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銳歐利只見小野他們在瞬間消失,又在瞬間從一個個黑色的門中被放了出來。
“哈啊——”冰流一出來便站立不穩,雙手撐在地上,小野則有些癲狂地仰天大笑,大殼像是剛剛醒來一般,抻了抻自己的雙手。
“哇啊啊——”鹿曠跪倒在地上,身上都是猙獰暴起的血管,他右手向上托著那顆鮮紅的哲人石,左手便深深地摳進了肩膀,用力地往下劃到了胸膛。
“鹿哥不要!”平三連滾帶爬地撲來,抓起鹿曠的左手抱著他,“沒事的,很快就好了......”
“呃呃啊——”鹿曠仍在痛苦地嚎叫著,左手不自覺地在平三背後挖出一道道深深的傷口。
小野疑惑地蹲在鹿曠身邊,試圖掰開鹿曠的手,“奇怪,鹿哥為什麽會這麽難受?”他轉向夜冥,“喂,你對他做了什麽?”
“我提醒過你們了,從天堂出來的時候才是最危險的時候。”
【我知道的......】平三心道,“劇烈的感官刺激誘發鹿哥的戒斷反應了......”
想到這,他狠狠地瞪著夜冥,但眼下不是起衝突的時候。他朝大殼喊道:“大殼,幫幫忙——”
“我懂。”大殼也走來,小野便讓到一邊。只見大殼身上發出紅色的形元手,抓在了鹿曠身上,將剛剛抓出的傷口給撫平,鹿曠半睜著眼,看起來稍微好受了一些。
但就在這時,鹿曠右手手心的血管再次膨脹起來,被他托著的哲人石竟慢慢地沉入了他的右手中。
“怎麽回事?”平三連忙抓起鹿曠的右手,焦急道:“大殼,幫幫忙,把這個東西弄出來!”
“咦?我做不到。”大殼木然地說道,“那東西在瞬間就變成液體,現在已經在鹿先生身體裡的每一個地方了。”
小野忙道:“那鹿哥會怎樣?”
“他不會有事......這塊石頭好像不會引起過敏。”
“唔——”平三便小心翼翼地放開了鹿曠,鹿曠保持著那個姿勢跪在地上有一會兒,身上被一層粒子狀的金色形元包裹著,隨後那些金色粒子散去,他便像個沒事人一樣站了起來,“完全不痛了?好棒的感覺啊。”
“呼~”小野松了口氣,又急忙折回來,扶著冰流坐下,“冰塊臉,你還好嗎?在那個詭異的空間裡那個黑峰王將有沒有對你做什麽?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好擔心你——”
冰流搖了搖頭,“我沒事。”
他這麽說著,但往日豎起的兔耳朵此刻卻耷拉向兩側,看起來沮喪到了極點。
“冰流!”小野突然抱住了他,心疼地將冰流攬在懷裡。他可以想象,蘆蘆族和文家的遮羞布被完全地撕開,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東西原來如此不堪,血脈至親竟然要對自己痛下殺手——這一連串的打擊要遠超過以往冰流遭受的任何一切,“你總說你沒事、你很好,我不知道你說這些的時候心裡都在想些什麽......但是我不想你這麽痛苦下去了,你真的好可憐!”
冰流茫然道:“你覺得我很可憐嗎?”
