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是人類最為原始的本性。
……
一尊聖潔的白銀十字架上,一具純淨幾乎赤裸的軀體被白銀釘死在上面,無法動彈,他低下的頭顱,雙眼微閉,好似睡著一般。
白銀十字架頓時發出銀色的光芒,一個個詭秘隱晦的符文不斷發出如同悲鳴般響聲,似乎想要為誰哭泣。
正當十字架的光芒達到最為純淨的時候,突然,光芒連同悲鳴一並散去,一切如初,好像從來沒有出現光芒以及悲鳴一般。
光芒散去後,白銀十字架上的男人開始有了點點動作,手指不斷的動彈,似乎在熟悉這具沉默許久的身體。
他的脖子處,有著一條白色的絲巾纏繞,那本該是為了遮住男子的眼睛而存在的,但現在,上面的打結處已經松動,於是便掉落在他的脖子上。
忽然,男子的睫毛開始有了些許動靜,然後,開始逐漸的睜開,以至於讓他完全看見這個世界。
他的眼瞳十分的誘人,是鮮豔的血紅色,每一次的眨眼都給人一種液體流動的感覺,似乎眼瞳的血紅真的是由血液構成。
男子緩緩抬頭,然後深深的吸了口氣,感受活著的氣息。
“呼~”男子呼氣。
隨後,男子的嘴角開始微微上揚,發出了細小的笑音:
“哈!”
……
陸執停下那癲狂刺耳的笑聲,緩緩起身,嘴角依舊充滿笑意,他微氣眼睛自己看起來十分和善,但他的臉龐卻時不時產生些許抽搐,讓那無邪的笑容添加了一份詭異。
抬頭,張順身上的墮落早已被陸執吞噬殆盡,靈性遵循本能,開始正常運轉,而那半邊化作繁星的身體也恢復正常,此時張順面色蒼白,正暈倒在面前的辦公桌上。
突然,陸執的雙眸不再深邃,從瞳孔處開始,鮮豔的血紅不斷湧出,如液體般流動,填充眼瞳的每一處。
血色厲人,盡管陸執的眼睛無比純淨,但卻持續散發著弑人的壓迫。
這是陸執的陰暗面。
陸執走到張順身邊,拿起一隻漆黑、精致的寫字筆,不小心觸碰到張順的衣服,而昏迷的他竟突然開始些許抽搐。
一位專門殺雞的屠戶,無論碰到多麽凶狠的公雞,只要碰到身體,便會一動不動,任由屠戶宰割。
那因為屠戶殺雞太多,身上形成一種特殊的氣場,讓雞本能上的不可抗拒。
就好像看見殺人魔的普通人,只要被瞪一眼,身上便本能開始顫抖,現在陸執就是這種情況。
將筆帽拔出,尖銳的筆頭在張順的脖子上輕輕劃過,留下了深深的墨色。
隨後,筆尖呈現四十五度角,現在,只要陸執一用力,那這隻筆將會刺穿張順的腦乾,讓他癱瘓又不會失去生命。
然後將這具保持活性的身體慢慢剝開,把內髒像氣球一樣捏爆。
一想到這,陸執的眼眸便更加純淨幾分,眼睛還散發些許精光,似乎很是期待。
忽然,陸執將目光轉移到許願身上,她身上不斷散發著淨化的氣息。
真是令人討厭。
於是,他走過去,蹲下,捏住許願的嘴巴,將筆尖慢慢的伸進去,他想要從嘴巴直接貫穿她的腦子。
死!
突然,陸執將手中的寫字筆瞬間拿出,立刻丟出窗外,然後整個人癱倒在地,全身不斷抽搐,如同癲癇一般。
那血紅的雙眼開始如退潮的海水,豔紅的液體不斷淡去,
眼神中不再單純,死水般的深邃逐漸回歸。 陸執居然真的在墮落之後,重新找回自我!
就連阿琳娜都感覺不可思議,祂都已經打算在陸執殺人前動手了。
可現在,他居然將所有墮落一並吸收,並且奪回身體的控制權。
一個連神明都不可思議的奇跡。
陸執躺在地上身體呈現“大”的樣子,大口喘息,情緒上的碰撞讓他差點窒息。
此時,陸執的眼眸已經可以無法用黑去形容了,比夜更加孤獨,比黑更加深沉,比深淵更加沉默,深邃。
大腦過度消耗帶來的疲憊讓他的眼皮不斷閉上,逐漸,他也陷入沉睡,甚至發出了輕微的鼻鼾聲。
……
大腦傳來強烈的刺痛感,將熟睡中的陸執瞬間蘇醒。
他捂住腦袋,睜眼後,視線十分迷糊,只能勉強分辨現在是晚上。
然後,他再次躺下,身體下竟是軟床,而且還是藍白條紋。
怎麽這麽熟悉?
嘶!
