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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與翅膀》章二十三 辯駁
  兩天后,菲蕾洛伊斯將翅膀計劃的總結報告和已經收集到的三十五萬余名支持者的名單送交了議事島,進行該項計劃納入哲恩納特防禦計劃的一期審理。當日下午她便接到了審議駁回的通知,並要求她務必參加十五天以後的第四次哲恩納特防禦計劃審議會,希望她能夠對命運計劃撤出哲恩納特防禦計劃的原因以及該項計劃的後續發展進行說明。

  十五天之後,菲蕾洛伊斯帶著蒂娜和修一同參加了第四次哲恩納特防禦計劃審議會。克百西和卡麗安娜的匯報都十分簡短,這讓菲蕾洛伊斯覺得這次審議會就是為她而召開的。在索達邀請菲蕾洛伊斯上台講話、菲蕾洛伊斯從自己的席位上起身時,她暗自下定決心,即使翅膀計劃沒有通過一期審理,她也要在接下來的報告中,向眾與會者提出該項計劃,無論如何她都希望更多人看到這項計劃,以此來提高民眾對翅膀計劃的認知和認可。高聳的七十二級台階,在菲蕾洛伊斯看來既猶如冗長的歲月般遙遠,又像小憩的夢境般短暫。巨大的壓力仿若在她的身後留下一行深深的腳印,她感覺到希望與責任如同兩塊冰冷沉重的磨盤,而自己就在它們的向行中艱難地前行著。直到她已經站在議事台後方,講出了第一句話,她還依然沒有從巨大的壓力中回過神來。

  “我和我的命運計劃團隊,截止到上次閱讀命運之書,都沒有找到能夠完全規避將來災厄的命運線。因此,我決定將命運計劃撤出哲恩納特防禦計劃。”

  索達在台下搭話道:“菲蕾洛伊斯大天使長,關於命運計劃撤出哲恩納特防禦計劃一事,議事島審理團做出了以下決定。鑒於《命運規劃集》對哲恩納特防禦計劃產生的巨大價值,議事島決定,關於命運計劃是否撤出哲恩納特防禦計劃一事,不能由主天使個人決定,此事的最終結果,將由第四次哲恩納特防禦計劃審議會的眾與會者投票表決。如果投票結果否決了命運計劃撤出哲恩納特防禦計劃,那麽審理團和審議會並不強製要求格戴爾大陸承擔找出絕對安全的命運的使命,只是希望命運計劃團隊繼續完善和續寫《命運規劃集》。以上,為議事島審理團對命運計劃做出的決定,請您悉知。”

  菲蕾洛伊斯問道:“那我們什麽時候開始投票呢?”

  索達回答:“隨時都可以進行投票。”

  “那就現在吧。”

  菲蕾洛伊斯最後的答覆語氣非常冰冷,這讓索達覺得自己仿佛是她的仆人。很快投票便結束了。結果如眾人所預期的一樣,命運計劃撤出哲恩納特防禦計劃的決定被否決了,在該項投票中除了克百西之外其余三位主天使都選擇了棄權,而克百西投出了反對票。

  得到投票結果後,菲蕾洛伊斯說:“我會按照議事島的決定,通過閱讀命運之書來完善《命運規劃集》。但在此次審議會上,我還想向大家公布另一項計劃。”

  話說至此菲蕾洛伊斯猝不及防地將翅膀研究報告、裝備義翼以及義翼增幅效果的畫面一並用魔法投射到半空之中,同時說道:“它叫做翅膀計劃或稱義翼計劃。”

  議事廳內頓時一片嘩然,激烈的議論聲宛如隨爆炸騰空的煙塵,在議事廳內四散開來。菲蕾洛伊斯沒有試圖去阻攔眾與會者激烈的討論,相反她希望更多的人參與到討論中來。此時她猶如一尊被陳設在議事台後多年的雕像,靜靜付看著台下的眾人。直到第一個反對的聲音響起:“翅膀是創聖神對我們神聖不可褻瀆的恩賜,

我們不能接受這項計劃。”  這個聲音出現之後,附和之聲隨之四起。

  “對,翅膀不能被更換!”

  “誓死捍衛這項恩賜!”

  “我們不同意這項計劃!”

  ...

  當議事廳內的討論聲逐漸統一為對菲蕾洛伊斯的聲討時,克百西從自己的席位上站起身來,他提高音量對眾與會者說道:“大家安靜!”

