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會醫療室內,銅長老和烏金正在檢查避役們的傷勢。
銅長老將保鏢三人組身上的針拔了出來,浸泡在試管中晃了晃,又高舉起來,在燈光下仔細觀察:“不再是混合蛇毒了,看來師匠還沒有找到補充資源的途徑。”
汞長老敲了敲門,然後走了進來,“索特(鹽長老)呢?”
烏金道:“他去部署搜尋小隊了。你有什麽發現嗎?”
汞長老摘下沾滿血跡的手套,淡然自若道:“我讓他開口了。”
烏金松了口氣:“聽起來像個好消息。”
“不怎麽好。”汞長老拎著手套扔進了垃圾桶,生怕鮮血粘到自己身上,“那夥人是優比城的小梅,他們的目的和我們一樣,也是為了兵符。”
“她要兵符做什麽?”
“肯定不是為了使用,她並不是一個煉金術士,擅自給兵符刻印只會引來無盡的追殺。我猜她應該是想把兵符在黑市上出售,換一大筆錢。”
烏金疑惑道:“她已經是城主了,還要錢做什麽?”
“喔,我想,你可能誤會了什麽。”汞長老垂目欣賞著自己的手指,“城主未必非常有錢。尤其是前任優比城主曾經是翡翠會的合夥人,哲人王用某種手段脅迫他把大部分的錢都投給了翡翠會,所以優比城如今已經沒多少庫存了。我對政治不敢興趣,不過我猜小梅肯定查出了她父親的死和翡翠會的聯系,所以她需要一大筆錢來離開金沙,徹底擺脫我們。”
烏金思索片刻,道:“如果一個沒有刻印的兵符流入黑市的話......不堪設想!我得告訴鹽長老——”
“那倒不必。索特(鹽長老)比你更擔心這個,你知道的,因為經費的問題,哲人王最近有些神經質,我們都被呵斥了好幾次。”汞長老說罷,離開了房間。
鹿曠道:“我知道小梅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了......伊泰池有一個藏起來的兵符,沒有被任何人刻印。小梅他們把伊泰池帶走不只是為了復仇這麽簡單,她很可能會把兵符在地下黑市拍賣然後用這筆錢離開金沙。”
平三疑惑道:“消息這麽快就來了?雲忍這麽給力嗎?”
小野道:“等等,沒有刻印的兵符?萬一落到歹人的手裡,那可是一場災難啊!茶羅,你能查出小梅的下落嗎?”
茶羅猶豫道:“小梅是流沙王族,窺探王族動向,我會有報應的!”
小野想了想,道:“那我們可以換一個思路,小梅身邊總是跟著安東森和安東家,算這兩個人的下落呢?”
“我試試。”茶羅掏出羅盤卜算起來,片刻後道:“安東家死了,安東森在卡由城和優比城的交界——就是之前烏鴉羅蒙開的那家錢莊。”
大殼猶豫道:“可是小梅是我們的雇主,我們真的要去阻止她嗎?這樣多管閑事不太好吧?”
小野道:“這可不是多管閑事!如果讓兵符落到像豺狼那樣的家夥手裡,無數個像左左右右(大殼以前在窩窩村的朋友)那樣的人都會遇到危險,我們是在拯救生命!”
平三嘀咕道:“是啊,而且她居然要離開金沙,顯然也不可能給報酬了,那也就不再是我們的雇主了。”
“大殼,把聯盟號法器召喚出來,我們現在就出發!”眾人呼啦啦地離開了房間。
平三剛想走,茶羅上前扯住了他的衣服,“你現在有蠱盅了對吧,那玩意能清理掉我們身上的屍神咒蠱嗎?”
“是的。
” “那你還不趕快動手?我可不想變成屍魔。”
“咳咳,茶羅,我們現在還不能清理掉。”平三看著茶羅疑惑的表情,解釋道:“你沒發現嗎?翡翠會的敵人都是身經百戰的殺手,我根本幫不上小野的忙,只會成為他們的累贅!我現在就如同複聯裡的黑寡婦一樣沒用!我需要屍神咒蠱提供的力量。”
茶羅急道:“沒用的是你,我的價值在於幫小野找人順便算一下搖骰子中獎的可能性,你得把我身上的屍神咒蠱給去除了!”
