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孫思邈的加入，薑雲志和程咬金返回長安的計劃被迫拖延了幾天。

其實這倒是沒什麽，主要是孫思邈覺得他來都來了，後面幾天還口頭答應了幾個病人要去給他們看病，所以就想著最起碼得把這些口頭答應好了的病人。

孫思邈不是那種很迂腐的人，他早就跟薑雲志說過，他既然是答應了那就一定會去長安， 他也對薑雲志和程咬金特殊身份帶來的不便表示理解，並且表示他們可以先行返回，自己後續跟上。

不過薑雲志和程咬金此行下來就是純純為了避難而已，因為他們不想被卷入李淵、李世民和裴寂之間的事情中去，所以想要拖一拖時間還是能夠辦到的。

況且，李世民也知道他們的心裡在想什麽，而且也默許了他們的行為， 不然的話也不會放他們下來。

不過崔氏倒是從孫思邈的身上得到了好處。

本來薑雲志下來就是為了收糧的， 崔氏犯了錯， 那就得彌補，所以他們也在從各地籌集糧食。

他們的庫存都是些稻米和粟，一個是價格比較高的，另一個是儲存年限比較長的，都是屬於有額外附加價值的糧食，用來交任務顯然有些虧。

他們之前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若是在薑雲志規定的時間內籌集不到足夠的大豆或者小麥，那就只能用大米和小米頂了。

不過現在好了，因為孫思邈的事情，薑雲志和程咬金選擇了在這邊再停留兩天，這就給了崔氏足夠的時間。

世家其實和商人沒什麽太大的區別，也是唯利是圖的，現在有機會降低之初預算中的支出，那他們肯定是願意的。

三日之後，貝州黃河碼頭。

“以後注意點兒，有些事情可以做，畢竟這天下總是有那種帶著陰影的地方， 但有些事情做不了。”

看住前來送行的崔永志，薑雲志淡淡的開口警告。

他不想再在崔氏身上浪費精力了，一是不值得，二是崔氏沒有給他帶來足夠他出手幫助的報酬。

從始至終，崔氏除了出了兩個嫡系女之外就沒有對薑雲志有任何其他的表現。

至於玻璃的額外紅利?

別鬧，這玻璃生意可以說是當下最賺錢的生意了，若是薑雲志想要放開，那會有大把的商人或者是世家來巴結他，到了那時候，那些人肯定會願意付出比崔氏更加多的好處來討好薑雲志的。

虧本那是不考慮的，畢竟這是屬於壟斷性質的生意，就算是薑雲志給的進貨價很高，到時候他們提高售價不就完了?

反正是壟斷的生意，你愛買不買。

所以，薑雲志對崔氏真的可以說是仁至義盡了，要是放在別人身上，就崔氏此次犯下的錯誤來說，別人還真不一定會搭理他們。

在這個時代小妾真的和正妻差得遠了，崔氏姐妹連個滕都算不上，真要說的話小妾的地位實際上是和侍女丫頭一樣的，區別僅在於她們能夠給主家生兒育女罷了。

也就是薑雲志這種帶著後世思想的人才會考慮這麽多。

至於五姓女?別鬧了， 自從五姓七望的聯盟倒台之後五姓女就已經不值錢了，哪怕是五姓嫡女。

而且，現在那些個世家怕是躲著崔氏都來不及呢，誰看不出來崔氏現在的窘境?若是沒有薑雲志的話他們還真不一定能站得住腳。

“謝薑兄提醒，我們以後會注意的。”崔永志低頭作揖，表示對薑雲志的謝意。


“薑兄下來一趟也挺不容易的，

我們族中的長輩覺得有些愧疚，所以讓人去尋了一些還算是稀罕的東西，已經派人給薑兄搬上船了，還望薑兄不要嫌棄。” “行了。”薑雲志擺了擺手。

“這次就算了，以後你們別搞那些亂七八糟的比什麽都強，安安心心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

“我也知道你們有些不甘心，但現在就是這麽個情況，該收斂還是要收斂一些的。”

“再者說了，怕是現在的你們才更像是你們先祖的作為吧?”

薑雲志說完，頭也不回的就上了船。

其實他並不想跟崔永志說太多，因為嚴格來說他們並不能算得上是一個共同的利益體。

薑雲志是保皇派，但崔氏是世家的派系，所以兩者雖然是有合作關系，但立場是不一樣的。

不過薑雲志也不能把話說死把事情做絕，畢竟更多的人還是更加注重自己的利益的，只有為數不多的人才會堅定的站在保皇派這一邊，其他多數保皇派的人都只是為了利益而暫時妥協的罷了。

所以薑雲志不能表現的太過特立獨行，不然的話他會被孤立的。

就好像現在的長孫無忌，不也是在幫著蘭陵蕭氏去聯絡關系嗎?

雖然即將要成為外戚的蘭陵蕭氏也馬上會成為堅定的保皇派，但現在不是還沒有嗎?

在事情確認之前， 一切皆有變數，什麽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你現在越來越熟練了。”看著薑雲志上船，程咬金由衷的讚歎道。

“比起以前的你，現在的你已經可以在朝中遊刃有余了，想來以後一個姓薑的世家正在慢慢崛起。”

“呵呵，說實話，我不太想這麽做。”薑雲志聳了聳肩。

“站得越高，摔下來的時候就越痛，我是個胸無大志的小屁民，沒有那麽高遠的志向，只要能自己過得好，讓家人過得好就可以了。”

“我走到現在完全都是身不由己，而已。”

薑雲志突然想起來了後世的一句話:屠龍的勇士終究會變成惡龍。

現在的他就有一種這樣的感覺。

當初李世民是在他的幫助下推翻了五姓七望，解決掉了懸在皇權頭頂的一柄利劍，但隨之而來的就是薑雲志越走越高，越來越受李世民的器重。

照這麽下去，他這個曾經的屠龍者還真的有可能成為新的惡龍。

“薑縣伯的心態很好，老道很是佩服。”孫思邈從船艙中走了出來。

黃河很是平靜，在河面上很小的聲音都可以傳遞很遠的距離，哪怕剛才他在船艙裡，也一樣聽到了薑雲志的話。

現在，他發現自己好像對薑雲志這個年輕的開國縣伯越來越欣賞了，因為他發現薑雲志和以前他遇到的那些官員貴族不太一樣。

當然了，也只是現在不一樣罷了，未來會變成什麽樣誰也不敢下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