“我只知道明明很難過,但卻不敢、不能表現出來的人,真的很可憐!......其實,金沙之行後,蘆蘆族到底是什麽樣的我們都心中有數,但是沒關系,你不用為你的族人感到抱歉!你一直都在反對蘆蘆族實際上做的事,你和他們不是一路人!你正直,單純,所以你和他們格格不入,所以他們不喜歡你——”
小野蹭了蹭冰流的肩膀,
“但是我喜歡!我喜歡這樣的冰塊臉。蘆蘆族不值得有你這樣的王子,但是我值得!因為我是要成為全天下最偉大的將神的人,這條路很危險,你願意陪我一直走下去嗎?我發誓我會珍惜你保護你......” “對不起,冰塊臉兒......我不會再丟下你到處亂跑了。這麽久沒見,我真的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冰流哽咽地閉著眼,用僅剩的左手抱上了小野的後背,“我願意......只要小野在,我什麽都可以。”
馮惠“呀”了一聲,無比害羞地轉過身去,又極為惋惜地說道:“好可惜啊,原來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平三瘋狂地鼓掌著:“哇~啊啊啊啊~”
“哦嗚,所以果然每一代狼族都會拐走一隻兔子......還有,閉嘴平三。”
獵星抬起手指著小野,微微張嘴,然後又摸了摸耳朵,再次抬起手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但是最終什麽也沒說。
夜冥卻在小野真情流露開始,便一直陰沉地盯著他們。小野對冰流那關心的模樣,恍惚間讓他看見了黑影——
那是還在黑峰地下角鬥場的時候。
陰暗潮濕的地牢裡,夜冥拿著從對手身上奪來的刀,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摩擦著。死氣沉沉的地牢裡,除了隔壁間那個受了重傷快死的角鬥士的呻吟,便只有刺啦刺啦的磨刀聲帶動著鐐銬晃動的聲音。
“哥哥......”青陽蜷縮在角落裡,瑟縮地抬起頭看著夜冥,“我沒辦法的......我覺得我快要死了。”
“不會的。”夜冥頭也不回地磨著刀,“明天那場比賽,我還會和以前一樣替你上場......我們一定能熬過去的。”
監獄門被吱呀一聲打開,一個穿著鎧甲的豹族王刹軍走了進來,趾高氣揚道:“恐怕行不通了!”
夜冥停下了磨刀的動作,“你這是什麽意思?你答應我們的!”
“怪你自己吧,你把其他奴隸主的角鬥士都殺光了,但是戰績卻被算在了那小子的身上。”王刹軍指著角落裡的青陽,“他現在的賠率可是高得嚇人。所以明天的比賽,是你和那小子。嘿嘿,加把勁,殺掉那小子,為我們大賺一筆吧!”
“你這混蛋,你收了我的錢的!”
王刹軍從口袋裡抓出一把銅板砸在夜冥臉上,又一腳踹在他身上,“大不了還給你就是了!明天的比賽好好打,要是你放水輸了,我饒不了你!”
“畜生!”夜冥將手上鐐銬的鎖鏈團在一起,猛地往上一揮打中了王刹軍的下巴。
那王刹軍顯然愣住了,他摸了摸自己被砸出的血,再次一腳踹在夜冥身上,“果然是(消音)的青水雜種!連我都敢打?”
“哇,不要——”青陽被王刹軍拽了過來,仍在夜冥身前,“我改主意了......我要你現在就殺掉他!否則你們兩個都別想活到明天。你知道的,我做得出來,不就是兩個奴隸鬥毆雙雙致死的劇本罷了。”
“嗚......”青陽趴在地上,將頭緊緊地貼著地面,夜冥則默然不語。
“動手!你們只能活一個,如果你不肯動手的話,小鬼,你殺了他!”
“嗚嗚嗚......哥哥,你殺了我吧!”青陽顫抖地伸出手,舉起手腕,“我不想再痛下去了......反正我一個人也活不下去......哥哥,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嗚嗚嗚......”
夜冥低著頭,隨後一腳將他踢翻,騎在了他身上,雙手掐著他的脖子:“沒用的東西!我為了讓你能活下去做了這麽多,你竟然、竟然還能說出這種話!”
“哇啊啊啊——”
“好啊,想死是嗎、我成全你,要是沒有你的話我會更輕松的!”