平三愣了一下,然後道:“好的......不過得等從錢莊回來再說,祛除的步驟有點複雜。”
聯盟號上,鹿曠饒有興致地看著法器的內部,“好奇特的構造,看風格應該是青水神匠鹿方義的早期作品吧。”
大殼接過話茬:“沒錯,這個就是神匠的手筆,我們在海市淘到的。”
鹿曠輕輕歎了口氣,撫摸著牆壁,道:“幾十年了,我依然能感覺到神匠若隱若現的形元。神匠也是鈍角村的人,據鹿娘說還是我太爺爺那一支的......自從搬離鈍角村後,我就幾乎忘了這些事了,今天才想起原來鈍角村還出過這麽一個奇人。”
赤遼嘟囔道:“這是我的......”
茶羅問道:“神匠是將機關和煉器結合的傳奇宗師,你也會機關和煉器嗎?”
不等鹿曠回答,小野率先插嘴道:“當然咯,鹿哥以前在牧雲村就做過機關人,搞得我以為真的是巨兵來了。”
鹿曠笑了下,“會一點。不過和神匠的手藝比那可是天壤之別......說到神匠,我記得前段時間小白從青水回來,帶回了兩個神匠的國寶級作品,叫‘臥龍匣’。其中一個被轉贈給了金沙王。”
小野道:“所以小白這是打算和金沙王和好嗎?”
“恐怕沒那麽簡單。在臥龍匣被帶回金沙後,小白好像一下子理清了頭緒,每次出手都能痛擊金沙王的要害......比如我之前執行的一個行動,代號‘啟動’,就扳倒了金沙王在軍部的親信塔姆將軍。上次青水金沙會談,小白又趁機殺掉了間諜總管約翰,還有這之間的一系列行動,不少金沙要員都被抓到醜聞把柄,要麽被迫下台,要麽被暗殺。這個臥龍匣肯定有古怪。”
冰流道:“聽起來,好像是金沙王內部的機密被泄露給小白了,他利用這些秘密扳倒了不少金沙王的人......小白有在金沙議會安插自己的人嗎?”
“據我所知不可能。因為小白私生子的身份,他根本拉不到支持者。而且小白只會威逼,不會利誘,幾乎所有的合作夥伴都是被他脅迫的。”
“所以,我想到的扳倒翡翠會的辦法,就是針對小白現在最大的軟肋——錢!”鹿曠比了個錢的手勢,“老國王的支持曾經佔了翡翠會三成的資金來源,而在老國王暴斃後,這筆錢自然就斷了。翡翠會的其他收入來源包括物資交易、人員流動、小城邦和小部落的支持、翡翠學院的學費、委托情報與暗殺,但在老國王死後這些收入也都在逐漸下降,我們針對這點下手,翡翠會就不攻自破了。”
大殼坐在駕駛座上,眼睛直視著前方的道路,同時說道:“說到錢,我們最近也有這個問題。望月來過一趟後,冰流的錢在所有的錢莊就都取不出來了,我們現在能用的只有平三前段時間在吟遊詩人社團賺的那些......”
鹿曠好奇道:“小野,你在將神門打工沒有工資的嗎?”
小野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的錢都拿去買促進修煉的丹藥和異物了,後來在海市買法器幾乎花完了......”
大殼道:“五步谷一向自給自足,所以我在五步先生那裡是沒有收入的,之前在槐河域義診的那點錢根本不夠......”
茶羅道:“別看我,我窮光蛋一個。”他又指向赤遼:“別忘了在路亞城這貨把我們提出來的現金全拿去買那些貴的要死的垃圾食品了。”
平三居然高興起來:“好耶,也就是說我還是有點用的?”
鹿曠:“等等,我想到一個主意——我們何不修改一下計劃?我們跟蹤小梅,等她找到買家的時候再出手,這樣錢和兵符就都有了,怎麽樣?”
平三又嚷道:“這個主意好,我支持。”
這兩個人看起來一團和氣,表面功夫做得不錯。冰流心想。
“不行,這樣風險太大了。我們不僅要面對小梅還要面對買家,萬一沒能阻止交易一樣會讓兵符流入黑市,還是照原計劃進行。”小野立刻否定了他哥哥的方案。
“別這樣嘛,我們這不是有個接近大天位的高手嗎?”鹿曠看向赤遼。
大殼道:“赤遼中了蔓影術,心智變得很不正常,除了平三我們都叫不動他,而且他經常失控,帶他去黑市萬一惹出更大的麻煩就不好了。”
平三問道:“鹿哥,你在金沙待了這麽久,能不能幫忙介紹什麽人來解除這個術啊?”
