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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堂內,眾官吏、將帥正襟危坐,即便腹中饑渴也不敢動筷,以免失禮,畢竟大漢天子尚未至。
半響後,在侍從高聲的提醒下,劉禪與諸葛亮一前一後,步行入殿。
眾將士俯首跪地,高聲說道:“臣等拜見陛下,願陛下萬年,樂哉未央。”
劉禪跪坐榻上,虛空輕撫,沉聲道:“諸卿免禮!”
“謝陛下!”
“此番北伐涼州,大漢將士遠赴西北,風沙酷寒之下,大敗魏軍,光複涼州,可是功勞卓著,諸卿辛苦了。不過內府及留任益州諸卿,為我大漢轉運糧草,安撫民心,亦是功不可沒。”
劉禪接過宮娥奉上的酒樽,高舉於空,說道:“故朕在此敬諸卿一樽,以酬過往一歲之勞。”
“我等不敢,陛下亦是辛勞!”
眾人聞聲而動,皆舉起案上酒樽,朝向榻上劉禪禮敬。
“北伐涼州之役,首功非上丞相莫屬。朕在此獨敬上丞相一樽,以酬上丞相自朕登基以來所立功績。”
諸葛亮連忙舉樽,應和說道:“陛下,先帝不以臣卑微三顧臣於草廬之中,臨崩寄臣於大事。而陛下又禮敬臣至此,臣實屬惶恐。”
一樽飲罷,劉禪看向階下眾臣,感慨說道:“朕年幼繼位,那時國家危困,南有南蠻反叛,東有孫吳蠢蠢欲動,北有曹丕篡逆。幸得上丞相輔佐,外退強敵,內撫國政,方有大漢複地數千裡,地有三州之盛。朕又何以能酬之上丞相?”
“朕思慮再三之後,以為唯有虎賁及弓矢能彰上丞相武德。”
九錫顧名思義,乃是九種賜予臣下的物品,即車馬、衣服、樂縣、朱戶、納陛、虎賁、斧鉞、弓矢、秬鬯。
虎賁乃虎賁三百或為虎賁衛士所執武器戟、铩之類,能退惡者授虎賁。
弓矢乃彤弓矢百,玄弓矢千,指特製的紅、黑色的專用弓箭,能征不義者授之。
此二物只有在諸葛亮出征南中之時,劉禪短暫賜予諸葛亮。而現在諸葛亮經歷了多次戰爭,
所得戰果非凡,完全有資格佩得上九錫中的此二物。故劉禪準備永久性地賜予諸葛亮,以誇耀諸葛亮的功績。
也剛好一錫佩一州,奪秦州,賜虎賁;奪涼州,賜弓矢。畢竟諸葛亮除了爵位外,官職方面已經封無可封,還不如賜予一些名譽上的物品。
而且諸葛亮能真靠功績刷到剩下的七錫,那基本就將要打下七州之地。天下十三州,大漢佔三州,天下還剩十州,如果諸葛亮真能再打下七州,劉禪給諸葛亮封王都可以。白馬之誓是啥?啥都不是。
此言一出,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陷入靜默。
處在眾官之末的譙周出列,碩大的個子惹人顯眼,拱手說道:“臣譙周以為可也。自古以來,人臣少有如上丞相之功者,櫛風沐雨,二十余載追隨先帝、陛下,為大漢掃蕩群凶,與百姓除害,使漢室複存,辟地數千裡,樂毅亦莫能及也。授此二物,正合上丞相之功。”
譙周與陛下的關系朝中眾人皆知,譙周的表態意味著是陛下的態度。
諸葛亮沉吟少許,出列說道:“陛下待臣甚厚,只是此二物若征伐之時臨時所予亦可授之,但今賜之,頗有不合理也!”
劉禪面露笑意,說道:“上丞相無需過謙,此非九錫實乃二錫,以示上丞相武功而已,無需過慮。”
說著,劉禪眨了眨眼,笑道:“一州一錫而已,此乃伐涼所賞。”
吳班哈哈大笑,出列豪爽說道:“按老臣之言,陛下所言甚是,上丞相伐二州得二錫,逆魏還有八州之地,就看上丞相率我等,還能奪幾州之地。若能季興大漢,功蓋呂尚、周公矣!”
說話之間,黃皓領著侍從入內,劉禪踏步下階。
劉禪取過虎賁三百虎符,遞給雙手合並垂首的諸葛亮,說道:“虎賁三百,乃卿伐秦地所得。”
接著劉禪又從持過彤弓,授予諸葛亮,沉聲說道:“彤弓矢百,玄弓矢千,乃卿赴千裡征涼所得。葛公持此弓可射殺二千石以下不軌官吏,亦無須向朕稟告,葛公政令,亦如朕之政令。”
毫無疑惑,這後面一句話是給朝中眾人聽得。此時的朝中眾人更加畏懼諸葛亮的權勢,但又不得不慶幸的是,陛下雖漸漸年長,但對上丞相的尊敬卻是絲毫不減,避免了可怕的權利鬥爭。
而眾人的心思,亦是劉禪所想要得,歷代君主皆有猜忌臣子的功高震主之嫌,特別又是權臣的情況下,更讓君主害怕。而劉禪此舉再一次消除眾人的心中疑問,安撫諸葛亮的內心,同時為之後諸葛亮治政理政,提供支持。
諸葛亮隱約間似乎察覺到劉禪的目的,也不再推辭,拜謝說道:“老臣自當盡心竭力,以性命報之於陛下,畢生以季興大漢為念。”
面對劉禪禮遇,諸葛亮也做出反饋,言語間再次做出誓言的承諾。
劉禪坐回座位, 笑著說道:“奏樂,宴啟。”
“諾!”
忽然,堂側青銅鍾敲響,樂者彈奏絲竹之樂,舞者長袖飄飄舞入堂中翩翩作舞。
隨後宴中眾人杯盞交錯,歡聲笑語不斷。飲至半響,輪至鄧芝舉杯上前,禮敬劉禪。
鄧芝舉樽微低,說道:“臣鄧芝敬陛下一樽,願陛下安康,大漢季興。”
劉禪頷首示意,舉樽輕抿酒水;鄧芝一飲而盡,以示尊敬。
劉禪微紅著臉,放下酒樽,說道:“朕許久未見鄧卿,鄧卿在江州所為,於國有益,可安大漢後方之事。”
劉禪是在暗指強奪李嚴江州都督之位,安撫江州之事。
“若能有助大漢北伐,臣莫感榮幸。”鄧芝應道。
“絲竹之聲過於嘈雜,伯苗隨朕於殿外走走,退散酒氣。”劉禪指了指殿外,笑著說道。
“諾!”鄧芝知曉這是陛下欲與自己私談大事。
說完,劉禪帶著鄧芝外出堂外,並讓侍從囑咐諸葛亮稍後來尋自己。
星光之下,冷風撲面,讓劉禪不由清醒許多。
劉禪在月下踏步,負手背腰,盡顯威儀之色,淡淡說道:“朕詔伯苗入成都,可知何事乎?”
鄧芝撫須微思,腰背挺直,說道:“陛下可否是因五溪蠻反叛,欲獻武陵於大漢,故詔臣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