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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劉的顯祖廟號定下之後,接下來也就是今日朝議的最後一項即商討大漢的宗統問題。
何為宗統?即宗族體系。
老劉自起兵起一直自表孝景帝玄孫,中山靖王之後,似乎確實是大漢皇親,但實際上老劉的宗統與東漢的宗統隔著不知道多遠,都可以說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了。
論起他們的宗統,首先要知道他們的先人分別來自何處。光武帝劉秀是孝景帝之後,與劉禪這一支有共同先人,但他們分屬不同的支脈。劉秀乃景帝六子長沙定王劉發後人,而劉禪及老劉卻是九子中山靖王劉勝後人。
因此劉備與漢獻帝劉協來看,除了同姓一個劉之外,兩個人根本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如果追朔到孝景帝來看,漢獻帝是景帝的十三世孫,老劉是景帝的幾世子孫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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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劉從創業開始,從始至終喊的是漢室宗親,而非自表皇叔。其皇叔之名,不過《三國演義》為表老劉正統所作而已。
而且若按羅貫中的血統表,老劉是景帝的十八世子孫。就不是劉協喊老劉皇叔,而是老劉喊劉協為祖爺爺了。
投靠曹魏的劉曄,可是正兒八經的漢光武子阜陵王延後人,比老劉正統不知道多少倍。
因此在明白這種關系之後,就可以知道老劉的起家是實打實靠自己,而不是靠著不知道隔著多少代的宗親立業。
是故,今日蜀漢的宗統之議就是要判定蜀漢和西漢是啥關系,又和東漢有啥關系。理清楚之後,蜀漢就可以向天下人說明自己正統性的來源。
劉禪敲了敲因久坐而僵硬的腿,說道:“顯祖皇帝乃孝景帝玄孫,中山靖王,陸城亭侯之後。今與後漢乃為遠親,與前漢相隔過遠,今我大漢宗統應如何論之。後漢可有禮法借鑒與否?”
黃權身著玄衣,說道:“啟稟陛下,臣以為我大漢與兩漢相隔久遠,不如效彷光武帝,修建高廟祭拜前漢諸帝,又修世祖廟祭拜後漢諸帝。而我大漢修建親廟,以顯祖廟為先。”
劉秀在開國初年,有自立門戶的想法,在洛陽建高廟,祭拜西漢皇帝。而自己建四親廟,分別祭祀自己高祖父、曾祖父、祖父、父親四世先祖。
其含義也很簡單,那就是我大漢的宗統不跟你們西漢的一起玩,咱各算各的。可見劉秀作為開國之君,也是有自己的驕傲。那時候祭祀西漢皇帝僅僅是政治上的需要而已,在宗法上,劉秀祭祀自己這脈的血親。
光祿勳裴俊搖了搖頭,說道:“話雖如此,但此並不符合禮法。故建武十九年後,眾人便上疏以為光武皇帝當以宣、元、成、哀、平五帝四世為親廟,孝宣、孝元皇帝尊為祖、父。其四親廟遷至春陵建廟,由當地太守祭祀。”
可以說東漢的宗統發生過變化,劉秀的宗統最終是以宣帝為祖,為元帝為父。而非依照當初祭拜自己祖先的親廟為表示。
裴俊的言外之意,蜀漢可以彷照劉秀認爹的行為,給老劉在東漢那邊認一個親族。
未等黃權有所表示,吳班急匆匆地出列,大聲說道:“某讀書不多,但讓陛下替顯祖皇帝認父,臣聞所未聞。況且若那漢湣帝(劉協)在世,莫非還要讓陛下把皇位讓給他,豈有此理?”
裴俊面露尷尬之色,確實如吳班所說一樣,當初劉秀認爹是他自己認的,而劉禪認先人,卻是給開國皇帝老劉認爹,實屬不成體統。
劉禪也是有些不滿,自己的頭上平白無故多出的祖宗,總是不太舒服的。而且劉秀有驕傲,那老劉和自己的就沒有驕傲嗎?
若老劉在世,以他的性情,知道自己給他認爹非抽死自己不可。
微微蹙眉,劉禪問道:“上丞相可有不同之見?”
諸葛亮搖了搖頭,說道:“臣未有良見,不敢妄言。”
讓諸葛亮回答禮法的問題,實屬難為他了。諸葛亮對於開國建制的禮法並不太懂,一般來說,先帝去世,新皇登基要在次年改元。而他在劉禪登基後立即改章武為建興年號,就是他不深解禮法所行誤令之事。
黃權面有疑惑,問道:“既然光武皇帝以孝宣、孝元皇帝尊為祖、父,為何長安之中高廟內還有祭祀有孝宣、孝元二帝,不應該將孝宣、孝元納入世祖廟中祭祀嗎?”
