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槐正全力催動那兩道劍光想要破開石牢,突然聽得身後傳來一聲輕咦,他悚然一驚,趕緊回轉身子,子母劍的那柄小劍如離弦之箭射向身後之人,卻被來人祭出的一道小盾法器輕易擋住。
此人年紀輕輕,一身青衣袍,衣袍內隱隱看出穿著某種赤紅鱗甲,正是陳煉。
陳家幾人月下釣狐,沒曾想狐狸沒有釣到,卻勾上來三位散修。
自己這邊人多勢眾,又有陣法加持,所以絲毫沒有將三人放在眼裡,若是對方離去,或還可留條性命,若是踏入陣中,那也由不得陳家狠辣,修士之間,野外相見,根本不可能考慮太多仁義。
有陣法和族人壓陣,陳煉主動請纓要會一會這個長著倒吊眼的修士,純為了增加增加自己的鬥法經驗。
那江槐將小劍飛出後,絲毫不關心其戰果,手中毫不停息,灰光一閃,從石牢中扔出一片烏黑粉塵,隨後左右拍擊打出一道劈掌,一股勁風挾帶這烏黑粉塵對著陳煉撲面而去,這粉塵若是在黑夜中怕是更加隱匿,可惜如今天色已亮,少了幾分隱蔽,但是還隔著幾丈遠,鼻間就嗅到一股惡臭無比的氣味,
陳煉也不廢話,腳下一個蹬踏,地面碎裂,借千鈞之力一個輕身術後跳躲開了這粉塵,還未落腳,那蒙蔽視線的烏黑粉塵中“嗖嗖”的飛出兩道青光,一大一小青光劍如剪刀一般對著他的腰間夾擊剪來。
“叮!叮!”
這鬼使神差的兩劍,被陳煉早有準備的小盾法器爆發出來的靈氣盾擋住,雖然這一擊看似聲勢平平,但是陳煉明顯感受到了丹田靈氣的消耗,這說明眼前這一劍沒有那麽簡單。
兩柄飛劍嗖嗖嗖又在陳煉周邊尋找機會,不停的釘刺在他的靈氣盾上,不僅靈活,還甚是凶狠。
不過陳煉倒也不懼,二階地品金光盾的防禦,還能支撐片刻,他右手從腰間一拖,“唰!”的一聲,從儲物袋中拔出一柄赤火長刀,剛一祭煉出來,就冒出滾滾熱浪。
這長刀正是三長老陳丹生曾經的法器,二階玄品的赤靈刀。
“砍!”
縈繞在刀身的火炎翻騰,順著那刀劈方向,揮出一記火刀,那烏黑惡臭的塵雲被一分為二。
“轟!”的一聲,點點火星呈燎原之勢,片刻間將其燃燒殆盡。
也就在這片刻之間,石牢中已經空空如也,一地碎石灑落,那倒吊眼修士已經不見身影。
陳煉果斷的再次後跳一步,“叮叮叮”,三根黝黑的毒針打在剛剛他站立的地上,毒針上似乎有什麽強腐蝕的毒藥,連地面都被腐蝕的吱吱作響。
再看那毒針方向,也沒有發現那修士的身影,只有參差怪異的石頭。
這個山谷怪石密布,若那修士躲藏起來,倒也難找,不過,陳煉冷笑一聲,放出他的神識。
在身邊一掃而過,馬上發現左側一顆大樹之上,有一道灰影。
“砍!”
陳煉揮出了第二刀
“嘣!”,赤靈道劈出的火刀斬,可不僅僅就是赤火燎原,火刀所過,怪石盡毀。
那灰影大罵了一聲“古怪!”,隨後騰身而起,在空中舒展身子左手屈指吹了一道口哨,右手握拳,青光小劍一劃拉,拳頭上被劃出一道血口,鮮血刹那間就飆了出來,凝聚成一根怪異的血刺。
在血刺凝聚的片刻間,那修士隔空打出一記輕飄飄的拳頭。
陳煉的心中莫名一冷,不待多想,就看刀那血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打在了他的金光盾上。 “呲!”
金光盾像一張脆弱的薄紙,被瞬間撕裂,朝著他的心臟插了進去。
陳煉頓時心中一慌,心跳都停滯了幾秒。而那修士見其中招,臉上扯出一道獰笑
“小子,我不管你是什麽人,被我煞血訣打中的人,非死即殘,居然敢伏擊我,我要讓你知道我江槐不是好惹的”
江槐嘴上這麽說,手中卻再次掐訣,兩道青色劍光射向陳煉。
“就算這小子不死,沒有了防禦法器,在我這子母劍的攻勢下,絕無生還的可能”
眼看青色劍光就要打在看似呆滯不動的陳煉身上,陳煉右手突然動了動,一道土黃光罩將他護在裡面,擋住了子母雙劍的一擊殺。
“怎麽可能!”
