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左金吾衛的片區劃分,程思恩負責明德門、啟夏門兩座城門的治安維護,他的指揮部設在明德門的城樓上。 指揮部內,程思恩正在和手下的六名隊正商議今天的巡邏事宜,昨天晚上郎將召集開會,要求各部加強執法力度,他今天要傳達給手下的人馬,正在開會的時候,一個士兵急忙跑進城樓內喊道:“校尉大人,出事了,校尉大人。”
程思恩眉毛一翹,低聲喝道:“什麽事?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那名士兵喘著氣道:“大人,城外來了一群吐蕃人,按照新規定,任何人等,不能將弓、弩以及大槍、馬槊等重型兵器,剛才我們按照規定要讓他們交出兵器,他們不但不肯,還打傷了我們很多兄弟,您快去看看吧?”
“混蛋!”程思恩一拍桌子,站起來道:“走,我們看看去。”說完起腳就走,其他人自然跟上,剛走到門口,程思恩突然停下腳步,道:“方進,你立刻去稟報將軍,楊達、溫炳澤,你們帶自己的兄弟在城上戒備,準備弓箭,其他人跟我來,”
被點到名的幾名隊正立刻分別去行動,等程思恩來到城門口的時候,雙方正在對峙,十幾名金吾衛士兵拔刀排成一排,和差不多相同數量的吐蕃士兵劍拔弩張的互相瞪著,而城門洞內,還躺著十幾名受傷的士兵,程思恩大怒,大手一揮,後面的數十名士兵也紛紛拔出刀來,緊跟其後進了門洞。
“校尉大人來了。”士兵們分出一條通道出來。
程思恩三步兩步來到前面,只見外面來了上百戴著高頂皮毛、穿著鎖子甲的吐蕃武士,他們手提重劍,渾身散發出彪悍之氣,一個個惡狠狠地盯著眼前的金吾衛士兵,後排的士兵還引弓搭箭,戰事一觸即發。為首的是一名矮壯的吐蕃武將,騎在一匹同樣矮壯的青海馬身上,手裡提的竟是一根狼牙棒。
“你們是什麽人?膽敢擅闖長安城門,再不退去,格殺勿論。”程思恩厲聲喝道。
吐蕃武將手中狼牙棒一指程思恩,也不知說的什麽,神情激動的幾裡哇啦啦地說了一通。
程思恩擺擺手打斷他道:“閉嘴,說的什麽鳥語。”
吐蕃武將也是一臉疑惑,不知道程思恩的話,兩人一時都不說話了,只是眼睛互相瞪著對方,正在相持間,從吐蕃人的後方來了一個老者,他用流利的漢語說道:“這位將軍,這就是天朝上國的待客之道嗎?”
程思恩有些吃驚的看了看那名老者,他比一般的吐蕃人高一點,也沒那麽雄壯,臉上的皮膚黝黑,頭髮已經花白,還有些駝背,他也有點搞不清楚這個老者是什麽人,但作為深受許默影響的左金吾衛校尉,他對許默的吩咐執行是不折不扣的,他哼了一聲道:“我只聽說過客隨主便,沒有聽說過主人不開門,客人還要強闖進去的。”他掃了一眼前面的這些吐蕃士兵,接著道:“按照剛制定的《長安治安條例》,所有外地軍隊要進入長安,必須上繳弓、弩、狼牙棒、馬槊等重型武器,在離開長安時領回。”
老者輕咳一聲道:“這位將軍,老夫是大吐蕃國使者巴德武,這位是我的副使論松剛將軍,我們是吐蕃軍隊,沒有必要上繳兵器吧?”
程思恩想也沒想便搖頭道:“不行,我們許將軍有規定,任何人都一視同仁,不能例外。”
巴德武臉色一變,道:“那我們的安全如何保證?”
“你們在長安的安全自然由我們來負責。”程思恩不假思索道。
巴德武將目前的情況和論松剛說了一下,他雖然貴為使節,但畢竟是唐人出身,雖然得到吐蕃讚普的重用,但普通的吐蕃人對他並不待見,其中出身論氏家族的論松剛對巴德武更是不屑一顧,只是保持著表面上的尊重而已,現在一聽巴德武的話,立時怒火衝天,他一拉馬韁,胯下戰馬立刻嘶叫著人立而起,將手中狼牙棒指著程思恩用吐蕃語喝道:“笑話?我大吐蕃武士的安全要你們這些漢狗來保證?你們拿什麽來保證?識相的立時讓開城門,否則將爺我砸了你的城門!”
論松剛的反應讓守門的金吾衛士兵們一陣緊張,劍拔弩張之勢更甚,眼看衝突就要發生,程思恩連忙大聲喝道:“住手,不要動手。”接著對巴德武道:“貴使還是讓你的人都消停點,別怪我沒警告你們。”
巴德武也在想怎麽解決問題,一個隨從來到他身邊低聲說了幾句啊,巴德武臉色大變,冷著臉對著程思恩道:“看你的服色,不過是一個校尉,好大的膽子,竟敢圍攻吐蕃使團,毀壞了兩國邦交,是你擔待得起的嗎?”
