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為什麽要去祠堂啊?”茶羅喵停止了對平三的責怪,問道。
“像這樣團結在一起的宗族,最看重的應該就是祠堂了,所以如果全村哪裡會有法器的話,應該就是這裡了。”
茶羅喵又問道:“為什麽不去城隍廟呢?那裡法器不是應該更多嗎?”
“冰流剛剛說過,連州司都不敢進來和城隍見面,所以我猜赤狐肯定不會支持城隍,城隍也不可能有什麽願力去煉製什麽法器。”
兩人剛走到祠堂前,那名馬族少女突然現身在他們面前,兩人停住了腳步。茶羅喵再次埋怨道:“都怪你,這下把城隍給引來了。”
“不對啊,這不是城隍的官服......難道是和黑栗村一樣的活人城隍?”
茶羅喵推了一下平三,“趕緊認錯!”
平三低下頭,道:“我認錯!我不該燒房子......”
那少女卻不說話,只是右手一甩,一根長槍便出現在手中。只見槍尖寒光一閃,那把槍直指著平三的心臟扎了過來。平三隻感到胸前一陣寒意,側身一躲避開了長槍。
茶羅喵被嚇了一跳,忙道:“城隍爺饒命!我們不是有意的,請——”
那少女卻掉轉槍頭,朝茶羅喵衝過來,平三衝上前推開了茶羅喵,避開了少女的突刺。平三運轉形元,盯著少女的動作,道:“反擊吧?如果是城隍爺的話應該先亮明身份的,她可能不是城隍......而且這兩下她是奔著殺我們來的,這下總可以反擊吧?”
“廢話!”茶羅喵也運轉起了形元,他拿出八卦鏡,只見八卦鏡上的紋路依次閃著光芒,隨後以八卦為中心,淡藍色的形元凝聚成卦象圍繞在其周圍。
平三提醒道:“大星位,小心了!”說罷,率先衝了上去。那少女見平三衝過來,身後雙綢抖動,一下子飛了起來,平三下意識地抬頭仰望,見那少女手持長槍直直地往下朝他衝了過來。平三忙往一旁躲去,少女在衝下之時卻突然將槍身一抖,那槍頭便再次朝平三轉了過來。平三將手朝她一甩,荊棘劍同時順著這一甩衝了出來,直掠過少女的眼前,少女的身子突然往一旁斜了斜,原來是茶羅喵拿著八卦鏡朝她頂了過來,卻把自己彈了出去。
茶羅喵迅速站穩了腳步,朝少女喊道:“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殺我們?”
少女沒有回應,平三卻趁機從她身後攻了上來,少女反應倒是極為迅速,絲毫沒有因為茶羅喵的喊話而受到干擾,提槍與平三的荊棘劍連鬥數合,少女仍是遊刃有余,平三身上的傷口卻一道一道多了起來。他朝茶羅喵喊道:“還不跑!”
茶羅喵已知少女形元遠強自己,顯然已近小天位,自己根本無法近身,貿然靠近反而會讓平三分心,方才便一直將形元集中在八卦鏡上。此刻少女橫槍擋住荊棘劍再一推,離平三已有數米遠,他便找準機會將八卦鏡朝少女一丟,少女頭也沒回甩起槍尾便將八卦鏡打碎。
平三急道:“傻了嗎,跑啊!”茶羅喵也朝他喊道:“跑不了了,現在揍她!”
不用茶羅喵提醒平三也要再上前的,他只知道一定要拖住眼前這個馬族少女,直到茶羅喵離開。那少女猛地一槍朝他刺來,平三來不及躲閃,只是把荊棘劍也朝她刺去,隻盼能和她同歸於盡,心想:“我是不死的,能和她一換一,為茶羅爭取離開的時機,那再好不過了。”但那槍尖竟然只是掠過他身邊而去,
連擦傷都沒有,平三的荊棘劍也因為她一閃而只是擦過她的細腰,劃出一道血痕,同時也被平三撕下一塊綢布來。 那少女將槍朝茶羅喵一丟,茶羅喵卻根本不躲。平三一驚,剛想提醒,但那槍卻擦過茶羅喵身邊而去,這下少女的兵器也沒有了。她卻將手一揮,那把槍再次出現在她手中。
平三這下明白過來了,“難怪剛才打的時候她的槍好像有生命一樣,能自己朝我這邊扭......小野說過,很多修煉者都會有一個趁手的兵器,他們在練功的同時也會將自己的形元包繞在兵器上,常年日積月累,形元便逐漸滲透進兵器中,當他們使用兵器時,兵器便會產生‘形元共振’而使修煉者本人的形元更加強大——冰流在蘆浮島丟掉的玄冰鐵就是這樣的。這便是‘化物’,而在此階段上更進一步,修煉者的兵器便能隨本人的心意而動,這便是‘禦物’。看來這家夥的兵器已經到了‘禦物’的階段,顯然是個經驗豐富的高手,我很難打得過她......”
