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是怎麽想的薑雲志並不清楚，他只是在合適的時間提了一下他自己的建議罷了，至於李靖要不要采納那就跟他沒有什麽關系了。

　在白道的火器初戰試煉結束之後，薑雲志再次被李靖調到了後方的定襄城，火器營也是一樣。

　“副總管，這……”隨行軍醫看著薑雲志的動作直咂舌。

　“怎麽了?”薑雲志連眼皮都沒抬，右手的動作很是穩定， 左手拿著小刀切斷了他目光所集中之處的羊腸線。

　“以後若是遇到傷口過大的傷員，在止血之後就這麽處理，不過要記得，在使用之前用酒精把羊腸線泡一下。”

　“是……”軍醫看著被縫得歪七扭八的傷口，心裡一陣突突。

　這特麽也能行?

　不過這話也就是在腦子裡過一下，真讓他說的話他也是不敢說的，畢竟人家可是副總管，還是駙馬。

　而他， 只不過是個小小的軍醫罷了， 連禦醫的資格都沒有。

　感受著軍醫的目光，薑雲志也不禁有些臉紅。

　他沒乾過縫縫補補的事情，更別說縫合傷口了，所以這士兵也算是遭了罪了。

　不過好在這士兵的意志力堅定，在縫合的時候雖然有一些不受意志控制的肌肉抽動，但很少很少，這才讓薑雲志能夠順利的縫合完成。

　這樣還縫得歪七扭八的，可見薑雲志技術之爛……

　不過縫合的辦法還是要推廣的，哪怕是現在的衛生環境不達標做不到無菌處理，但也總比暴露在外或者是單純的用紗布覆蓋的好。

　受過傷的人都知道，貼創可貼的傷口愈合速度很慢，更何況以現在的條件，紗布也只能夠做到阻擋灰塵的進入，其他的效果可以說是一點兒都沒有。

　“副總管，這真的有用?”蘇定方跟在薑雲志的屁股後面，一臉的疑惑。

　自從大軍開拔到現在，薑雲志所率領的火器營算是此戰中唯一出戰過的隊伍了， 所以今天這還是蘇定方第一次看到薑雲志用酒精消毒以及縫合的方法處理傷口。

　別誤會，不是火器營的人受傷了，而是之前李勣派過來保護薑雲志的人在打掃戰場的時候被仍有困獸之力的突厥士兵所傷。

　火器是遠程攻擊，基本上很少受傷的，除非被敵人突進到臉上。

　“想知道?”薑雲志瞥了一眼這個未來的名將，語氣中帶著揶揄。

　“要不你用刀在自己身上劃個口子，我示范給你看。”

　薑雲志就是單純的開玩笑，但沒想到蘇定方還當真了，直接抽出胯刀就準備給自己來上一刀。

　“誒誒誒！”薑雲志趕緊攔了下來。

　他見過虎的，但是沒見過這麽虎的，這未來的名將現在怎麽是這麽個性格?

　“我就是說著玩玩兒的，你怎麽還當真了?”薑雲志把蘇定方的胯刀合入鞘中。

　別看現在是冬天，但若是真感染的話那一樣會感染，氣溫低只是感染的幾率小罷了，並不是不會被感染。

　“這法子是有用的，但並非是一定有用，我只能說如果不這麽處理的話十個人可能會有五個人感染，但這麽處理過的話可能就只有三個甚至是更少的人感染。”

　“感染?”蘇定方抬起頭，一臉的迷茫。

　“哦， 就是傷口潰爛流膿， 同時伴隨著發熱的現象。”薑雲志這才醒悟過來蘇定方並不能理解感染這個詞。

　“你對這個感興趣?難不成你要轉軍醫嗎?”

　“呃……”蘇定方瘋狂搖頭。

　開玩笑呢，他好不容易爬到了偏將的位置上，正準備大展手腳建功立業呢，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去轉軍醫?

　再說了，他也不會那些東西啊。

　“末將就是好奇罷了。”蘇定方撓著頭，一臉的訕然。

　他其實就是閑的，李靖現在不知怎麽想的，反正就是按兵不動，所以他這個偏將也就沒事兒可幹了，薑雲志可以說是這次出征以來唯一一個真正打過仗的將領，所以蘇定方就想跟著看看。

　“你不應該對這方面感興趣，這是在浪費你的才能，而且你也不應該跟著我。”

　薑雲志收拾好東西，站起身來，絲毫不顧忌會不會打擊到蘇定方。

　“我是屬於軍器監火藥署的人，主攻方向是火器，是遠程攻擊，而你並不適合，最適合你的其實就是偏將，帶兵衝鋒。”

　薑雲志只是按照蘇定方在歷史上的發展軌跡說的，但蘇定方卻宛如找到了知音一般，看著薑雲志的眼神淚汪汪的。

　薑雲志感覺有些吃不消。

　“嗯?”本準備打算趕緊離開的薑雲志停住了腳步，抬頭看向了天空。

　陰沉了大半天的天空，飄起了雪花。

　“下雪了?”蘇定方先是為之錯愕，但很快臉上的表情就變了又變。

　下雪可能導致的變數有很多。

　唐軍可以趁這個機會利用大雪做掩護，來一波突襲，就如同歷史上李靖夜襲陰山一樣。

　但同樣的，敵人也可能會這麽做。

　“這雪，下不久的……”薑雲志收回了仰得有些發酸的脖子。

　他前世是北方人，深知這種大如鵝毛的雪花雖然看起來很唬人，但實際上卻下不了多少。

　真正會達到大雪甚至暴雪那個等級的雪都是猶如細沙那般的，而不是現在這種鵝毛大雪。

　不過，後期會不會轉成那種細沙似的雪沫子那就不一定了。

　蘇定方臉色變了好一會兒，然後向薑雲志告了個罪，轉身離開了。

　他是李靖的偏將， 沒什麽事的時候可以瞎溜達，只要不出城就行，但現在就不一樣了。

　這場雪很有可能是變數。

　看著蘇定方離開的背影，薑雲志輕輕地歎了口氣，轉身朝著自己在這定襄的住所而去。

　只要這場雪不停，那麽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跟他沒有什麽關系。

　除非李靖執意要求，不然的話他是不會在這種天氣裡動用火器的。

　能見度不足，這對距離把控和瞄準有很大的影響;草原的風太大，這對點火有影響;雪落在投石車上沒什麽，但對一窩蜂火箭的影響比較大。

　若是落在引線上，很可能會導致一窩蜂火箭發射到一半就熄滅卡殼。

　除非是在城牆上作為守城之用，不然的話薑雲志不是很想動。

　機動力不強的兵種在這種天氣裡很受限，說難聽點兒就是出去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