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大漠之中,北風呼嘯,已經入秋,林逍神色凝重看著被抬下去渾身血肉模糊的士卒。
二營長鄧寶生跪地:“屬下該死。”
“起來吧,將圖紙拿過來。”
林逍走向前,看著還在滾燙的鐵塊,一個半月過去,這已經是第八次炸膛了,不下百名士兵重傷。
看著圖紙,大炮的鑄造無論是外形還是質量都沒有問題,難道問題是出在火藥上?鈍感不夠還是穩定性不足?
一旁的趙亮輕聲道:“王爺,鑄造這武器已經花費了十幾萬白銀了,若是用來打造兵器鎧甲……”
林逍頭也不抬:“你的視野太狹窄了,這東西要能成功,士兵訓練得當完全掌握之後,就算是一品高手也要避其鋒芒,更別說幾萬人肉之軀了,把鑄鐵工匠給我找來。”
幾十名工匠連忙趕到,林逍將修改過的圖紙和火藥配比交給對方:“按照這個再改。”
工匠離開之後,林逍問道:“北邊的動向如何了?”
提到這趙亮有些憂心忡忡:“斥候回報,匈奴已經集結了二十萬大軍,正在運輸糧草恐怕最多兩個月就要南下。”
“各個山寨都已經做出應對,燈火不息,不知道這一次是試探還是真打算南下扣關。”
“不會是試探的。”林逍沉眉:“讓孫方調一萬軍伏兵祁山,祁山若丟,潼關將暴露在匈奴鐵蹄之下。另外周平三萬駐軍抽調兩萬分為三支,一支伏兵漠河以北,一支秘密潛入雙虎寨中人數在八千,另外一支作為運輸隊務必確保十三山寨能有一戰之力。”
大漠十三山,皆有涼州軍馬駐扎,每次匈奴扣關這些山寨都是首當其衝,為涼州應對大戰爭取時間。
趙亮飛速記下林逍說的話。
與此同時鹹陽朝堂之上。
宰相裴嶽站出來躬身道:“陛下,涼州傳來急報,匈奴陳兵,似要發動戰事,武王林逍請求征兵十萬。”
皇帝林宇面無表情:“諸位覺得如何?”
兵部尚書連忙道:“陛下,不可啊,涼州有八萬軍馬,城高兵銳更有軍神白卒出山,對付匈奴輕而易舉,若是在允許其征兵恐怕日後武王林逍將會擁兵自重啊!”
“林逍此子長有反骨,先前殺我朝使團,陛下不予追究,如今居然還想征兵十萬,陛下切莫養虎為患啊!”
林宇揉了揉眉,那個家夥你說不讓征他就會聽得不征?人家不過是來通知你一聲做做表面功夫罷了。
這些天好像蒼老了十歲的皇帝陛下,病情越發深重,精氣神肉眼可見的萎靡。
一旁的太子林江心中冷笑,也有些驚異林逍的征兵之舉,但既然他和林逍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自然要幫襯著林逍,當即走了出來輕聲道:“父皇,如今涼州戰力已不是往昔,白卒軍雖強但攏共不過一萬,武王卒也只有一萬老兵,涼州副將雖有六萬軍馬雖也是我大秦銳士,但比起以前的武王卒還是有所遜色。”
“依臣之間,這次征兵必然也是軍神白卒考慮到雙方軍情才會有此舉動,涼州乃我大秦門戶,若是丟失,相鄰青州冀州也將受到波及。”
裴嶽點頭:“殿下說的不錯,臣也認為穩妥起見,應當允準涼州征兵。”
見裴嶽發話原本還想反駁的兵部眾人也沒了聲音,足可見這位宰相地位之高。
“那便依相國和太子所言,允準涼州征兵。”林宇心中歎了一口氣,
隨後宣布退朝。 后宮院中,林宇用手帕擦拭著嘴邊的血跡,看向一旁泰然自若的裴嶽:“如今龍已抬頭作何解?”
裴嶽平靜道:“微臣有一法,但是就不知道陛下是否敢搏。”
“說。”
裴嶽輕聲道:“林逍未死這的確是出乎我等預料之外,如果再與其耗下去,恐怕原本對付燕王的後手都會折損於其身上,局勢如今已不在陛下掌控之中,既然如此不如讓林逍與燕王以及太子拚吧。”
“你是說!”林宇和裴嶽君臣二十年,如何不知道對方所說的意思?
裴嶽眼中寒光一閃:“立林逍為儲君,他不是想做皇帝,那就讓他做!但到了那時候原本和林逍有勾結的太子,暫避其鋒芒的燕王都不得不站到其對立面!”
“十王爺當辭去禁軍統領一職,將這個燙手山芋交給太子心腹,在涼州林逍入龍入海,但在這鹹陽他就是龍困淺灘。”
“不光如此,請陛下屆時召林逍入宮之後,派荊州明王赴任涼州就藩,太子則入荊州將那兩萬抗倭水師真正交給他。”
“如今匈奴已按照微臣的指示行動,先耗其一波軍力,帶到戰事畢便將這個爛攤子送到他手中。”
“林逍藏於眾人之後暗自積蓄力量,既然如此那就將其抬到眾人之前,要坐上皇位也坐不穩!”
林宇劇烈咳嗽起來, 臉上卻是紅光滿面,好半天才止住咳嗽:“好個白狐宰相,當真殺人不見血!”
隨即這位已經時日無多的老皇帝眼中射出寒芒:“我如何相信這不是你打算引狼入室?”
一道聲音響起:“陛下此事是我提議的。”
一人走了進來,禁軍統領林君!
林宇看著自己這個私生子,臉上出現一絲疑慮,林君行禮之後起身平靜道:“既然侄兒想當皇帝,我這個做叔叔的就讓他過過癮,一時得失並不算什麽,能笑到最後的才有資格龍遊九天。”
林宇眼放精光:“好!”
皇宮廊道上,裴嶽看著朱紅色的牆面,遠處龍鳳筆畫惹人注目,這白狐宰相微微一笑:“老龍故去,四龍相爭又是一場腥風血雨啊。”
十天后。
一聲巨響在大漠黃沙中爆炸開來,二營長鄧寶生激動地跪在地上吼道:“成了!王爺成了!”
林逍雙手攏袖,看著遠處炸出的大坑彈藥碎開後射出的鐵片輕笑:“軍工營四百卒每人每年加糧十石,軍餉雙倍。”
“營長鄧寶生授火神將軍號,統兵一千五百。”
“鑄造大炮工匠每人賞銀十兩,歸為軍籍,享大秦俸祿。”
鄧寶生呆呆地看著林逍,良久之後才哭著道:“謝王爺!”
“光造出來還不行,得打得準好好練吧。”拍了拍鄧寶生的肩膀林逍轉身走向潼關方向,隻留下歡呼的軍工營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