  議事廳內的嘈雜聲逐漸退去了,克百西接著說:“我和大家一樣,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翅膀計劃,所以能不能讓我代表大家,和菲蕾洛伊斯進行反對該項計劃的對話。”

  台下馬上有人應和到:“我們支持克百西大天使長與菲蕾洛伊斯大天使長進行對話。”

  克百西回過頭轉向菲蕾洛伊斯,他問道:“你為什麽要一意孤行地推行這項計劃?該項計劃沒有通過一期審理,是在座的諸位都知道的事實,而且現在你的計劃被大家所反對的現象,你也應該是能夠預料到的。”

  菲蕾洛伊斯答道:“我對現狀確實有充分的預估和思想準備,說實話,你們的反應比我料想的還要好一些,但我不能理解這項計劃為什麽不能通過一期審理,我在送交翅膀計劃進行審理的時候還附帶一份有三十萬支持者的名單。”

  沒等克百西開口,台下的一名天使大聲說道:“你不要以為議事島不知道你在沃米埃爾城的所作所為,那份名單並不能代表什麽!”

  菲蕾洛伊斯厲聲答道:“我縱然可以承認,我給與了支持者某些好處,但至少還有二十萬以上的天使是出於真心支持這項計劃的。”

  克百西冷笑一聲回答道:“一位主天使只有二十萬擁躉,這有什麽好驕傲的嗎?”

  克百西的這句話引來台下一片哄堂的笑聲,菲蕾洛伊斯沒有對克百西的發言進行回答,而是回敬了他一束輕蔑的目光。

  克百西輕輕地搖了搖頭接著說:“當然,我並不關心你到底有多少擁躉,有多少真心支持這項計劃的人,我只希望你正面回答的我問題,你到底為什麽要推行這項計劃?”

  菲蕾洛伊斯答道:“因為我在命運之書中看到了在義翼庇護下平安的哲恩納特。”

  克百西馬上回問道:“那你是否能夠說明一下那條命運中的一些細節,能夠讓我們信服這項計劃將帶給我們安寧。”

  菲蕾洛伊斯頓了頓,回答說:“那是一條存在於命運盡頭的時間線,我無法看清它。”

  克百西問:“那你怎麽確定那條命運是安寧的呢?”

  菲蕾洛伊斯答道:“我的直覺。”

  此時從修的角度已經明顯看出,菲蕾洛伊斯在這場對話之中逐漸走向劣勢。此刻的修猶如一整塊正在拚命發力的肌肉,他全身緊繃,四指用力地握住大拇指,雙眼死死盯著審議台上正在為他的計劃而與審議會的眾成員唇槍舌劍的菲蕾洛伊斯。他沒有注意到身邊的蒂娜正在無聲地哭泣著,她的淚水猶如毫無雜質的琉璃珠,一顆顆無聲地掉落在自己的衣服上,她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大瞪著雙眼看著她的主天使,任憑淚滴在臉上隨意地流淌。

  克百西說:“直覺?這是命運的守護者,大天使長該提出的概念嗎?你覺得憑借這樣的概念擬定的計劃真的能保衛哲恩納特和諸界嗎?”

  菲蕾洛伊斯回答道:“難道作為主天使的直覺,還不足以讓你們信服嗎?”

  克百西攤開手搖搖頭說:“我無法理解, 是怎樣的勇氣讓你要求我們相信你毫無根據的直覺。”

  菲蕾洛伊斯再次用輕蔑的目光看著克百西說:“我從不奢望得到愚者的理解。”

  克百西用嘲諷的語氣接話道:“當然了,在通曉古今的菲蕾洛伊斯面前,任何人都是愚者。但為什麽偉大的智者不能給我們一點提示,讓我們信服你的計劃呢?”

  菲蕾洛伊斯剛要張口回答時,她看到澤布西斯將一根手指輕輕放到了雙唇上。眾與會者也都看到了這個動作,因此克百西和菲蕾洛伊都沒有再爭論下去,但他們沒有注意到,卡麗安娜大天使長早已離席。這場在眾天使看來關乎哲恩納特未來命運和自身信仰的對話在進行到白熱化之時,戛然而止。這對於大多天使來說是值得慶幸的,事實上更多的人都隻想表明立場,而對結果並不關心,又或者說他們害怕最終的答案被揭曉,因為不管哪一方勝出,都伴隨著巨大的代價。

  審議會結束之後,菲蕾洛伊斯向正在離場的澤布西詢問道:“澤布西斯大天使長,您也反對義翼計劃嗎?”

  澤布西斯這樣回答:“愚者既難以反對也不能支持智者。”

  留下這句話後澤布西斯大天使便離去了。菲蕾洛伊斯反覆思考了這句話很久,因為她沒有從這句話本身或是澤布西斯大天使長的口吻中體會到諷刺的意味,這意味著澤布西斯大天使長絕不是單純的支持或反對這項計劃,菲蕾洛伊斯一時也無法解讀出它的深層含義,她苦苦思索著,卻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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