青陽撲騰了一會兒,手便無力地落在了地上。夜冥喘著氣,站了起來,“解決了。”
“我看看。”王刹軍一把拽開他,蹲在了青陽身邊,伸出手去試探他的脈搏——而青陽此刻卻突然一拳砸在了王刹軍的喉嚨,隨後顫抖地松手——喉嚨上插著被夜冥磨斷的刀片。
“呃、”王刹軍不可置信地捂著自己的喉嚨,他伸手抓向青陽,卻被夜冥從身後踢開,隨後夜冥撿起那把斷刀,深深地插進了王刹軍的眼裡。
青陽如夢初醒般地驚喊起來,夜冥便轉身抱著他,“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
“可是、可是我們就要死了!......我們殺了士兵,嗚嗚嗚——”
身後,傳來一個人的鼓掌聲。夜冥立刻警惕地將青陽護在身後,只見兩隻穿著精致的毛絨邊鬥篷的狼朝他們走來,為首的那隻背著一把琴的黑狼鼓著掌道:“好,殺的好,‘劇院’不怕多兩張嘴吃飯,這兩個音符能讓‘劇院’的合奏變得更加動聽。”
他身後那隻微胖的偏紫色母狼,則雙手插在胸前的暖手袋裡,鄙夷地看著夜冥和青陽,道:“有必要麽?只是沒有擺清自己位置的食物而已。”
黑狼沒有搭理紫狼,而是走到夜冥面前蹲下,伸手托起他的下巴稍微左右挪動,“眼神很凶狠嘛,完全不像是兔族。喂,小兔子,像垃圾一樣在這裡腐爛,還是跟我走,現在就做決定吧。”
“王都群龍無首,守衛更是不堪一擊。”紫嵐正用一塊絲絹擦著自己染血的雙手,千鈞和上谷城隍分別在她兩側。
此刻,三人正走在一條悠長的石橋上,下方是無邊無際的粘稠湖水,周圍則是一片漆黑——這裡是通往青水天牢的唯一通道,位於青水王都的地下。
“蘆蘆族從沒有想過戰事再起的那天,即使在有人闖入禁地後加強了防守也不過如此。”上谷城隍摸著胡子說道,“夫人,天牢再往下就是蘆蘆族禁地的入口了。您,不去瞧瞧麽?”
“不必了,我曾和父王見過更可怕的東西。”
千鈞道:“女王大人,這一路上遇到的抵抗也實在弱的不像話,我擔心有詐。雖然青水的高手接連隕落,但一旦被他們察覺啟動了守護王都的陣法,我們——”
上谷城隍道:“不必擔心,我已經出手屏蔽了陣法對我們的感應。即使陣法被啟動,找不到目標也會自行關閉......再說,野犬女王神功通天,縱是厲流親臨,又有何懼?”
“馬屁精。”紫嵐眯起眼睛,“不過我喜歡。”
石橋的盡頭連接在一處石壁上,石壁往裡鑿出一個寬大的入口,門上貼著一幅巨大的兔族門神像。
三人剛剛走出石橋,門神像被發出光芒,隨後兩米高的門神手持金瓜錘,轟隆一聲出現在了門前。
“大天位,終於遇到一個像樣的對手了——”紫嵐以深黑色的形元圍繞在周圍,千鈞也凝聚出形元要出手,上谷城隍卻瞬間移動到了紫嵐身前,道:“這是蘆蘆族供奉了百年的護城神,威力不可和那些鬼差同日而語,以一族之人百年信仰積累的願力,專門克制你們的形元......還是交給我來處理吧。”
“轟隆隆——”巨大的轟鳴聲從王宮地下傳來,整個王都在瞬間距離震動起來。
“地震了!”街上的人們驚慌失措,仿佛末日來了一般。
王宮的宮殿內,一個發須皆白的蘆蘆族老者拄著拐杖,在周圍人的簇擁下緩緩移動。
一名王衛軍驚慌失措地跑來老者面前跪下,慌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家老,現在該怎麽辦啊?竟然、竟然地震了!是天要亡我們蘆蘆族嗎?”
“放肆!”老者猛地抽了對方一耳光,借此掩飾內心的慌亂。他強裝鎮定,道:“王都地下埋著王上從青水各地搜刮來的地脈,龍脈便是由此匯聚而成,大大小小的禍殃都可被鎮壓!如果連王都都失守,其他地方肯定會更糟!去把所有大門關好,但凡試圖闖入者,殺無赦!”
“家老,那、那些還沒來得及扯進來的弟兄——”
“照殺不誤!快去!”家老狠狠地用拐杖砸著地面,那王衛軍便迅速跑了出去。
王宮地下,那門神已經煙消雲散,門上的畫像也自行引燃成灰。
“嘭——”大門被千鈞砸碎,三人便走進了石壁內。
這裡更像是一個自發形成的山洞,高可達數十米,兩側隔幾米便有一扇以玄冰鐵鑄造的牢門,在牢門上有一個帶著欄杆的小窗口。
“女王大人,我們沒找錯地方。”千鈞退到紫嵐身後,恭敬地說道:“都在這裡了,青水數百年關押的所有禍殃和魔人。”
“我們先找到守印人白辰公主,然後就把天牢毀掉,放出所有的禍殃和魔人大鬧一場吧!”