“蔓影術?我還真知道有個人......或許能解,但是——害,”鹿曠歎了口氣,“那家夥是翡翠會的人,我寧可見哲人王也不想見到她。”
平三感到有戲,追問道:“所以那家夥是誰?”
“翡翠會五大長老,銅、汞、鹽、硫、鉛中的汞長老——海查靈。她是精神方面的專家,精通各種類型的幻術和封印術。如果蔓影術是影響人心智的術,那麽海查靈或許會知道。”
平三又問道:“她很強嗎?我們能不能想個法子把她綁出來,或者說服她幫忙?”
鹿曠沉默了一會兒,“我沒見過她戰鬥,但是她......非常可怕。”
小野見鹿曠非常不願提及汞長老,關切道:“鹿哥,她是對你做了什麽非常可怕的事嗎?”
“唉,在她面前,我總是感到無所遁形......說句不恰當的,有次她和我交談時,我甚至以為在和鹿娘交談——”
“我們到了。”大殼把聯盟號停了下來。
卡由城,翡翠會地下據點。
銅長老整理出一疊資料,對身前的汞長老、牛鯊、烏金介紹道:“流沙小梅,25歲,新任優比城主。她的父親曾經和翡翠會合作過一次行動,攔截了一批黑峰秘密運入金沙的武器,其中就有那個未刻印的兵符。”
烏金道:“所以她會知道關於兵符的事。”
汞長老道:“她的父親私吞了那批武器,包括那個兵符,因此我們才會進行‘麻雀’行動對其暗殺......那是師匠的綜合考核,他通過了。”
牛鯊問道:“我們為什麽不直接對前任城主的屍體使用搜靈術讀取記憶,這樣不就能直接得到兵符的下落了。”
汞長老道:“他的首級剛被師匠取來我就這麽做了,但是那顆頭顱裡僅存的記憶都是關於小梅的,沒有那批武器和兵符的下落。”
牛鯊又問道:“那麽對伊泰池呢?”
汞長老道:“她現在被小梅劫走了,等把她弄回來,我可以直接挖出她腦子裡的秘密......但那樣的話她就再也不會和我們合作了。”
烏金道:“小梅想要的東西我們也想要,我們得搶在她的前頭。”
他來回走了幾步,終於對汞長老說道:“汞長老,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和我們同行。兵符比兀鷲族的傀儡族長重要多了——”
交通法器內,小梅摘下自己的頭盔,把裝著嗅鹽的小瓶子放到伊泰池鼻孔旁,伊泰池猛地便醒了過來,她緊張地看著四周,小梅一把揪住她的羽毛拽了過來,“你還記得我嗎,碧池?”
伊泰池嗷嗷叫了一聲,小梅一巴掌扇在她臉上,“我猜你不記得我了,對吧?我是流沙小梅,我的父親是流沙庫克,他曾經視你如珠如寶,對你和小蘭呵護備至——”
伊泰池忙賠笑道:“小梅,我和你父親相當要好,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我知道,所以我把小蘭殺了。”小梅認真地說道,“我多少次從你的暗殺中活了下來,因為你覺得可以取代我的母親,你也配作城主夫人嗎?”
伊泰池有些慌亂,“我馬上就會成為兀鷲族的族長了,真的。”
她突然激動起來,朝周圍的幾個鐵甲軍大聲道:“我會補償你們的,你們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你們放過我,讓我幹什麽都行!”
“我隻想離開這個波詭雲譎的鬼地方。”小梅看著驚慌失措的伊泰池,眼中充滿了顯而易見的厭惡之情,“把兵符賣了可以換來兀鷲族十輩子都給不起的錢。我知道父親把兵符的下落告訴你了,現在你得告訴我兵符的下落,那是父親的遺產,是屬於我的。”
小梅朝安東森和安傑使了個眼色,那兩人便把伊泰池拖了過去,摁在座位上痛打起來。
“住手,住手,我說!”
