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小商品批發市場,距離張寒租住的公寓,也不過幾百米,平常,裡面進進出出的都是些普通農民工,買的也是寫電飯煲、勞保鞋、勞保手套、手電鑽之類的東西。
張寒從來沒有進去過,不過,因為靠近公交車站,倒是經常從這批發市場門口經過。
十點鍾進小商品批發市場,白天時的熙熙攘攘熱熱鬧鬧,早已不複存在,裡面有的是黑燈瞎火黑咕隆咚,各個店鋪都關了燈,拉下了卷簾門,只有幾盞昏暗的路燈,無精打采地亮著。
“我去,來遲了!”
張寒心中感到懊惱,又有些不甘心,繼續往裡走,走了有一百來米,猛然看見前面有一家店鋪是亮著燈,卷簾門也是半拉下來,門口停著一輛電動車,顯然這是要準備關門回家。
“大叔,等等!”張寒一見來了希望,趕緊大叫一聲,快步跑過來。
正要關門的是個滿臉胡茬的大叔,手裡拿著一根鋼筋做成的鉤子,把卷簾門往下拉了一半,聽見張寒的喊聲,停了下來。
張寒原本是高度近視,自從近視恢復了之後,視力變得極好,他看到這家店鋪裡面賣的是勞保服,其中最顯眼的是掛在門口位置,又大又厚的,綠色的軍大衣。
“大叔,買四套軍大衣!”
在老板奇異的目光下,張寒取下一件,直接套在自己身上,兩手一伸,伸進袖筒,動了動,大小剛剛好!
現在的天氣,雖然是晚上十點,但還是有點熱的,勞保用品店的老板,穿的是短袖衫和大褲衩子,腳上踩著拖鞋,就這樣,還嫌熱,沒想到,張寒直接套上幾斤重的厚軍大衣。
張寒不管老板看怪物一樣的看著他,目光在店裡一掃,看到店裡還有防爆頭盔、防爆盾、鋼叉、工兵鏟,立時每樣撿了兩套。
尤其是工兵鏟,張寒想了想,多拿了四把。
老板也是個伶俐的人,一見來了生意,而且一次性買四件大熱天根本賣不出去的軍大衣,和一些其他勞保用品,自然眉開眼笑,幫張寒把這些東西打包,並不時推薦一些打火機、蚊香之類的東西。
張寒四周掃了一眼,看到牆邊的架子上,擺著一排黑色皮鞋。
老板立即領會,介紹道:“小哥,這是勞保靴,底子厚,鐵釘都扎不穿,鞋幫都是純牛皮的,鞋頭裡麵包著鋼片,就是一錘子砸下來,腳趾頭也不會受傷!”
張寒一聽,還有這樣的好東西,立即照著自己的腳碼,買了四雙。
四件軍大衣、兩套防爆器材、六把工兵鏟、四雙勞保靴,另外還有強光手電、打火鎂棒、防水雨衣、帆布帳篷、手搖發電機、無線電通話器等等七七八八的,一共花了一萬多塊!
一下子,張寒口袋裡的現金和手機裡的數字錢包,全部被掏空了。
老板還貼心地送了一把拉杆小拖車,把這些東西全部用大購物袋打包好,包成一個包裹,張寒拉著這小拖車,這才走出了九州小商品批發市場。
十點四十,張寒拉著小拖車走到公寓樓下。
上了電梯,電梯開始運行,猛然間,電梯裡的燈光一滅,電梯猛烈地抖動了一下,停在半空。
張寒傻眼了,心裡暗罵一聲:蠢啊!早就知道浩劫要降臨了,為什麽還要坐電梯!
張寒住在公寓四樓,以自己的身板,扛這麽個大包裹,上四樓,雖然累點也能做到!但萬一困在電梯裡,不上不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可怎麽搞!
就在張寒懵逼的時候,
電梯裡的燈光重新亮了起來,接著電梯緩緩運轉,上行。 吱嘎吱嘎,老舊的電梯門打開,張寒朝走道上看了一眼,立即跨出電梯,把小拖車拉出來,此時,後背一身冷汗。
心有余悸啊!
就在張寒後背冷汗嗖嗖的時候,樓道裡的燈猛地一閃,燈泡在一瞬間,發出比平時亮十倍的強光,如電焊光芒一樣,刺得人眼睛生疼。
接著“啪”的一聲,炸裂開來。
“啪啪啪……”
樓道裡響起數聲燈泡炸裂的聲音,那些燈泡,甚至燈罩,都炸裂開來。炸裂的燈泡、燈罩碎片,劈裡啪啦的落了一地。
這個樓道其他房間,響起數聲男女驚恐的叫聲。
“啊……”
伴隨著這一聲慘叫,張寒內心中的壓抑,似乎一下子到了極點,張寒立即知道發生了什麽——浩劫降臨了!
