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慣例,在出征之前,無論是皇上還是領兵將軍都要說幾句鼓舞士氣的話。
這很重要。
判斷一支軍隊戰鬥力的高低,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去看這支軍隊的士氣如何。
最下等的軍隊就是烏合之眾,沒有軍紀,更沒有士氣,一遇到打擊, 就會一哄而散。
中等的軍隊有完整的組織結構,他們軍容整齊,步伐一致,但鬥志不高。
上等的軍隊不但有統一的指揮系統,裝備精良,士氣高漲外, 每個士兵們都會急於表現自己的英勇,不懼生死。
龍波十七歲參軍,沙場奮戰三十年, 雖然對帶兵打仗很有一套,但是嘴皮子確實不太利索,只是簡單說了兩句便退下了。
拓跋獻在位期間,雖然沒有使北元國力上漲,但也不算昏庸,如果非要用兩個字來形容他的話,最恰當莫過於‘平庸’二字。
他最擅長的,可能就是在這種大型場合,以皇帝的身份發表一些文臣已經寫好的稿子。
拓跋獻清了清嗓子,走到點將台最前方,目光掃視著下方的一萬五千人,想著這些人即將為自己浴血拚殺時,他心裡有些高興。
然而就在他準備開口的時候。
“什麽人!”龍波突然大喝一聲,邁步上前攔在了拓跋獻的身前,順著他的目光看上去。
天空中。
兩道身影疾掠而至,正好落在一萬五千名士兵的頭頂上。
在莫無道父子停在空中的時候。
隱藏在人群中,負責保護拓跋獻安危的兩名洞元境強者直接朝那兩道身影掠了過去。
可他們還沒掠到莫無道身前, 就陡然在空中停了下來。
一股莫由來的巨大壓迫感就像大山一般將兩名洞元境強者活生生從空中壓製到了地上, 在地上留下了兩個人形深坑。
拓跋獻臉都嚇白了。
二皇子拓跋浩和他的師父完顏達木在這時匆匆趕來,看到空中的兩道人影,完顏達木心裡也是猛地一緊,他問道:“莫無道,身為江湖之人,你要乾預王朝之事嗎?”
“莫無道。”
“他就是莫無道!”
下面的上萬人全部變了臉色。
拓跋獻更是直接躲到了完顏達木的身旁,急促道:“護駕,快護駕!”
莫無道沒有理會下方的動靜,更沒有搭理完顏達木,只是扭頭對莫驚春說道:“爹渡劫之後,北元肯定會有人去太安城找你復仇,光是上次去太安城的八個人,他們手底下就至少有幾萬人,爹不可能全部殺完,所以你要有心裡準備,萬事都要小心。”
“我知道。”
“突破一品達到洞元境之後,最少最少你也要在體內開辟出七個洞元再考慮突破化虛境, 要不然飛升無望。”
“好。”
“張君堯、趙峰、江雲笙、宋知南、張居安這都是你可以信任的前輩, 不過他們也有自己的事, 能不多麻煩他們,就別麻煩他們,他們雖然欠爹人情,但人情也總有用光的那一天。”
“嗯。”
莫無道交待完幾句,才把目光看向點將台上,他平靜說道:“北元大軍敢南下一步,你們就準備給你們的皇帝收屍。”
“啊!”拓跋獻自然聽說過莫無道的事,他雖然是皇帝,但莫無道可是馬上就要渡劫飛升的人,聽到這句話,他嚇的雙腿一軟,要不是被自己的二兒子扶住,差點沒癱倒在地上。
完顏達木道:“莫無道,你不要壞了規矩,王朝是王朝,江湖是江湖,你身為江湖中人插手王朝之事,你難道要給天下武夫開一個不好的頭嗎?”
莫無道:“你可知天上仙人為何要北元在此時攻打大周?”
完顏達木緊皺眉頭,滿是不解。
半響。
他豁然開朗道:“難不成跟你渡劫有關?”
莫無道微微頷首,緊接著便道:“此事因我而起,自然和我有關。所以,五年內,北元大軍不得南下一步。”
“沒有這樣的道理!”