江槐滿臉的不可置信,親眼目睹那血刺釘在陳煉心臟部位的他,不敢相信陳煉還能動彈,甚至還能釋放法術。
他為了修煉這煞血訣,取惡沼的二階妖獸,黑血地龍之血,每日服用,十年來,才在身體中修煉出十幾道血煞,尋常的防禦法器,在他手中如脆紙一般,觸之即破。
釘在修士肉身上,就算不死,又如何還能催動法力。
在他詫異的目光中,陳煉吐出一口長氣,掀開長袍,露出裡面赤色鱗甲來,這鱗甲就是二階地品的熔岩火甲,用那在熔漿湖中不知蜷伏了多少年的熔岩火蟒腹部最堅硬的鱗片所煉製,在其內甲,又刻有防禦陣法,雖然穿起來輕盈貼身,但是堅固無比。
此時,這火甲擋住心臟的部分,破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洞,一灘腥臭的血跡,從破洞中流了出來,這不是陳煉的血,而是那張槐祭出的血煞。
“差點就著了道了”,陳煉心臟依然有些刺骨的冷,若不是身上穿了這件法器,怕破洞的就不是火甲了,而是他的心臟。
看到陳煉青袍下面的鱗甲法器,張槐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然後舔了舔自己拳頭上流出的鮮血道
“算你小子命大”,說話間,嘴中一吐,又是一道血煞,直射陳煉面門。
陳煉有了前車之鑒,不敢再擋,連忙一個遁術,身體化為虛影閃開,然後身體左閃又擋,躲掉了對方扔出來的道道毒針。
陳煉此時心中還殘留著對方血煞的驚懼和後怕,盤算了一下自己的法力,手中五指一張,一個火球在掌中凝聚,扔了出去。
緊隨其後,身體向前竄了出去,這散修又是毒針,又是那古怪血刺,遠程攻勢詭異又難防,不如借助自己熔岩火甲的防禦,和手中大范圍的赤火刀攻擊,與其近攻。
他這腳下一個踏步,就跨出十幾丈的距離,那修士見陳煉接近,嘴角扯出了一個殘忍的笑,陳煉還沒反應過來,一道烏影就從旁邊的亂石中竄了出來,直接朝著他沒有防備的手臂咬來,情急之下,陳煉偏轉身子,肩膀前傾,那衝出來的血口烏狼哢嚓一聲咬在他穿著火甲的肩膀上。
這烏狼站起來近一人高,腥臭的鼻息還熱呼呼的打在陳煉臉上,凶惡的眼神嗜血狂暴。
陳煉這肩膀被咬,感受到了巨大的咬合力,但是有火甲在身,倒也沒什麽事。
這衝出來的烏狼卻不打算放過他,如一隻巨熊一般猛甩頭顱,要從他身上扯下一片血肉,陳煉一個強有力的肘擊,“撕拉!”一聲,烏狼血口將他半邊衣袍撕掉,露出裡面的鱗甲來,陳煉乾脆將殘破的長袍扯掉。
余光卻撇到一道青光對著自己的下肢打來,手中赤靈刀一個側下劈,將對方的飛劍打飛出去,隨後身後像是長了眼睛一樣,一張土甲符擋住了子母劍的另外一柄小劍。
這一幕讓江槐臉色一冷,看著陳煉又持刀突進,左手繼續扔出毒針,一人一狼,一近一遠,與陳煉廝殺了起來,陳煉一邊揮刀流火,一邊從儲物袋中掏出了一隻小丹爐,看了看自己剩余的法力,後槽牙一咬,打出一道法訣,小丹爐“當”的打開,從裡面竄出一道藍火。
這藍火迎風暴漲,藏在赤靈刀的赤火斬擊後面,直接將那竄上來的烏狼吞沒,那凶狼連嗚咽都來不及,直接被燒成焦炭。
“!!!我的狼!”
江槐又驚又怒,見藍火來勢洶洶,不得不逃竄,可是這火太過迅速,饒是江槐反應奇怪,還是如一條藍龍一般,直接咬在了他的半邊小臂之上。
“啊!!”
江槐疼的哇哇直叫,眼看那藍火還有攀咬蔓延之勢,趕緊左手一個揮掌,將整個右邊手臂砍了下來,迅速施展一個禦風術逃開,那手臂還在半空就被藍火燒成了灰燼。
“去死吧!!”