張寒心臟狂跳,將拖車使勁拉動,奔向自己的房間。車輪軋過樓道裡碎玻璃渣子,發出嘎嘎的聲音。
同一層樓的其他幾個房間,猛然傳來幾聲淒厲的慘叫。
“啊……”
張寒眼角的余光透過樓道玻璃窗,看到原本無比繁華的九裡亭街道,大街上那些路燈,接二連三地爆掉,燈光成片成片的熄滅。
衝到門口,掏鑰匙,開門。
就在此時,張寒身後同一層的某個房間的門,猛然被撞開。
“轟隆”一聲,那扇門像是被汽車撞擊了似的,門連同門上的合頁,一下子飛到對面的牆壁上。
張寒住的公寓,是一幢老式的筒子樓,中間是一條寬過道,兩邊是房間,張寒的房間,在過道的盡頭。
這一下“轟隆”巨響,把張寒嚇了一大跳,盡管之前已經做好了心裡建設,但還是嚇得一哆嗦。
借著從窗戶透進來的微弱月光,張寒看到,一個隻裹著條粉色浴巾的女人,尖叫著從敞開的門洞裡衝出來,她披頭散發,赤著腳,嘴裡發出驚恐的叫聲。
顯然,這個女人剛從淋浴房裡跑出來,連鞋都沒來得及穿。
在她的身後,是一個脫得赤條條的男人,胳膊、腿上都是精壯的肌肉,那個男人張牙舞爪,如同電影裡的喪屍一樣,兩隻手向前伸出,抓向那個女人。
粉紅浴巾的女人赤腳踩在路燈碎裂的玻璃殘渣上,身體扭動。
就在這一瞬間,後面那個男人猛地撲向那個女人,把裹著粉紅浴巾的女人撲到牆上。
“老公,求你,不要……”那女人掙扎了一下,粉紅色浴巾脫落下來,但是,撲向她的男人,絲毫沒有憐香惜玉,張開嘴,狠狠一口,咬在女人的脖子處。
頸部的大動脈瞬間被咬斷,帶著壓力的血液,像噴泉一樣噴出來。那女人隻掙扎了幾秒鍾,就不動了。
張寒看到那個男人像喪屍一樣狠狠撕咬著——實際上他已經不能算是人,他的身體幾乎沒有什麽變化,可臉上卻生長著一片片的黑色像蛇一樣的鱗片。
張寒身體一哆嗦,見此情景,完全提不起絲毫見義勇為的心思,趕緊把小拖車拉進房間,用最快的速度,關閉房門。
“哢”地一聲,房門關上。
這聲音引起了樓道中那隻跟喪屍一般男人的注意,它嘴裡發出嘶啦嘶啦的聲音,一轉身,朝著張寒的房間衝過來。
聽到腳步聲,張寒趕緊把門鎖保險全部扣上。
在扣上保險的刹那,張寒幾乎全身要癱軟下去,他雖然是個身強力壯的青年,但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老公用牙齒咬斷了老婆的喉嚨!
“轟!”
在張寒幾乎癱軟的時候,房門傳來一下劇烈的撞擊,如同一柄大錘,錘在鋼鐵大門上。
“不好!”
張寒心裡咚咚亂跳,趕緊用肩膀抵住防盜門!
“轟轟!”
又是兩聲,鋼鐵房門上,出現了兩處凸起,凸起的形狀,大小跟人的拳頭差不多。
張寒總算是見識了這玩意兒的恐怖力量。
此時,房間內一片漆黑,不過,張寒還是熟悉自己的房間布局的。
摸黑,一個箭步迅速衝進廚房,把冰箱放倒,使勁一推,冰箱的高度,正好和廚房的牆壁、防盜門形成一個三角,防盜門發出“轟轟”的撞擊聲,但是,始終沒有被撞開。
做完這些,張寒還不放心,又把洗衣機、微波爐、桌椅這些比較重的電器、家具,統統搬到門口,徹底堵死了防盜門。
門口的撞擊聲,持續了十來分鍾才漸漸平息,防盜門框幾乎和牆壁完全脫離。張寒壯著膽子打開貓眼。
此時,他看到過道裡的那個男人——似人非人的怪物還沒有走,不過,它的雙手手腕處,齊齊折斷。
這怪物,看來也是有弱點的。
他頭上覆蓋著黑色蛇一樣的鱗片,顯然防禦力比人的皮膚強了不少,力量也奇大無比,能夠撞開鐵門。
但是,它的骨頭還和人類的骨頭應該還是差不多的,至少硬度差不多,用拳頭打了十幾分鍾的鋼鐵門,把自己骨頭乾折了。
要是有一把菜刀,或者菜市場殺豬攤上的斬骨刀,張寒有信心能趁他不備,乾掉它。
不過,張寒沒有真的想要出去跟這隻人形怪物肉搏,而是輕輕走到窗戶旁邊,看向外面的大街上。
大街上此刻,並沒有多少人,有一輛藍色的出租汽車,拋錨在路中間,撞上了水泥隔離帶,車頭撞得癟了一大塊。
那汽車車門猛然被踢開,一個男人滿頭是血,連滾帶爬地從車內司機位爬出來。
此時,汽車天窗玻璃突然碎裂,一個穿著長筒漁網絲襪高跟鞋的女人,從天窗破洞裡竄出,一下子跳到男司機面前。
現在張寒的視力非常好,他清楚地看到那個穿著長筒漁網絲襪高跟鞋的女人,臉上也是密布細小的黑色鱗片。
又是一個!
那“女人”跳出來之後,猛然一撲,撲到男司機面前,狠狠一口,咬在男人脖頸處,鮮血呈扇形噴出,那個男司機腿隻蹬了兩下,就不再動彈。
那“女人”喝完男司機的血後,仰頭髮出一聲高亢的嘶鳴——嘶嘶嘶!
此時,在皎白的月光下,一切是那麽的清晰,這種視覺和聽覺上的衝擊力,讓張寒有一種戰栗。
張寒抑製住這種感覺,悄悄地拉上陽台窗簾,走回房間,按動電視機遙控器,遙控器上面紅光閃動,電視機卻沒有任何反應。
張寒這才意識到,現在是全城大停電。
對了,手機!
電視機需要插電,手機卻是有電池續航!
張寒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按亮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