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入選的青龍幫青年幫眾陸陸續續到達了升龍客棧,許默便讓已經建立起來的淮南營班子去管理,將它們分成三隊九火,就在後院裡扎營,由於人數不多,還勉強擠得下去。 晚上,許默和南宮彥雲吃完晚飯,韓志敏、周海濤、耿明過來道:“大人,淮南營裡有一些問題,卑職特地前來稟報。”
許默道:“來,坐下說。”
三人坐下後,韓志敏道:“是這樣的,到今天傍晚,九十四名士兵都到齊了,兵器、馬匹都有,但有些人卻不是我們原來選拔出來的人。”
許默和南宮彥雲互相看了一眼,同時道:“果然是在這裡動手腳。”
韓志敏三人不解,南宮彥雲笑道:“二位兄長不知,仙塵今日與大人聊天,討論了一番青龍幫能動的手腳,其中說到一個就是掉包,把我們選拔出來的人換掉,換上他們想要的人。”
三人驚道:“那怎麽辦?”
許默道:“名單拿來沒有?”
韓志敏從懷中掏出兩張紙,遞給許默道:“請大人過目!”
許默結果看了看,九十四個人的名字寫在兩張紙上,但有幾個名字畫了圈,許默數了一下,總共是七個,看完遞給南宮彥雲,南宮彥雲看了看,笑道:“看來青龍幫還是挺給我們面子的,沒有大規模換人,這七個人年紀如何?武藝如何?”
韓志敏道:“我們第一隊有兩個,騎術還不錯,年紀大概二十五六歲,武藝目前還看不出來。”
周海濤道:“第二隊有三個,和老韓說的差不多。”
許默又看向耿明,耿明點點頭沒有說話,許默這才道:“現在可以肯定,這七個人是青龍幫派來掌握淮南營的,你們三個是隊正,這一路盡量摸清楚他們的底細,但不能直接去問,就是直接問了他們也不會說,要多和其他人打成一片,旁敲側擊,這很重要,能避免我們成為他們的工具,知道嗎?”
韓志敏三人立刻站起來抱拳應道:“是,大人。”
許默又示意三人坐下,繼續道:“今天當了一天的隊正了,有什麽感受啊?”韓志敏、周海濤二人以前在親兵營中是個火長,實際上在普通軍隊裡也可以當上隊正,但手下還第一次管這麽多人,更不要說耿明了,以前還是個士兵。
韓志敏很老成,道:“我老韓就是學大人,多下部隊走走,關心他們的生活,同吃一鍋飯,同睡一個帳篷,和他們聊天、談心,現在那些士兵有事情都願意和我們這些軍官說。”
周海濤接著道:“我也差不多,只是我發現淮南營的士兵都有些流裡流氣,講話粗口連篇,但都很講義氣,稱兄道弟很普遍,所以我在講軍紀的基礎上,也和他們稱兄道弟,現在他們都叫我老大。”
許默眼睛一亮,道:“老周做得不錯,很值得總結,但是你要注意,一定要緊抓軍紀,不能讓他們把江湖中的糟粕帶進來。”
周海濤道:“是,卑職一定注意。”
耿明沒有接下去說,許默看了看他,道:“小明,你不說說?”
耿明撓了撓頭,道:“大哥,我想回來你身邊。”
許默有些不解,道:“為什麽?”
“和那幫鳥人呆在一起太沒意思了,他們之間說的是揚州話,說快了我們根本聽不懂,而且他們覺得我年紀小,都是表面一套背後一套,我還是想跟著你。”耿明道。
許默一拍桌子,喝道:“你就這點出息?!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
現在三十個人就帶不了,你還有什麽出息?以後還想不想當將軍了?回到我身邊,回到我身邊幹什麽?你一輩子都跟在我身邊嗎?一輩子都當個親兵嗎?胡鬧!” 耿明原本以為許默會理解他,支持他,沒想到卻被痛罵了一頓,心裡頓時覺得委屈得不得了,眼淚就下來了,畢竟還是一個十七歲的孩子,其實當兵這段時間他已經長大很多了,但在許默面前,他總覺得自己還是個孩子,因為他把許默當成自己的親大哥。
韓志敏、周海濤還是第一次看到許默這麽發火,心裡都有些畏懼,但想想是為了一個屬下著想,心裡更是覺得許默是一個好上官。
許默發了一通火,心裡的鬱悶也少了一些,他覺得耿明太讓自己失望了,但看到他流淚的樣子,又有些不忍,便道:“好了,別流馬尿了,回去好好想想,向老韓、老周兩位大哥學習,這一路北上,到太原的時候,你們三人都寫個帶兵心得給我,不僅你們三個,猛虎營的火長以上軍官也要寫,好了,回去吧?”