程思恩哪裡把他放在眼裡,哼了一聲道:“我們許將軍說了,城門重任重於泰山,事關朝廷和皇上的安危,今天,你們必須按照《長安治安管理條例》交出重型兵器,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通融不得。”
巴德武臉上一陣發熱,他衝正在按捺不住的論松剛擺擺手,正準備讓人退到城外,安營扎寨,就聽到城內響起了喧嘩之聲,隱約聽到人喊盧大人來了,他知道是鴻臚寺卿盧亮來了,心裡一松,準備靜觀其變。只要他以退為進,就能把壓力推到唐朝這邊,既然是和談,他現在到了長安城下卻不得其門而入,那就是唐朝的責任了,他相信,唐朝就算不願意和談,也不願意擔負失禮的罪名。
不一會兒,城門洞裡士兵們分開一條路,一個身穿紫袍的老頭顫顫巍巍的跑了過來,氣呼呼的瞪著眼,花白的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還沒到城外,就對著巴德武抱拳道:“巴大人,讓您久等了,老夫失禮了,失禮了。”
巴德武淡淡回應道:“盧大人,您終於來了,巴某奉了讚普之命,前來通告金城公主之事,只是這位校尉大人似乎對巴某不太歡迎啊,不管巴某如何通說,就是不讓我等進城,要是耽誤了巴某覲見皇帝陛下的時間,是誰的罪過?”
盧亮連忙道:“巴大人誤會了,我堂堂大唐,豈會這麽沒有禮節?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麽誤會?”接著對程思恩喝道:“你是什麽人?竟然膽敢阻止師團入城?影響了兩國邦交,你吃罪得起嗎?”
程思恩對著盧亮一躬身道:“回稟大人,在下是左金吾衛校尉程思恩,奉許默將軍之命檢查進城之人,根據許默將軍發布的《長安城治安管理條律》,任何人等,尤其是各地軍隊,進城前必須將弓、弩、錘、狼牙棒等重型武器上繳,在離開時可以領回,吐蕃使團也不能例外。”
盧亮露出疑惑的神情,問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老夫怎麽不知道?”
程思恩指了指城門口道:“按照許將軍的要求,城中各處都已經貼出了告示,已經實行了好多天了。”
盧亮指著巴德武道:“吐蕃使團來者是客,帶有自己的護衛,所帶兵器就可以不用上繳吧?”
程思恩搖頭道:“大人,並非在下不明事理,只是左金吾衛軍規森嚴,前有軍規,後有《長安城治安管理條律》,若是不上繳兵器,恐怕在下性命難保。”
盧亮大怒,好歹自己是朝廷三品命官,讓一個小小校尉放使團入城還不能通融,真是豈有此理,怒道:“你放他們入城,出了事情有老夫擔著。”
程思恩抱拳道:“大人,請恕在下不能答應。”
盧亮指著程思恩喝道:“你,要是耽誤了和談,損了大唐的顏面,定要找你問罪。”
程思恩含笑道:“在下是個軍人,只知道服從命令,若無許將軍或者皇上的命令,還請大人見諒。”
盧亮一甩衣袖,喝道:“好,老夫要去禦前告你。”說完轉身就走,還沒走出兩步,又回頭喝道:“還有那個許默。”
城門洞裡的士兵們自動讓出一條路來,畢竟是朝廷的高管,他們都不敢得罪,城門洞內一片寂靜。
“哦?是哪位要在禦前告本將軍的狀?”一個聲音很突兀的在眾人耳邊響起, 原來許默已經帶著人來到了城門洞外,那裡已經聚集了一些要出城的百姓,還有些人是看熱鬧的,此時都饒有興趣地看著許默。
許默並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自然跟著牛頭、阿史那不拘及十八鐵衛,還有一個穿著皮袍的人,不過他臉上蒙著臉,只露出兩隻陰森的眼睛。
盧亮看見許默哼了一聲,直接就走了,連招呼都沒打。
許默也沒理他,暗笑一聲,跳下馬來,走到了城門口。
程思恩單膝跪下道:“參見許將軍。”
許默扶他起來,笑著道:“乾得不錯,證明我把明德門交給你是對的。”
程思恩大聲應道:“謝將軍誇獎。”
許默點點頭,來到城門前,十八鐵衛立刻逼上去,凜冽的殺氣逼得對面的吐蕃禁衛軍出身的護衛士兵也不由往後退。
許默淡淡掃了一眼對面的巴德武和論松剛,抱拳道:“本將軍是大唐左金吾衛將軍許默,各位有禮了。”
巴德武有些吃驚的看著許默,這麽年輕就高居三品的金吾將軍,肯定有些來頭,抱拳道:“這位將軍,你的這位屬下不讓我們進城,這是何道理?”
許默沒有回答,而是笑道:“這位尊使如何稱呼?”
巴德武沒好氣道:“本使乃吐蕃讚普欽派之遣唐使者,巴德武,旁邊這位是副使論松剛將軍。”
“幸會幸會,歡迎尊使到長安來。”許默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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