紫嵐說罷,便開啟了“觀”。
“讓我看看,白辰公主究竟在哪——”似乎是受到了紫嵐形元的影響,霎時間被她形元拂過的所有牢房都開始發出各種各樣的嚎叫。
其中一個牢房內,一隻佔據了房間大小、連轉動都非常困難的墨綠色鱷龜睜眼,喊道:“那邊的小女孩,把我放出去,我們可以簽訂契約——”
“稍等,你們所有人今天都可以得到自由。”紫嵐繼續以“觀”搜索著。
“咦?”她發現在一個牢房裡,裡面關押著的人出奇地安靜,靜靜地躺在地上。可那人的形狀卻並非貓族,而是——兔族?
“哐當——”那間牢房門突然自動打開,隨即一把點燃的黃金把柄長劍飛速旋轉著從裡面飛出,朝紫嵐襲來。千鈞立刻上前一步,一拳將那把旋轉著的劍給打了回去。
牢房裡的兔族男子旋即消失,出現在紫嵐面前的,是一個整顆頭顱都在火焰中燃燒,只剩下骷髏頭的人,但軀乾卻沒有受到火焰的影響。他穿著破舊的皮甲和圍巾,兩串火焰由頭顱的兩側向上延長,看起來像是兔族一般。
千鈞擋在紫嵐身前,“這是什麽東西?”
“火焰將他焚成灰燼,他卻一次又一次地複原......”上谷城隍在他們身後說道,“小心,這是在蘆蘆禁地中感染了‘不死病’後又頂替了火之禍殃的位置,成就天災的初代青水王......炎魔蘆蘆爍流!”
“永生之人?禁地裡果然有好東西——”紫嵐的右手發出無數絲線聚集成了一把刀的模樣,“這家夥顯然是來阻礙我們的。我來拖住他,你們繼續去找守印人。”
“可是,女王大人,天災絕非一人敵——”
“你在質疑我的命令麽?”
紫嵐已率先朝爍流跳了過去,爍流身前便出現了一道火焰形成的龍卷,寬度和高度完全契合了整個山洞,附近的石壁頓時變得滾燙,那火龍卷便朝著紫嵐卷來。
“喝!”紫嵐全身覆蓋著形元,強行衝過了火龍卷,卻不見了爍流的蹤影。她抬頭往上看,爍流拿著那把火刀,猛地往下劈來,紫嵐迅速跳開,反手朝他砍去,手中的刀散開成無數絲線朝爍流周圍網去,在靠近爍流時卻被灼燒得徹底消失。
“女王大人!”千鈞一拳朝爍流砸來,爍流便化成一股青煙消失,旋即出現在了千鈞身後,火刀剛要刺向千鈞,上谷城隍以願力凝聚出的氣刃打來偏轉了火刀的方向,千鈞得意躲過後迅速跳到紫嵐身邊。
“蘆蘆族連死人都不放過麽?真和我胃口,不過這怪物的確有兩下子啊,不多來點幫手的話實在是有點吃力。”紫嵐瞥向周圍的牢門,“不過這裡最不缺的就是幫手了。”
她身後的房門裡關著的是一隻猴子,那猴子道:“快點逃吧,這門是打不開的。”
“哼,哪有打不開的門。”紫嵐一拳打向牢門,牢門上迅速亮起一個陣法,旋即一道屏障出現,將紫嵐的形元給彈了回去。
牢房裡的猴子繼續說道:“整個天牢都被改造成了一個超大規模的法器,會持續不斷地抽取囚徒的力量匯聚到他身上。他現在剛剛醒來,實力十不存一,你們還有機會跑。”
“哦?你難道不想出去嗎?出去的機會就在眼前,你竟然這就放棄了。”紫嵐突然眯起了眼睛,“慢著,你們不一定非得從這道門裡走出來啊~”
千鈞立刻緊張起來:“女王大人,您難道要——”
“知道就好,掩護我。”
火刀飛快地在通道內來回彈跳著,朝著千鈞和紫嵐襲來,千鈞衝上前打開了那把火刀,旋即將形元聚集在拳頭上,衝上前和爍流對上了一拳——
巨大的波動震蕩了整個通道,爍流身後,一團形元凝聚成了上谷城隍的模樣,他伸手朝爍流的督脈點去,爍流頭上的火焰突然朝周圍劇烈爆出,彈開了千鈞和城隍。
“我竟然無法吞噬他的形元!”千鈞看著被燙傷的拳頭,齜牙道。上谷城隍在他身後顯形,說道:“正常,你的形元源於極致的黑暗,和願力格格不入,吞噬不了也不奇怪。”
“少說風涼話!你既然這麽一副悠閑的樣子,難道你有辦法?”