只見茶羅喵也朝平三這邊跑了過來,平三大喊:“別過來!”
“沒事的,我來幫你!”
少女果然提槍便刺,但每次槍尖即將刺到兩人時便會往旁邊移去。平三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也以荊棘劍回刺,兩人此刻竟然逐漸佔了上風。
從少女每次重複攻擊試圖擊中兩人來看,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如同機器一般一次又一次地嘗試,臉上的表情並無變化——和冰流的“冰塊臉”不一樣,冰流的臉上總是有些細微的表情,但這個少女的臉真如雕像一般,看不到半點變化。
平三又一次擊中了少女,這下他確切感覺到有一股力量沿著荊棘劍傳到自己身上——似乎是形元,而自己的身體仿佛輕松了一點。
“難道這是......吸血刀?”平三心中一喜,他備受鼓舞,再次朝少女攻去。少女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她抖動身後的綢緞,猛地一衝。平三這次警惕地往上盯著,但半天沒見少女落下來,看來她已經走了。
見少女一走,茶羅喵先泄了氣,一屁股坐在地上。平三也走到他身邊,蹲下為他調理氣息,問道:“你做了什麽啊?怎麽我們一下子打贏了?”
“嘿嘿,虎哥的那本書......叫《魯班書》對吧?那上面有一種陣法,能夠偏轉被施術者的攻擊......”
“可你一沒畫陣二沒引物,哪來的陣法啊?”
“嘖,幸好那女的和你一樣沒腦子,不然我也找不到機會。”茶羅喵嘿嘿一笑,指著周圍八卦鏡的碎片道:“瞧——”
平三反應過來,“原來你把形元注入進八卦鏡裡,不是想用它來當武器用,而是控制它被擊碎的碎片成了引物,按照陣法圖散落在周圍,了不起啊!這是到了‘禦物’的地步了吧?”
“哪有,我拿了它一天都不到。我拿到這法器的時候就知道這玩意不同凡響,我稍微把形元注入進去,它就能感受到形元的控制被我操縱......看好了。”茶羅喵雙手張開,只見碎片輕輕抖動著,便飛來到他身前,聚合成了八卦鏡的模樣。
平三給他鼓起掌來:“強,我說一堆法寶你怎麽就挑了個破鏡子......有眼光。”他心想,看來修煉選擇的兵器也很重要,一般人需要數年甚至十幾年才能做到的“禦物”,茶羅喵拿到的八卦鏡竟然一天不到就能做到,不愧是能被海市收藏的寶物。
他扶著茶羅喵站了起來,“好了,快點進祠堂吧,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同時再次驚歎道:“中星位的陣法竟然能夠影響到大星位,難怪竹葉寨的寨主說這是個好東西。”
“你這是什麽?”茶羅喵拿起方才一直纏在平三手臂上的綢緞。平三把那綢緞揉成一團,塞進口袋,道:“那女人身上撕下來的綢緞,等下帶回去給小野他們看看,說不定他們能根據這個認出那女人的身份。”
平三只見過竹葉寨的熊貓穿過絲綢,甚至連平口城隍廟裡的猴僧鹿僧都沒能穿著絲綢,知道這在巨兵世界應該是個稀罕物,冰流身為王族既然能通過一件魚皮衣就知道是赤狐所製,那麽也應該能通過這一段絲綢認出那個女人的身份——想來那個女人頗有來頭。
祠堂裡,供著的並不是狐狸雕像——按理,赤狐一族應該雕刻自己種族的雕像才對的,而是供著一尊怒目圓睜,血口大張的龍像,兩邊的牆壁上畫著的壁畫也不是關於自己先祖的事例或者宗族裡的人名,而是一群張牙舞爪的龍——畫中的龍是東方龍,他們的身軀或隱在雲霧中,或藏在波濤中,周圍還畫著雷電,壁畫的正中央,也是龍族們實際上圍繞的中心,畫著的是一個雕刻得精巧絕倫的鏤空小球。而龍的下方,壁畫的角落裡,小的幾乎看不見的是一群正在對著龍族們匍匐祈禱的人影。細看才發覺,那才是赤狐一族。
“這是......怎麽回事啊?”茶羅喵奇道:“嘖,他們就不怕自己的祖先和龍神打起來嗎?”他仔細地看著這個壁畫,感到無比好奇:“這是龍珠嗎?”