莫無道回絕道:“我來此地不是為了和伱講道理,如果凡事都要講道理,那我練武做什麽!你大可以賭一賭,看我殺你們皇帝的時候,躲在天上的神仙會不會來幫你們。”
這個時候。
拓跋獻身旁的拓跋浩才想起自己曾經在大周北漠地帶見過莫驚春一面。
原來他是莫無道的兒子。
“這…這…這該如何是好。”拓跋獻嘴唇顫抖著說出一句話,身上冷汗直流。
龍波握著長刀,怒道:“莫無道,這裡可是北元,你不要欺人太甚!”
說完,龍波奮力將手中的長刀朝著天上莫無道所在的位置給扔了過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這把刀再次望向空中。
那柄長刀很快甩到了莫無道的面前,莫無道伸手往刀身一彈,這柄剛剛由拓跋獻賞給龍波的皇帝佩刀便寸寸崩裂。
莫無道捏著刀尖,往下面隨手一扔,幾乎是莫無道出手的同時,足足兩百多斤的壯漢龍波,就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眉頭插著那刀尖。
很快,血水便流了一地。
點將台上,一片寂靜。
拓跋浩已經能感受到自己父皇的身體在顫抖了,他吸了一口氣,走上前道:“我們也不想大動乾戈,但此事是仙人指使,我父皇也不得不服從,如果莫前輩能保證天上仙人報復我父皇,我們願意現在就收兵。”
莫驚春笑道:“天上仙人說的狗屁話你們也信?”
拓跋浩即刻轉身對拓跋獻道:“父皇,收兵吧。”
早就嚇破膽子的拓跋獻,立馬便大喊道:“收兵,收兵!”
龍波死了,只能由左將軍完顏大澤上前指揮一萬五千名精銳回了大營。
莫無道看到這裡,也就臉色平淡地帶著莫驚春離開了。
拓跋獻見狀,長松一口氣地同時,有氣無力地吩咐道:“浩兒,快扶父皇回宮。”
“是。”
拓跋浩攙扶著拓跋獻坐上龍輦,很快就打道回宮了。
剩下一群人看著地上龍波的屍體,表情都格外凝重。
完顏達木歎氣道:“先前只是聽聞莫無道的實力已經無可匹敵,直至現在我才算是見識到了什麽叫做‘陸地神仙’。”
……
潼關城。
王府。
“義父,義父。”
看到司徒樊急匆匆跑來,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劉璋蹙眉道:“出什麽事了?”
“北元收兵了。”
“收兵?”劉璋放下手中密信,一臉嚴肅地問道:“北元為此整整準備了四個多月,怎麽會突然收兵?”
“莫無道。”
“什麽?”
“是莫無道去了北元。他對北元那群人說,要是北元大軍敢南下一步,他便殺了拓跋獻。那龍威將軍龍波還想對莫無道動手,結果直接就被莫無道殺了,拓跋獻膽子本來就小,那時候已經嚇得六神無主了,關鍵時候,還是北元二皇子站了出來,讓拓跋獻下了收兵的命令。”
“莫無道怎麽會去北元,難道是慕容雲歌請莫無道幫忙?不可能,慕容雲歌應該也請不動莫無道。”
“義父,我聽說天上仙人指使北元攻打大周,跟莫無道一年後渡劫有關。”
劉璋腦海中靈光一閃,他拍案而起道:“原來如此。”
司徒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問道:“義父,這個莫無道真的有這麽厲害嗎?”
“十個你也不是羅仇的對手,十個羅仇也不是莫無道的對手,莫無道他已經不是人了,他是半仙。”
“半仙……”
……
京城。
皇宮。
“陛下,北元已經退兵了。”
養心殿內,慕容雲歌聽到這話,放下手裡的奏折,微微笑道:“比朕預想的還要快,這拓跋獻還真是一點骨氣都沒有啊。”
這話剛說完,慕容雲歌就自己搖搖頭道:“也是,還有什麽比命更重要呢。”
殿內的黑衣女子聽到外面的腳步聲,連忙道:“陛下,公主殿下到了,臣先告退。”
“嗯。”
黑衣女子消失在黑暗當中。
慕容雙雙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到大殿當中,看到慕容雲歌還在看奏折,她也沒說話,只是坐在旁邊,繞有興趣地研起墨來。
慕容雲歌見慕容雙雙不說話,嘴角劃過一絲笑意後便主道:“找到了嗎?”