杜瓊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說道:“陛下、太尉有所不知,世祖之廟乃其子孝明皇帝所建。其中深淺上至大卿,下至學士,莫能知其兩廟之意。此中原由還是臣從蔡邕所作《表志》中偶然所得。”
“據《表志》中所言,孝明新建世祖廟,乃是因光武皇帝受天命降世,其上承於天,平定斯難,乃功德並茂、開辟之祖。故孝明皇帝以為光武皇帝名曰中興,實乃開創,當設世祖新廟以讓後人祭之。”
杜瓊所說之意很簡單,劉秀當時確實是改認爹了,但是他兒子覺得劉秀看似中興,實乃開創之君,不想把劉秀和其他西漢皇帝放在一起,於是新建世祖廟。
頓了頓,杜瓊繼續解釋說道:“後孝明皇帝臨終遺詔,為求節儉,藏主於世祖廟內,孝章皇帝不敢違也。孝章皇帝臨崩下詔,廟如先帝故事,孝和皇帝亦不敢違也。故此舉便成後漢禮製。”
“前漢諸帝居高廟,後漢諸帝居世祖廟,以為分庭抗禮之勢。故此舉多不合禮製,亦無天子七廟,但前、後二漢之分,始也。”
根據杜瓊所說內情,劉秀早年欲設新廟,另起爐灶,但迫於禮製,又給自己認了祖宗。但他這個願望被他兒子實現了,給他新建世祖廟。同時孝明皇帝為了給老爹捧場,自己沒有單獨修廟,而是入世祖廟。後代的東漢皇帝也都效彷前人所為,入世祖廟不建新廟。
於是高廟祭拜劉邦為首的西漢皇帝,而世祖廟則是祭拜以劉秀為首的東漢皇帝。
西漢之時,歷代皇帝都是生前自立廟,人均有分,受人祭祀。是故東漢開創了後世廟製同堂異室、廟中之廟的先河,以至於杜瓊認為不合禮製。不過東漢這個廟製卻可以給蜀漢的帶來借鑒。
劉禪輕咳一聲,說道:“朕之宗統乃承前漢,後漢宗統亦承前漢,兩脈雖承孝景皇帝,但宗統不同。今若以後漢諸帝為先人,將亂宗統之序。況且顯祖皇帝在世,並未言欲以東漢諸帝為先人之事,故我大漢將以前漢諸帝為先人。”
“陛下之意是?”
劉禪沉吟少許,說道:“朕聞人之繼位有父死子繼,兄終弟及之言。今以國論之,亦可有此製。前漢傾覆,後漢中興,此乃父死子繼之國祚傳承;今後漢傾覆,我大漢乃前漢宗統,其為兄,我為弟,當行兄終弟及之事。”
此言一出,杜瓊及諸臣不由張大嘴巴,不由為劉禪的腦洞感覺到驚訝。
“大小宗之事,當如何解決?”裴俊疑惑問道。
杜瓊手持笏板,若有所思地說道:“不如將顯祖皇帝先人,亦遷入孝宣、孝元二帝之下。今後漢諸帝無能,遂由我大漢宗統之主顯祖皇帝,起於幽燕,複興大漢。我大漢上承前漢國祚,為父死子繼;順接後漢國事,兄終弟及。”
“大小宗之難,則無需為憂。又可效後漢之事,新建顯祖廟,與世祖廟、高廟,三廟並立。”
劉禪微微頷首,問道:“諸卿以為如何?”
裴俊遲疑半響,說道:“啟稟陛下,此禮製並無前事,如此之為,豈不是有違古人禮製。”
劉禪輕笑一聲,說道:“君有見國祚三興乎?非常之時,當為非常之事。循禮治國甚好,但亦需因時而變,豈可拘泥於舊製。”
裴俊退下不語。
諸葛亮微微拱手,說道:“大漢宗統正如陛下所言,華夏記事開始,未有國祚三興之事。今我大漢立新製,有新禮未嘗不可。”
眾人聽諸葛亮出聲,也不再多說什麽。畢竟大漢兩個話事人站在一起,代表著事情定下基調,他們也無法反駁什麽。況且陛下所言,不無道理。
諸葛亮之所以會認同劉禪所見,他自己對前漢多有向往,與老劉談論國政時,便有以後漢之失為鑒,歎息桓靈二帝無能;以前漢興盛為例,追慕前漢諸帝。
另外一方面,宗統雖重,不過是錦上添花之舉而已,不值得商議太久,今有可行之策,又不違常理,推行亦非不可。
劉禪站起身子,沉聲說道:“既然如此,大鴻臚代行太常之事,令屬官推行朕宗統之事。”
“諾!”
(禮法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