很快,小梅他們坐著方形交通法器到了烏鴉羅蒙的錢莊。烏鴉羅蒙和孔雀迅龍落網後,這裡已經被卡由城接手,成了一家正規的錢莊。
鼻青臉腫的伊泰池領著小梅他們走到一個普通的保險櫃面前,摘下手上的戒指,將戒指上的寶石掰開,拿出一個彎折的鑰匙,拉直,然後打開了保險櫃。
裡面躺著一個金屬質感的手鐲。手鐲下壓著一張法術留影的圖像,圖像上是前任優比城主左右手各抱著小蘭和小梅。
小梅冷笑道:“居然藏在這裡,真聰明。這種放寄存物品的保險櫃即使是暴徒來了也懶得打開。”
伊泰池也賠笑道:“我也這麽想的。”
小梅將那手鐲取了出來,放在光下仔細觀察,但並沒有發覺特別之處。她將手鐲交給安東森,“看看,是這個嗎?這碧池是不是在騙我們。”
安東森雙手捧著手鐲,眯著眼努力地看著,然後將形元注入手鐲,但什麽也沒發生。最後還是搖了搖頭道:“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手鐲,我沒有發現它的特別之處。”
安傑一下子扣著伊泰池的頭撞到了櫃子上,小梅森然道:“碧池,你敢騙我?”
伊泰池哀求道:“我在監獄待了兩年,這東西一直就放在這,我根本沒動過啊!我又沒見過其他的兵符,我也不知道兵符是什麽樣的啊!”
“你的意思是我父親在騙我了?”小梅扛起槍托用力地砸在伊泰池身上,“不要臉的碧池,利用完我父親後還敢在我面前詆毀他?”
安東森從保險櫃裡拿出那張圖像,忙道:“夫人請慢。這裡是您和老城主的法術留影,如果這不是很重要的物品,老城主是不會把圖像和它放在一起的。”
話音剛落,安東森被人從後面一腳踹翻在地,鹿曠一把搶過手鐲往回跑。
小梅一驚,慌忙躲到安傑身後。安傑將伊泰池踹倒在地,然後舉起火銃對著鹿曠射擊。鹿曠在地上打了個滾,然後躲到一排保險櫃後。
小梅大聲喊道:“不管你是誰,我們不想殺你,但是很顯然你拿了不該拿的東西!”同時朝安東森和安傑小聲道:“殺了他,無論如何把兵符搶回來。”
鹿曠將肚皮如同櫃門一般打開,將手鐲放了進去,同時道:“夫人,你才是。你們要是想活命的話就把火銃扔了趕緊出去,從這裡跑到安全的地方大概需要五分鍾的時間。”
“你的時間可沒有那麽多了!”安東森道,他雙手合十,手心頓時出現一個煉金陣圖,他的影子隨即在地上朝鹿曠蔓延過來。
“分影術?影將神門?”鹿曠立刻朝外跑去,“該死,我可沒有對付這類汙穢的手段......”
鹿曠放在錢莊大門的右眼看到烏金正帶著一對避役氣勢洶洶地朝他們趕來,同時小野也通過戒指喊道:“鹿哥,快走,翡翠會的人來了!我和冰塊臉去拖著他們——”
“不,你不許去,哥哥能自己搞定的。”
聯盟號內,平三一下子站了起來,道:“鹿哥擔心你們的安全,但我可不用,因為我是不死的恐獸。我能過去接應鹿哥!”
冰流道:“不行,一旦翡翠會發現你無法被殺死後,他們會選擇活捉,憑你的水平根本逃不掉。”
“我能跑掉,因為我已經發現這具不死之軀的真正用法了!”說罷,平三拉開窗戶跳了出去,“我會證明我是有用的!”
小野有些愕然地看著越跑越遠的平三,“我從沒覺得任何一個人是沒用的啊?”
茶羅將目光看向別處,同時吹著口哨,假裝對此事一無所知。
錢莊內,鹿曠旁邊的牆壁中突然衝出一道身影抓住他的頭砸在了牆壁上,同時將手粗暴地伸進了他的腹部。
“師匠,好久不見,我很想你啊。”牛鯊齜牙道。
在通道的前後方,臭球和惡病也分別走了過來。
臭球道:“來頂替你的烏金太假正經了,我還是想念和你合作的日子......要知道你走後,我的工作量加大了好多啊。”
鹿曠用他剩下的左右張望著,心道:“三個......重圍啊。”
他的後背突然朝牛鯊彈出數道刀刃,牛鯊也在瞬間松手遁入地下,同時又從鹿曠身後的牆壁衝出,一下子扯掉了鹿曠的左手。臭球摘下防毒面具,鼓起腮幫子,猛地朝鹿曠吐出空氣炮,鹿曠瞬間便被強大的氣流衝到了通道盡頭的牆壁,在牆壁上砸出一個大坑。
鹿曠又抬起右手,但右手也瞬間掉到了地上,似乎被一道無形的刀刃切開——鐮刀從遠處笑嘻嘻地走了過來,“師匠,我等這一天可是好久了!”