韓志敏三人站起來施禮,轉身出了房間。
南宮彥雲笑道:“宗漢,你對耿明有些偏心啊。”
許默道:“這孩子小時候苦啊,小小年紀母親就不在了,父親也被權貴打死,他自己在山裡生活了幾年,苦練箭術,報仇之後才上山落了草,我不希望他一輩子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所以去哪裡都帶著他,現在好多了,但他有高超的箭術和極強的生存能力,是刺客的最佳人選,但現在還早了一點,我要讓他的心智先成熟一些。”
“你還別說,這小子確實很有韌勁,但就是太孤僻了一點,而且只服你一個人,其他人都不放在眼裡,上次訓練還找南霽雲比試,還真是不分伯仲。”
許默笑了笑,道:“他就像是我裝在手臂上的手弩,只能唯我一人所用,回到太原,我會讓他掌管一支小部隊,你有什麽事情要配合的,盡管和我說。”
南宮彥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裡對許默的變化有一些察覺,但作為主公,這個變化是好的。
確定了三天之後出發後,第二天上午,許默派劉元去青龍幫通知葉霸天,又讓張成去通知劉老大,自己帶著小義以及十四個直屬火士兵來到梁府找林嫣。
十六騎人馬在梁府大門口停下,門口的四個家丁如臨大敵,他們中的兩個還記得那天被劉元和耿明毆打的情形,為首的就是這個校尉。
看著四個家丁囁囁喏喏的攔在大門口,許默覺得有些好笑,他把韁繩遞給一個士兵,抱拳道:“麻煩通報一聲,許默前來拜訪林嫣小姐。”
那幾個家丁見許默態度和善,也對自己的緊張感到好笑,其中一個挺了挺胸膛,道:“哦,好的,請稍等。”他和其他幾個家丁看了一眼,進門去稟報了。
許默心情挺好,就在門口等了等,不一會兒,那個家丁就回來了,一起出來的還有夏荷,夏荷見到許默就笑道:“許大人,你來了?”
許默笑道:“恩,你們小姐怎麽樣?我們過幾天就走了。”
夏荷做了個請的姿勢,許默指了指小義,又示意其他人留下在門口等候,就帶著小義隨夏荷進了梁府。
夏荷邊走邊道:“許大人,我們小姐等了好多天了,我們真是一天都不想在這裡呆下去了。”
“怎麽啦?發生了什麽事?”許默有些吃驚。
夏荷哀歎一聲,道:“自從大公子把那個女人帶回來以後,老夫人就氣得病倒了,大公子寫下休書以後,大舅老爺也氣得回了蘇州,現在是大舅夫人在管事,她不待見我們小姐,寫休書的那天她就想趕我們走,幸好二舅夫人說了幾句話,才讓我們多住幾天,估計這次老夫人是挺不過去了,以後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許默知道,林家和梁家的情意就到這裡了,不過這樣也好,林家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會過多的責怪自己。
三人穿過梁府大堂前的花園從右側的廊道,再穿過幾個拱門才來到林嫣住的小院子,院子很小,而且已經明顯幾天沒有打掃了,枯樹葉還堆在地上,夏荷剛進院子就喊道:“小姐,許大人來了。”
幾個人影立刻出現在正廳門口,第一眼看過去,林嫣的樣子讓許默很是心疼,原本白裡透紅的俏臉已經變成了瘦削蒼白,眼睛雖然有神但明顯紅腫,兩人就這麽定定的看著對方,良久,林嫣臉一紅道:“你,你看著我幹什麽?”