“我有,雖然義父交代過我不必做到那個地步,但是——”上谷城隍在他前方凝聚出一團金色的光球,火刀飛來,卻像砸在了一道屏障上般被彈到別處,他心道:“城隍冊封的最後一步,便是在神像內裝入象征性的神識與內髒,為城隍像賦予生命力,即是‘裝髒’。”
“我在生前是一名煉器師,在我死後雖然煉器的能力不複存在,但生前製造的法器卻仍舊能與我建立聯系......那些法器被裝進其他城隍像的內髒後,我便得以奪取他們所接收的香火,並操控自己的願力之軀在那裡顯像。”
“因此,這可不是一城城隍的願力,而是北境十六城一半的願力,速戰速決!”
火刀飛到爍流前方插在地上,擋下了席卷而來的願力,同時千鈞飛身上前,重重地一擊砸在了爍流的胸口,“中了!”
“誕生吧,我的孩子們......”紫嵐周圍的地面連同牆壁覆蓋上了一層黏糊糊的暗紅肉塊,許多管腔在其中蠕動著,咕嘰作響。
“額!”千鈞被打開到一邊,那把火刀迅速飛來,猛地刺穿了紫嵐的腹部,紫嵐卻並未感到痛苦,而是怪異地呻吟起來:“嗯啊~太棒了,胎裡要裂開了,生與死在我的子宮裡糾纏著......浮現吧,我黑暗的子宮,降誕到這個世間吧,我的胎兒們——”
數個狼族形狀的肉塊從地面鑽了出來,紫嵐便道:“天牢裡的前輩們~你們現在有了一次轉生的機會,放棄自己原本的身軀轉生到我的胎裡,雖然實力會不可避免的暴跌,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會慢慢恢復的。轉生的名額有限,先到先得哦~”
“咕——原來是這種方式麽。”那隻猴子瞪大眼睛,抓著窗口上的欄杆,“但是死掉的話就真的死掉了吧?放棄原本的實力的話也不可能從爍流的手裡活下來啊。”
巨型鱷龜說道:“可是這可能是我們這輩子唯一一次離開的機會了......是繼續困在這裡,還是博一次機會......嘖。”
火焰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山谷城隍伸手以願力強行阻止了火勢的蔓延,紫嵐便催促道:“快呀,不然就沒機會了!”
“我來!”其中一個狼形肉塊突然蠕動起來,塑形成了一個兔族老者的模樣。那猴子便喊道:“蝗道爺?你連那麽厲害的身軀都不要了!”
“本來就放棄過一次,再放棄也沒什麽。”被叫做蝗道爺的老者無所謂般地活動了身軀,“那個男孩說的如果是真的,青水如果真的有了這樣的變化,我繼續留在這裡又有什麽意義呢?我以身飼蝗,換來的青水永不發生蝗災,又有什麽意義呢?”
“我不怕我的犧牲寂寂無名,我只怕有人利用我的犧牲,去鼓動那些涉世未深的愣頭小子為他們的空中樓閣赴死!”蝗道人張開手掌對準爍流,“老夥計,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在蘆蘆族徹底失去英雄的光芒之前,讓它體面的退場吧。我不知道你能否聽到,但——”
“毀滅吧,蘆蘆族!”蝗道人突然分裂成一團濃霧——那不是濃霧,每一個極其細微的顆粒都是一隻蝗蟲!這蝗蟲不僅不畏懼爍流的火焰,在它們穿過火焰後,火焰迅速消失,而蟲群的數量則翻了數倍。
“了不起,即使只是通過魔胎轉生都能用這樣的實力......”紫嵐心中暗喜,迅速轉身遁走,“得盡快找到守印人才行!”
“咕咕咕——”又一個狼形肉團蠕動起來,變成了一團血紅色的爛肉,上面鑲嵌著數個眼珠:“我是名為‘腐爛’的禍殃,有什麽東西,能讓我不再這麽餓嗎?”
“咕咕咕。”那團爛肉伸出無數觸手,貼在牆壁上蠕動起來,“形元,好吃!”
