行貿易的城市之一,城內設有市舶司,負責對外國的貨物進行收稅,揚州城的百萬人口中,有相當一部分是新羅、日本、渤海、南洋及阿拉伯等國的商人,每日的交易量以萬計,繁華非常。
這天下午,由十九艘大船組成的船隊在徐州裝了一些絲綢、瓷器,經過雙橋驛進入揚州碼頭。
碼頭上,林嫣的舅舅、揚州府長史梁直帶著一幫家人在等著了,兩個林府的家丁也在旁邊。三天前,許默派出了兩個林府家丁先到揚州報信,梁家得到消息後忙讓林嫣的三舅舅梁直來等候,大舅舅梁文在蘇州任職,二舅舅梁敬處理家族商業,現在還在外地,還有一個小姨梁夢,今年剛滿十七,尚未出嫁。林嫣的未婚夫、梁文的長子梁祈功站在梁直的身邊。梁祈功今年20歲,現正在揚州州學中讀書,詩詞文章都不錯,在揚州的青年文人中頗有名聲。
林嫣最近一次到揚州是十二歲的時候,不過那時年齡尚小,她對和自己有婚約的表哥沒什麽感覺,這段時間和許默相處後,有了一種莫名的牽掛,但想到即將要面對表哥梁祈功,心裡竟有些煩惱。
春燕來到房間門口,道:“小姐,碼頭就要到了,聽嚴叔說,三舅老爺、表公子都在碼頭上等著了,我們也出去吧?”
林嫣中斷了自己的思緒,點點頭,起身來到船頭。
許默也站在船頭上,這段時間他明知林嫣來揚州是為了見她的未婚夫,但還是忍不住和她產生了感情,盡管還是如此的曖昧,並未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現在到了揚州之後,也該到了結束的時候,幸好一切都未開始,就已經結束,也許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張健也在船頭,不過如今的他已經一身輕松了,經過了汴州東市的事情後,他已經放下了對林嫣的愛慕之情,一直在溫室裡長大的他忽然厭倦了以前的生活,並對時刻心懷民族和天下的許默產生了敬佩之情,他也知道許默和林嫣的感情,他原來也愛慕林嫣,現在他已經退出了。
林嫣看向許默,卻看見許默也正在看他,兩人連忙轉過頭去,心裡各自泛起一陣惆悵。
不一會兒,船靠岸了,第一艘船上下來了一對整齊的家丁,接著林嫣在春燕的攙扶下,走過船板來到了碼頭上,
梁直等人也來到了船邊。 “嫣兒見過三舅舅、大表哥。”梁家也算是一個世家,規矩森嚴,林嫣下船後連忙施禮。
梁直雙手扶起林嫣,笑道:“嫣兒,這一路上辛苦了,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林嫣搖搖頭,道:“嫣兒不辛苦,倒是讓舅舅、大表哥久等了。”
梁直笑道:“才等一會兒,無妨,無妨。你爹爹和娘親現在身體如何?”
“爹爹和娘親身體都還好,爹爹這幾年生意忙,經常外出,娘親一個人在家主持家務,精神不錯,就是時常掛念外婆和各位舅舅,有時候說起離家這十幾年,都沒見過外婆和各位舅舅幾面,每逢過年過節的時候都暗自垂淚,讓爹爹和我心裡都不太好受。”
梁直想起遠嫁太原的妹妹,心中也不由一陣惻然,更急著要帶林嫣回家見老母親,便道:“好,好,嫣兒,你長大了,也更懂事了,來,我們回家吧,外婆他們正在等你呢!”
林燕道:“舅舅請稍等,我替您引見一個人。”
碼頭的另一邊,猛虎營已經集合完畢了,百余名士兵全身明光甲,弓弩、刀槍齊備,騎著矯健的戰馬,默然靜立。
許默站在排頭,正準備率領猛虎營進城,突然聽到林嫣叫他。
“許大人,請留步,請留步。”
許默見林嫣與梁家眾人正在過來,把馬韁扔給劉元,自己迎上去道:“許默參見梁大人。”
林嫣介紹道:“舅舅,大表哥,這位是河東王大帥麾下的親兵校尉許默許大人,就是他一路保護嫣兒南下。”
梁直年方三十六歲,身為從五品上的官員,自然看不上這個沒有勳官的年輕校尉,只是簡單的拱拱手,就算給面子了。
許默也不以為意,笑道:“林小姐,許默任務已經完成,就此告辭,祝林小姐一生幸福。”
林嫣聞言,心下不免惆悵,勉強笑了笑,道:“多謝許校尉這一路保護。”
“不客氣。告辭。”說完向梁直和梁祈功拱了拱手,但兩人並沒放在眼裡,已經拉著林嫣轉身走了。張健在後面也向許默拱拱手,點頭後轉身跟在林嫣身後。
許默心下暗怒,但現在自己地位低,也隻好忍氣吞聲了。
回到隊伍,南宮彥雲笑道:“宗漢,就這麽放棄了?”