不行,現在的大腦還不足以思考。
閉眼睡覺。
不到一會,陸執再次睜眼,真的是腦殼疼到睡不著。
“啪!”房門打開。
一道身影緩緩進來,空氣中便散發著藥劑的味道,隨後坐在陸執身邊。
“醒了就吱一聲。”對方的語氣十分不客氣,倒是熟悉。
“何雨?”
這時,對方倒是沒有回答,盡管沒有開燈,但陸執確定這就是何雨。
忽然,何雨捏住他的嘴巴。
“泥腰甘腎莫?”何雨依舊沒有回答。
“噗!”陸執瞬間清醒,這聲音他熟悉,藥瓶子開蓋的聲音。
這是要喝藥?
果不其然,一種帶有泔水氣息的藥水灌入了他的嘴裡,味道一言難盡。
怎麽說呢,就好像是汽油和與膽汁混合液,差點沒讓他吐出來。
“我帶了錢……”還沒有把話完整說完,又被何雨灌下一瓶奇怪的藥水,動作十分迅速,似乎在鬧脾氣。
直接被何雨一整套“服務”。
“大晚上你吃錯藥了!”“服務”結束後陸執忍不住說道。
“現在是凌晨兩點,我為了給你灌藥等了一晚上!”何雨埋怨道。
“不能早上喝嗎?”察覺到何雨情緒不對,陸執小心問道。
“不喝你睡得著嗎?”何雨沒好氣的說道,“我回去睡了,困死我了。”
“晚安,巴卡巴卡。”這一句話倒是在何雨臨走前把她逗笑了。
陸執放開身體,良久,藥劑發作,腦袋的撕裂感已經消散,看到周圍熟悉的布置,他才知道這裡是生命教會。
“醒了。”阿琳娜開口。
“嗯。”陸執拉伸一下身體,這時候他的思考速度竟比以前快了幾分,腎上腺素視乎有所上升,讓他精神一震,根本睡不著。
“你怎麽覺醒的?”阿琳娜對他施加了一道安撫,盡管現在脫離墮落了,但這潛意識中仍然有些許暴戾。
隨後,她自言自語道:
“在那種程度的墮落下,你的意識應該陷入了墮落,事實上你也確實如此。”
“你知道暗示嗎?”陸執拿起一旁的礦泉水,剛入口,因為一次性飲用四五瓶藥劑,自己本能的對水產生抗拒,差點吐出。
“知道,你體驗過淨化途徑的能力,大部分與心理學上有交織。”
“當我知道墮落會影響情緒,讓我迷失時,我就在想,如果我真的迷失了,我該怎麽在一團混亂的情緒之中找會自己?
然後,我想到了暗示,我有不喜歡於人有肌膚接觸的習慣,於是,每次跟人有接觸時,我都會自動去想,醒過來,這三個字。
將它成為一種習慣,但是時間太短了我不知道是否成為一種本能,現在看來,我成功了。”
阿琳娜沉默,不得不說陸執的自救十分的成功,這是一種從未嘗試的道路。
陸執起身,感受到身體裡充滿了力量,在他的身體裡容納了大量墮落,讓他的靈性中墮落提升純性。
因為納垢之軀的緣故,身體有了極大的增強,陸執有種感覺,用力一拳應該可以打碎石磚,不過現在沒辦法證實。
拉開窗簾,皎潔的月光照射在他的臉龐上,光芒下, 深邃的眸子藏著些許星光,安靜、沉默。
忽然陸執開口道:
“阿琳娜你說,我這算不算一種悲觀。
因為悲觀,我才害怕迷失真的出現在我身上,所以才做了準備。”
阿琳娜沒有回應,祂也沒有沉睡,現在的陸執陷入一種頓悟的狀態,對扮演有著自己的感受。
這個時候,不回答是最好的選擇,因為這樣才不會影響他的想法。
“悲觀主義中有一種說法,人的生存就是一場痛苦的鬥爭,生命的每一秒鍾都在為抵抗死亡而鬥爭,而這是一場注定要失敗的鬥爭。
所以,悲觀的每一個想法都會往失敗的方向而延伸。
可悲觀的意義就僅僅就是悲觀嗎?”
陸執伸出右手,在窗台處摩挲這木框,感受著物體摩擦帶來的感覺,他緩緩搖頭,似乎在沉澱著什麽。
安靜而又沉默,只有樹上的微微蟲鳴佔據是所有聲音。
陸執不動,只是將目光看向月亮,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與墮落時的狀態倒十分相似。
體內,大片的靈性開始膨脹,形成一個個密密麻麻的氣泡,隨後,氣泡到達一個極端,如同連環炸彈一樣,一個引發群體爆炸。
月夜下,陸執身上開始散發著墮落的氣息,絲絲縷縷,如絲綢一般,輕輕披在他的身上。
陸執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並沒有身上的異常。
許久,陸執緩緩道:
“只有以悲觀的眼光去看待世界,才能在悲劇真正降臨前,做出選擇,讓悲劇不再是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