牛鯊、鐮刀、臭球、惡病,四人慢慢地朝鹿曠合圍過來,牛鯊朝鹿曠伸手道:“跟我走吧,我會向哲人王請求寬恕你的。”
“真的?你就不怕把自己搭進去?”鹿曠仍在張望著周圍。
牛鯊道:“不用反抗了,惡病阻止了附近屍體的移動,你走投無路了。咦,你還有朋友啊?”
鐮刀回頭一看,見平三正朝他們跑來。平三見自己已經暴露,索性大喊道:“去他的小白,小金是最棒的!”
下一刻,平三身體瞬間漲成血紅色,隨即巨大的衝擊力夾雜著血霧爆炸衝擊而來——
“呼——”臭球一口氣便把血霧吹散,在爆炸傳來的瞬間,他用氣體凝聚出了一道牆擋住了爆炸。
血霧被吹散,師匠和平三都不見了。
牛鯊道:“任務完成,收工。臭球和惡病留下清理現場。”他又拿起通訊法器,對另一頭的人說道:“我們照計劃放跑了師匠......你說兵符?到手了。”
他的手中握著從鹿曠身體裡摳出來的手鐲。
另一邊,安東森和安傑都被極細的絲線纏住脖頸懸吊在半空,瞪著眼伸長舌頭,雙腿無力地垂落下來。小梅鮮血淋漓地倒在地上,身上具是一撩一撩似被鋼絲般勒過的血痕,伊泰池躲在柱子後,幸災樂禍地看著這一切。
汞長老揪著小梅的頭髮,卻並沒有看著小梅,只是對通訊法器說道:“成功了?不愧是清除部。看來我是白來一趟了。”
法器另一頭傳來牛鯊的聲音:“師匠現在還在錢莊裡,你要見見他嗎?”
“不,我們以後有的是機會見面。”汞長老切斷了法器的聯系,將小梅的上半身拎起,偏著頭問道:“女孩,你可以選擇為了報效親王而活,或者現在去死。”
“你是親王的人......我想知道,是親王......派人殺了我父親的嗎?”小梅受的傷很重,說話上氣不接下氣。
汞長老入神地凝視著小梅的眼睛,像是囈語一般說道:“只要你願意相信,殺死你父親的人可以是任何一個人,被稱為敵人的人......可是你真的是在為自己的父親報仇嗎?為什麽我看到的,是一個狂喜的期盼著父親死去,好繼承遺產的人呢?”
汞長老又道:“你知道嗎?我們也在找兵符,我為此特意查看了你父親屍體的記憶。但在他殘存的記憶中,我看到的不是城主的權力,財富,榮譽,而是一個女孩,這才是他最珍視的記憶......”
“他會傷心的。”
小梅的眼神漸漸黯淡下來, 伊泰池突然衝過來,大喊道:“你是翡翠會的人?是索特(鹽長老)讓你來的對吧?我們可以繼續之前的交易了對吧?快,給我把刀,我要把這狂妄的小賤人解決了!”
汞長老沒有理睬她,只是站了起來,又用通訊法器聯絡起另一個人。
“最好是好消息。”翡翠會辦公室內的鹽長老接起了通訊法器。
“好消息,伊泰池毫發無傷,兵符拿到了,我們也在師匠身上放上了定位法器。不過還有個壞消息。”
“讓我猜猜,伊泰池不願意和我們合作了?”
“沒錯,她剛才趁我審訊小梅的時候把他們都殺了,而且為了抓捕師匠,我們在錢莊鬧出了不小的動靜,聖膏軍和巡邏隊很快就要到,你說我該用什麽借口好呢?”
“翡翠學院的教授見義勇為,阻止了獨行殺手師匠洗劫錢莊。”
汞長老又問道:“伊泰池怎麽處理?她已經不願意和我們合作了,優比城主小梅的死也需要一個交代。”
“既然兵符已經拿到了,那麽——”鹽長老皺了皺眉頭,“她就沒用了。”
伊泰池見汞長老又走了回來,興衝衝道:“怎麽樣?你們現在要接我走了嗎?”
汞長老拍了拍手,“我想介紹一個翡翠會的新人給你認識......實際上,你們可能已經見過面了。林——”
穿戴著灰色兜帽罩著全身的林雲忍從角落裡轉了出來,他徑直走到汞長老面前,卻陰沉地盯著伊泰池,那眼神令伊泰池不寒而栗。
“林,你有殺死生命的感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