“別管了,拿到法器就走——等等。”平三走到壁畫前,停了下來,“我好像見過這玩意......你說的這個龍珠......”
茶羅喵笑了一下,往他身上撞了撞:“不是吧,這你還能見過?你什麽時候來過秋風叢了?”
“不是,我沒開玩笑,我真見過......這不就是帝印嗎?”
“帝印!”茶羅喵驚叫起來,“能操縱十萬巨兵的帝印!赤狐為什麽要把這個刻在自己的祠堂裡?帝印和傳說中的龍神有什麽關系嗎?”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給自己找了個解釋:“我想,他們是想借助虛無縹緲的龍神和傳說中的帝印來實現自己一族複興的願望吧,是不是啊平三?”
平三走到那尊龍神像前,道:“別管那些了,這裡好像沒有什麽法器......不過我們可以把這東西搬走。”
那尊龍神像的確有些大,但對於修煉形元而錘煉了身體的兩人來說,搬走它不算困難。
茶羅喵猶豫道:“這不好吧?你才燒了他們的房子現在還要奪走他們的信仰?這東西很重要的!就好比你把我老家祠堂裡的牌位拿走的話,整個村裡的人都會殺了你來給祖先道歉的。”
平三在人類世界時,只在小時候和奶奶一起在鄉下生活,對於自己家鄉的祠堂沒什麽印象,來到小縣城生活後便只在書中和電視上聽說過了。
“這麽重要啊,但是......算了,搬走吧。這尊雕像放在祠堂裡,那肯定飽含了赤狐一族的願力和香火,它裡面的形元可以讓小野的聯盟號跑很久,我們可以很長一段時間不做這種事了。”
茶羅喵拋出了致命一擊:“如果小野知道你拿的龍神像對赤狐一族這麽重要,他會讓你把它燒掉作燃料嗎?”
“額......”平三的動作停了下來。他閉起眼,揉了揉太陽穴,“啊,我這一天都是怎麽了......”
茶羅喵也歎了口氣,“看來是要白跑一趟了。”
“不能白來,把這些香油拿走吧。”平三拿起旁邊放著的一個罐子, “這些人窮得連飯都吃不起還要拿油給這個龍神上供,我們拿走了他們也隻當龍神顯靈了,否則連他們自己都不信的東西憑什麽要求我們去尊敬呢,是吧茶羅?”
茶羅喵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兩人一手拿起一罐,平三又用腳提起一罐,茶羅喵將頭一低,待油罐落到頭上時再微微偏轉了幾下,便將油罐頂在了頭上。“走吧。”
那尊龍神像的眼睛突然閃了一道光,隨後低沉地吟聲從口中傳出。
茶羅喵停住腳步,“你有沒有聽到什麽?”他往後一看,只見那龍神像不知何時拉長了身子,將龍首延伸到了兩人的上方,它的血盆大口正對著平三。
“哇啊!”龍神像張大的口猛地往下一衝,兩人慌忙向前,茶羅喵頭上的油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裡面流出的卻不是香油,而是已經結塊了的血。油罐的封口處內側被什麽東西厚厚地塗抹著,發出香油的味道,掩蓋了血腥味。
平三見狀,將手中的油罐盡數朝龍神像擲出,油罐在龍神像上破裂開來,深紅的血流在地上,一些黑紅的血塊掛在龍神的身上。
“茶羅......你還覺得這玩意神聖嗎?”
“不知道......但是赤狐肯定把它看得比一般的牌位重要多了......”
兩人扭頭就跑,那龍神將身子往後微微一縮,隨後猛地朝他們飛去。
“哇啊!”兩人驚慌失措地躍出祠堂大門,大門隨後被那龍神像扭動著的身軀撞得粉碎,大大的“祠堂”兩字掉到地面,摔成三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