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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宣帝聽後冷下臉來，道:“那你就死諫吧！”
　孫明亮聽後一驚，心道:“這都嚇不到你承宣帝?”
　孫明亮不相信承宣帝真這麽意志堅定，一時心想著，皇帝可能是見自己沒做出撞柱的樣子，而不認為自己敢死諫。
　於是，孫明亮便站起身來，持著象笏，故作嚴肅地道向承宣帝一拜:“謝陛下成全！”
　然後，孫明亮轉身看向北靜王、賈璉、盧象升等朝臣，大聲道:“你們不要攔我！”
　孫明亮說著就真的起步朝殿中梁柱疾步走去。
　孫明亮走了幾步後，就又停了下來，回頭喊道:“不要攔我啊！”
　“願意成全孫公！”
　賈璉倒退了一步。
　“願意成全孫公！”
　北靜王也退了一步。
　“願意成全孫公！”
　盧象升等改革派官員也都退了一步。
　孫明亮見此無奈，隻得走到梁柱旁，喊道:“陛下，臣真的死諫！”
　承宣帝沒理。
　“陛下！臣真的死諫啊！”
　孫明亮再次喊道。
　承宣帝還是沒理。
　孫明亮隻得仰起頭要撞梁柱。
　“陛下！”
　已升為吏部右侍郎的賈政這時候有些心有不安地站了出來。
　孫明亮見此便繼續喊道:“陛下，臣真的死諫！”
　然後，孫明亮就等著賈政來拉住他，還喊道:“不要勸我！我真的要死諫！”
　但這時，賈璉先拉住了走上來的賈政:“二叔請成全孫公名節，不然，他會恨你的。”
　賈政是個迂腐之人，聽後也就道:“既如此，那我的確不便阻止。”
　孫明亮見此大失所望，然後就又回了朝班。
　西寧郡王見此忍不住問了孫明亮一句:“公怎麽又回來了?”
　孫明亮道:“自然是不忍陷君父於不義，

為臣者，豈能只顧自己名節而使君父留下罵名。”
　“朕不在乎什麽罵名！”
　承宣帝這時候說了一句，又道:“但朕不允許朕的臣子言而無信！”
　說著，承宣帝就看向孫明亮道:“你既然要死諫，那就便去死諫，你若不敢，朕就成全你！”
　於是，承宣帝便起身喝令道:“來人，將左都禦史孫明亮撞柱，直到其氣絕為止，以全其死諫之言！”
　“是！”
　一隊龍禁尉這時候走了進來。
　孫明亮聽後大驚，心道:“還能這樣?這天子怎麽這麽暴戾啊！”
　很快，孫明亮的雙臂就被兩龍禁尉給扣住了，而他本人則也因此慌忙喊道:“陛下！不要這樣，臣突然不想死諫了，不想死諫了啊！陛下！”
　承宣帝一言未發。
　而兩龍禁尉已拖著掙扎著的孫明亮往一處梁柱撞來。
　嘭！
　再一聲巨大的碰撞聲響過之後，孫明亮頓時被撞得頭破血流，整個人頓時氣絕。
　許多大臣們倒吸了一口涼氣。
　而賈璉則只是和北靜王等互相看了一眼，接著又看了天子一眼，他們知道，天子這是在瘋狂地報復，報復之前拿著他未有皇嗣之事來譏諷他的人。
　承宣帝如今的確是在肆意發泄胸中的憋悶。
　不過，隨著孫明亮被死諫，他的心情頓時舒暢了許多，並道:“孫卿家既已完成死諫，可還有要死諫的?”
　群臣皆未再言語。
　承宣帝見此便道:“那就退朝！”
　“恭送陛下！”
　賈璉等喚了一句。
　很快，孫明亮被強行死諫的事傳了開去，許多人皆沒想到陛下會這樣，而也不敢再為沈瀖等人說話。
　沈瀖等企圖以“天罰”來阻止承宣帝欲變法決心的反對者們也因此順利被剮。
　反對改革的聲音再一次被壓了下去。
　而大康的變法新政也就依舊在推行著下去。
　西廠繼續在江南收著稅。
　而江南的官紳們也開始在西廠來收拾之前開始主動補繳著稅賦。
　另外，清丈田畝也開始向江西和湖廣推行。
　袁可立調任湖廣總督兼江西巡撫，繼續負責江西和湖廣的清丈田畝之事。
　隨著江南清丈田畝的任務完成與稅賦追繳工作的完成，朝廷的國庫一下子增糧達三千六百萬石，增銀達八千九百萬兩，等於把大康朝近百年來未征繳的錢糧皆征繳了上來。
　這讓整個大康王朝達到了歷史上最闊綽的時候。
　只是這個代價是以苛待江南官紳為代價得來的。
　江南官紳們自然恨透了承宣帝和北靜王、賈璉等人。
　“諸位仁兄，我們現在應該明白一個道理！導致如今這一切的不只是因為賈璉，而是那個暴君！是他一直在堅持變法，才讓賈璉這樣的奸臣得以如此囂張跋扈，故而，無論是忠順王還是南安王，亦或是王本兵和沈閣老，這些人皆拿賈璉沒辦法。”
　“我們要想匡正天下仁德，就不能隻反奸臣，而應反暴君！”
　不過，隨著變法新政推行到這一步，許多江南官紳也開始醒悟過來，且也不得不承認，真正在堅持變法革新的是皇帝，而不只是賈璉。
　而他們甚至認為皇帝在幕後核心。
　故而，此時作為複社領袖的張溥也就直言承宣帝是暴君，而要求反暴君。
　江南士子黃日祚也附和道:“沒錯！以前的失敗，就在於只知道除奸賊賈璉，可事實上，如果不除掉這位暴君，就除不掉奸賊賈璉！”
　“君視臣如草芥，則臣視君如草寇！如今的皇帝和造反的流寇有什麽區別?！”
　江南士子方玄成也跟著說道。
　這時，江南士子范光文跟著問道:“可是我們怎麽反暴君，難道真的要揭竿而起?”
　張溥道:“沒錯就是揭竿而起，招募鄉勇，推翻還願意效忠那位暴君的所有官衙！只要我們發展一定勢頭，就會有各地藩王官紳響應，到時候即便必能除掉那暴君！使天下一新！”
　黃日祚聽後也很是興奮，意氣風發地道:“我同意！立刻回鄉招募鄉勇，揭竿而起！”
　“可是如果造反不成，被滅九族怎麽辦?”
　方玄成問道。
　范光文這時候說道:“太史公曾言，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大丈夫當仗節死義，豈能苟且偷生！”
　“沒錯！當仗節死義，誅殺暴君，還天下以仁政！”
　黃日祚最為積極，大聲說道。
　張溥見此道:“很好，大家各自回鄉招募鄉勇，然後一起會攻南京，先佔領南都，與那暴君劃江而治！”
　“好！”
　這些人說後就相繼離開。
　……
　“你說的是真的?”
　當晚，剛赴任為浙直總督的盧象升就從前來告密的方玄成這裡知道了這事，且因此感到大為驚訝。
　不想為了一點利益損失就去惹九族之禍的方玄成點頭道:“學生不敢撒謊！張溥他們欲做逆賊，還請部堂將他們速速捉拿，以免亂我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