此言一出,原本都在掩嘴忍著笑意的夏荷四人都嬌笑起來,而小義卻還似乎不明所以。
林嫣臉薄,轉身就進了正廳,夏荷四人則退出了正廳,還拉著小義已經出來,許默感激地看了夏荷一眼,進了正廳。
林嫣正背對著正廳的門坐在榻席上,聽到腳步聲心裡如小鹿般亂撞,隻感覺臉上發熱。
許默來到她對面的榻席上坐下,輕聲道:“嫣兒,你瘦了。”
林嫣嬌軀顫了顫,這還是許默第一次叫她嫣兒,她想起了在濮水之岸兩人四目相對的感覺,明明心裡有意,卻還隔著一層窗戶紙,幸好這時候捅破也不算太遲,她心裡甜蜜蜜的,但還是不肯轉身,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許默看不到她的臉,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就迅速站起來跑到她對面,只見林嫣滿臉通紅,對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她的臉極為吃驚,雙手掩住小嘴,許默這才確定林嫣是對自己有好感的,便決定捅破這層窗戶紙,道:“回到太原我就到你家提親。”
林嫣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眼睛紅紅的,許默又再說了一遍,道:“回到太原我就到你家提親。”
林嫣羞澀的低下頭,雙手捂住臉,卻不說話。
許默對這些事情一竅不通,道:“好不好?”
林嫣心裡罵道,這個傻瓜,要是不好我早就拒絕你了,沒想到許默又問了一句,她隻好微微點點頭,許默這才笑起來。
“喲,這才收到休書,就招來了這麽多的狂蜂浪蝶啊,真夠風騷的。”外面傳來一句女人聲。
接著又傳來夏荷等丫鬟的聲音,“劉二娘,你胡說些什麽?誰風騷啊?”“劉二娘,你說誰?”······
“誰風騷我說誰,是說招惹來了門外這麽多男人,誰心裡有數!”那個叫劉二娘的女人繼續道。
接著傳來“啪”一聲響,似乎是小義喝道:“閉上你的臭嘴。”那個劉二娘立刻躺在地上哭爹喊娘,撒起潑來,許默和林嫣互相看了一下,看到林嫣有些惱怒的表情,許默站起來,緩緩走到門外,只見小院子裡,夏荷等人拖著小義,不讓他繼續動手,而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躺在地上嚎啕大哭,還有兩個婦人在一邊安慰她。
許默冷聲道:“怎麽回事?”
小義掙脫春燕、冬雪的手,來到許默面前抱拳道:“回大人,這個婦人亂說話,卑職教訓了她一下。”今天出來,眾人穿的都是便服,所以那些婦人都不知道他們是軍人,只是腰間都挎著橫刀。
劉二娘聽到小義的話,站起來指著小義道:“你是什麽人?到了梁府還敢亂打人, 我要到官府告你們,······”
她還沒說完話,許默閃電般抽出腰間的“破軍”,瞬間橫在了劉二娘的脖子上,感受著“破軍”散發出來的寒氣,劉二娘公鴨般的聲音戛然而止,後面的兩個婦人也嚇得驚叫一聲。
“再說一個字,我就個破你的脖子,讓你嘗嘗漏氣的滋味,看你這輩子還如何說話!”許默冷冷道。
劉二娘不敢再說話,冷汗從額頭下來了,用哀求的眼神看著許默。
林嫣在大廳聽到拔刀的聲音,也跑出來,見許默正把刀加在劉二娘的脖子上,怕許默傷了她,忙道:“許,許公子,不要這樣,不要殺她。”
許默並沒有拿開刀,只是道:“向嫣兒求饒,本校尉就饒你一命。”
劉二娘不敢怠慢,連忙哀求道:“表小姐,都怪我這張臭嘴,您就饒了我吧?求求你了。”
林嫣心軟,道:“你,放了她吧?”
許默這才收起“破軍”,喝道:“滾,要是再讓我聽到你胡說,我絕不留情。”
劉二娘忙不迭的點頭,帶著兩個婦人急急忙忙出了院子。
夏荷等人都鼓起掌歡呼起來,許默卻沒有好心情,他這才知道林嫣在梁府的環境,轉身對林嫣道:“嫣兒,你們今天收拾東西,明天我會派人過來接你們,你們先到我們住的客棧住兩天,大後天我們就出發了。”
林嫣露出為難的表情,畢竟現在還沒有和梁家鬧翻,不過她也知道許默是為了她好,便也同意了,她也很想離開兩家。
許默這才帶著小義離開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