慕容雙雙抬頭不解道:“找到什麽?”
“你不是說想吃太安城那家蜜餞鋪子裡的話梅嗎?京城那們多家鋪子,你找到味道一樣的嗎?”
“哪有口味一模一樣的東西。”
慕容雲歌笑了笑:“你到底是想吃太安城的蜜餞,還是舍不得太安城裡的人。”
研墨的動作停了下來。
慕容雙雙稍稍有些失措,她低著頭道:“我聽不懂母后在說什麽。”
“我問過你身邊那個丫鬟,你頭上的發簪是莫驚春給的,一支用銅做的簪子,這要是放在之前,金簪子你都不戴,更別說是一支銅簪子。你院子裡的宮女都說,你現在每天天蒙蒙亮就醒了,醒了之後,就坐在鏡子前發呆,你是不是在想那個莫驚春?”
“我沒有。”慕容雙雙直接起身,不小心將硯台也給弄番了,墨灑的到處都是,她還在辯解:“我怎麽可能會…會想他,我現在想做什麽就是什麽,比在太安城好多了。”
“你從小就這樣,一說謊話,說話的音量就會比平時大上幾分,眼睛也不敢看人,這裡又沒有別人,難不成你還怕母后把這事捅出去不成?”
慕容雙雙低著頭繼續沉默,不知怎麽的,眼眶也慢慢紅了。
慕容雲歌起身,將慕容雙雙擁入懷中。
“母后,我…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他明明對我不好,一點都不好,可…可是……”
養心殿內,響起陣陣哽咽聲。
今晚,這裡面只有母女,沒有皇帝和公主。
……
這年春末。
北元二皇子拓跋浩被人刺殺,雖然受了重傷,但還是活了下來。
此案於次月中旬告破,幕後主使竟然就是當今的太子殿下。
案子水落石出後。
拓跋雄太子之位被廢,半月後,就被送到了北邊一個並不富饒的地方當了個沒有半點實權的王爺。
同月,拓跋浩被封為太子,冠加六珠,穩坐東宮。
……
仲夏。
武癡趙峰再次來到太安城,與莫無道再對拚一拳。
雖然依舊落敗,但拳勢卻不落分毫。
這一戰後,趙峰竟然打破桎梏,突破到了化虛境當中的無距境。
如果世間沒有莫無道,趙峰就將再次成為那座攔在天下武夫身前的那座巍峨高山。
……
夏末。
徽州日月神教教主孫霄收到來自大燕的一封密信後,便暗暗離開徽州,去了大燕。
差不多的時間,莫驚春突破一品。
……
中秋。
王家劍塚雙子星,王初一和陳十五來太安城與莫驚春陪練。
第一天,莫驚春只能擋住他們一劍。
三天后,能擋三劍。
七天后,能擋十一劍。
兩月之後,莫驚春就能抵擋五十劍而不敗,要知道此時的王初一和陳十五已經都是洞元境武夫了。
……
初冬。
北元和大燕兩國,幾十個宗門勢力之主悄無聲息地進入到大周境內。
同一時間。
大周境內幾乎所有實力在一品之上的江湖武夫都在往太安城趕。
他們的目標都只有一個,見證莫無道渡劫!
……
隆冬時節。
在王初一和陳十五手下苦熬了半年的莫驚春終於突破一品,邁入了洞元境!
當天,莫無道和莫驚春父子二人,凌空遨遊大周九州,最後落在李晚寧所葬的晚霞山上。
父子二人在墳前聊了幾個時辰。
下山之後。
太安城上空出現了一團紫雲,紫雲當中暗流湧動,似乎有什麽東西隨時要呼之欲出。
這團紫雲出現之後,太安城一帶的人便都知道莫無道…要渡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