“先上的一定會死,只有善於忍耐和把握機會的人才能活到最後。”那猴子心道,“他們的戰鬥會對天牢的整體布局造成不可逆的破壞,等到天牢被破壞到一定的程度,我就轉生出去......然後避免卷入戰鬥,迅速逃出去!”
火刀飛快地切割著那些觸手,爍流旋即出現握住了刀柄,凌空下刺刺進了“腐敗”的正中。“腐敗”的觸手便合圍過來,爍流卻在瞬間消失,他再次出現時,無數符籙飄蕩在他周圍,更多的蝗蟲變為符籙將他包圍在其中——“抓到你了。”
上谷城隍匯聚起遠超以往的願力,一炮對準爍流打了出去——
天牢的盡頭是一個更大的門,門虛掩著,周圍有數個死去多時的屍體。在門的前方停著一口用鎖鏈懸掛起來的棺材,棺材上下兩端都閃爍著法陣。
“一定就是這個了,‘千魂棺’。守印人一定在裡面。”紫嵐瞥了眼地上的屍體,冷哼一聲:“被招募來的人果然都死了,我就知道厲流不會讓這些人進去禁地的。”
“好吧,守印人,跟我走吧——”紫嵐腹部的傷口已經痊愈,她抬起手,從指尖發出絲線卷向那口棺材。
王都遠處的懸崖上,一群人正佇立在那。他們都頭戴鬥笠,身穿黑袍,為首的則是前幾日襲擊將神門的黑貓。
“稟告巨子,城內發生強烈地震,以公主為目標的那夥人可能已經動手了,此刻正在與天牢的守衛交戰!”
一隻白鴿飛到黑貓身前,匯報道。
“嗯......”黑貓扶了扶鬥笠,轉身對身後的人群道:“墨門弟子聽令!即刻出發,誅殺已經背叛的蘆蘆族,救出被囚禁的洗月公主!”
“是!”
“哇哈哈哈——這就是王都,真美啊——和一路上其他的郡城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一群三寸部位長著翅膀的蛇從遠方朝王都飛來,他們都頭戴高帽,尾持哭喪棒,宛如黑白無常一般。
王都城牆上,幾名王衛軍正緊張地巡邏著。他們的身下突然出現一道陰影,那陰影越來越大——
“刺啦——”一隻鴛鴦鳥從天而降,劃斷了兩隻蘆蘆戰兔的喉頸,他又飛快地旋轉起來,飛出的羽毛將周圍的蘆蘆戰兔也打成了篩子,“親愛的,我們到了!青水最美的地方!就在這裡度過我們銀婚的蜜月吧!”
另一隻灰白色的鴛鴦也飛落, 兩隻鴛鴦再次擁吻在一起。
“額、額——”地上,還有一隻蘆蘆戰兔竭力想逃走,那隻灰白色鴛鴦便舉起爪子,踩在他的頭上,蘆蘆戰兔拚命哀求著:“饒命,饒命啊,我、我還有家人——”
“哥哥,他說他有家人呢~”
“親愛的,我們答應他,答應他讓他的家人去和他團聚吧~”
“哈哈哈~”“咯咯咯~”
灰白鴛鴦用力一踩,“嘎啦——”
“哈哈哈,頭顱,好漂亮的頭顱啊!”一個沒有頭顱的身軀四肢著地在地上爬行著,它的背上又伸出八只有多個關節的手,其中兩隻手上個抓著一顆兔頭和鹿頭,那兔頭雖然五官都在滲血,但卻仿佛還活著一般用生動的表情說著話。
“怪物啊!”街上的人們驚恐地四散逃離,這怪物卻身子向下一沉,隨後猛地一跳,其中兩隻手只見連著一根透明的細線,它飛快地翻過一隻兔子的上空,那兩隻手連著的細線穿過了這兔子的脖子,這兔子便立刻停了下來,它背上的另一隻則往下一摘,摘走了這隻兔子的頭顱,就這樣當它落地之時,手上又多出了一顆頭顱。
“哎呀哎呀,又是一個兔族的頭,接下來該換換其他族的了。”那隻被摘下的兔頭立刻張開嘴,說道。
“家老,不好啦!”一隻蘆蘆戰兔在跑來的路上摔了一跤,他急忙爬起奔向老者,“亂套了!那些家夥在街上、到處都是!”
“什麽?我不是讓你們把城門關上了嗎!”
“他們是飛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