“放棄?放棄什麽?”許默有些心虛,但還是反問道。
南宮彥雲歎道:“人家已有婚約,就算你們兩人情投意合,也無法在一起,還不如從此一刀兩斷,乾淨利落。”
許默見他說的有模有樣,卻盡是在笑話他,便不再理他,正要上馬,卻見到張龍領著兩個人過來了,正是前鋒小隊的韓志敏、周海濤,兩人現在身穿親兵軍服,金黃色的明光甲,來到許默面前單膝跪下道:“韓志敏(周海濤)參見大人。”
許默扶起兩人,笑道:“兩位兄弟辛苦了,我正在說既然已經到了揚州,怎麽還沒見到兩位兄弟,你們這就來了。”
韓志敏道:“我們兩人都想早日來見大人,聽說大人立了大功,我們在這裡先恭賀大人了。”
“這段時間我們剿滅了一些匪寇,有一些繳獲,你們放心,你們在前方傳遞消息,立了大功,繳獲都有你們的一份。”許默笑著在他們胸口各擊了一拳。
兩人連忙躬身道:“多謝大人。”韓志敏接著笑道:“沒想到大人這麽厲害,我們從太原出來的時候,不過才十個人,現在已經有100多人了,而且看看這些人的樣子,都是百戰老兵啊,精銳!“周海濤也是不停點頭。
“那些都是七虎寨和三英寨的好漢,因為各種原因落草為寇,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這些都是窮苦出身的良善之人,你們以後要好好親近,不可相互猜忌,知道嗎?”
“是,大人。”韓志敏、周海濤拱手應道。
許默又讓張成將猛虎營一眾軍官都叫過來和兩人見面,不一會兒,十幾名軍官來到許默面前單膝跪下道:“參見校尉大人。”
許默道:“都起來吧。你們肯定有人在奇怪我們怎麽會知道有人要來偷襲我們,是不是?”
南霽雲等人都點點頭,已經被許默改名為王傑的王二狗還笑道:“是啊,大人,難道你是諸葛再世,能未卜先知?”
許默搖搖頭,道:“我哪來這個本事,這一切都歸功於兩位兄弟,韓志敏,周海濤。”
韓志敏、周海濤向眾人拱拱手,道:“各位兄弟,在下韓志敏(周海濤),以後並肩作戰,請多多關照。”
眾軍官連忙回禮。
許默又一一向兩人介紹了南宮彥雲、南霽雲、李天英、秦猛等人。
介紹完畢後,許默道:“好了,志敏,海濤,你們兩人暫時留在營部隨我們行動,回到太原後再安排職務,現在我們先進城吧。”
接著,許默和南宮彥雲排頭,在韓志敏、周海濤的引領下,率領百余名猛虎營士兵進入揚州城。揚州城較汴州城更為繁華,各地商旅也更為集中,先期到達的韓志敏、周海濤兩人好不容易包下了一座中等客棧,耗資不菲,所幸這家客棧後面有一座小山,院子也夠大,只是位置較為偏僻,不過這樣正好,許默還怕在鬧市區操練會影響到周圍的百姓呢,現在就不怕了。
隊伍在進城門時,卻被守軍給攔住了。揚州地處江南,已經一百多年未見刀兵,雖設有揚州大都督,卻一直都是虛職,現在連城門的守軍都已經只剩下十幾個沒有上過戰場的士兵,現在突然見到大隊全副武裝的精銳騎兵,嚇得雞飛狗跳,差點關上城門,待看清楚是唐軍後,守城門的隊正才趕走還在城門口的百姓,來到許默面前,喝道:“你們是什麽人,大隊人馬到揚州來為何不先通報?”
“我乃河東節度使府親兵校尉許默,奉我家王大帥之命,到揚州來辦點事。”許默向這名隊正抱拳道。
這名三十來歲的隊正頗為警覺,道:“可有憑證?”
許默從懷中掏出王忠嗣的令牌,出示給這名隊正看,他仔細瞧了瞧,確實不像是假的,便道:“請進吧,另外,請許校尉約束好部下。”
許默點點頭,領軍進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