逃開藍火距離的江槐眼睛滿是血絲,顯然對陳煉恨之入骨,手臂被斷的地方鮮血淋漓,但是他的血如有生命一般蠕動,隨著江槐口中念念有詞,灑落的鮮血中好似藏有蟲子,絲絲黑血從中凝聚,浮空化為十根血刺,正是他的血煞之術。
“不好!”
陳煉知道此法術的厲害,連忙施展遁術就要逃竄,正在這時,一直觀戰的陳家其他人見情況不妙,暗中催動法陣“嗡!”。
水靈氣如實質的海浪一般,從四面八方奔湧向江槐,打斷了他下一步的施法,陳煉看準機會一刀火斬劈開了他的身子。
江槐縱然心有不甘,還是被劈成了兩半
“啪嗒!”,殘缺的屍首掉在地上,可怖的豁口處被赤火燒的焦黑。
......
噠噠噠噠噠
坐在回程的馬車上,陳煉若有所思的看著手中的那套青色的子母雙劍,陳琬在他身邊坐下問道
“族兄,這子母劍是不是.....”
陳煉點了點頭
“沒錯,這子母雙劍,也是用子母鐵樹芯,而且與李齊行在甲龍坊出售的那一套外貌一致,應該沒有那麽巧,可是要說沒那麽巧,卻偏偏在這裡又被我們遇到了,難道,那李齊行從秘境出來後,跑到了白蒼山,那這子母青光劍,是被人搶走了,還是賣出去的”
眼看陳煉緊皺眉頭,陳琬勸道
“族兄莫要多想罷,若是我們沒遇到那李齊行倒也罷了,若是遇到,再好好和他算一算秘境中的帳,看看他到底在賣什麽關子”
陳煉其實也就是碰到了,所以多想了想,主要是李齊行當初在秘境中的做法過於詭異,現在聯想起來,給武七售賣炎龍須,從而讓武七找他帶路,然後接著帶路之名,將他們帶到那烏蛇沼澤中取東西,最後趁大家引出了熔漿湖中的熔岩火蟒,跳入湖中,一步一步,他所做的事情,都是為了進入熔漿湖。
如今在南荒又找到了他的蹤跡,與他在火秘境中的謀劃是不是有什麽聯系,陳煉側頭看向越行越遠的巨大月白山脈,像一條此起彼伏的巨龍橫擱,眼中閃過思索。
而就在此時,距離陳煉剛剛與修士鬥法那處山谷再往東十裡的一處山洞內。
黝黑的洞中,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過了片刻
一個人影從伸手不見五指的洞中小心的探出頭來,若是陳煉在的話,一眼就能認出來,此人正是那散修武七。
只不過比起在甲龍山的時候,此刻的他消瘦了不少,衣服上還好似被火燒過一樣,有些燒焦的痕跡,武七謹慎的看向山洞外四周,眼見沒有任何情況,又找了些枯藤,將洞口掩藏了一下,然後在洞口一面陣盤處取下消耗殆盡的靈石,換上了一塊新的靈石,這才松了一口氣,又走了進去。
洞內狹窄潮濕,洞壁上滿是尖銳石塊,常人一不小心就會被劃傷,武七不時的彎腰,側身,這才來到一處寬敞一點的地方。
在這山洞腹地,兩顆夜明珠照亮了方寸之地,在平坦的石頭上,還盤坐了一人,灰衣鬥笠,披發於背脊之上,正在閉目修煉,道道月白之氣,在他的額間流轉凝聚,像一顆靈丹一般,滴溜溜的轉動,每轉動一周,就有一道月華鑽入他的額間,正是陳煉百思不解的李齊行,此時此刻的李齊行,修為一日千裡,已經從當初煉氣九層,連上兩層,達到了煉氣十一層。
眼見腳步聲越來越近,李齊行冷冷的睜開眼睛,與此同時,額間的月白靈珠鑽入額頭,整個洞內就只剩下夜明珠的光亮。
武七罵罵咧咧的走了進來
“這群蠢貨,要不是那蝕月天狐難以對付,又何必誘騙他們一起行動呢,沒想到,這群人不僅蠢,還貪,李兄早就和他們說過了,不要亂動那隻丹爐,哎,害得我們差點全死在那裡,如今也不知道和我們一起逃出來的江槐會不會把歸元洞府的事情告上去”。
他邊說,邊走到李齊行的身邊,拍了拍石頭上的灰塵坐了下來,關切的問道
“李兄,你神魂的傷勢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