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兵長城,青水北境要塞。
要塞外寒風呼嘯,要塞內的其中一間房卻在火爐和地暖法器的作用下溫暖如夏。不算太窄小的房間地面,在燈光的映照下倒出火炕的倒影——隱約有幾人在火炕上,影子不時晃動著,能看出五人都是兔族。
“啊~太棒了,興義大人——”其中一名兔族少年激動的抱著最中間的人,這少年乍一眼看不過是一名很普通的兔族帥哥,但當他轉過身時,漆黑的尾巴卻如同老鼠的一般細長,且在尾巴的末端有一個圓圓的膨隆,膨隆上有空洞的眼睛和惡魔牙齒的嘴巴,那尾巴似乎是有自己的意志一般,完全不配合主人的運動。
被他喚作興義大人的人雖然此刻臉上微微有了紅暈,卻表現得非常淡漠,仿佛只是在為了完成任務一般撫摸著其余四隻兔子。
“感恩,感恩感恩!”
再仔細看過去,除了最健壯的興義,其余四隻兔子都不能看做是普通人——那隻灰色的兔子身上到處都是屍斑,動作也非常僵硬,是一隻吃了足夠多的人而有了自我意志的屍魔;那隻喊著感恩的粉毛兔,身上到處都是針線縫合的疤痕;最後那隻尖耳灰兔,看起來是這五隻兔子中被欺負得最狠的那個,雙手被捆在身前,但從他那仿佛被打磨過一般棱角分明的肌肉可以看出,想掙脫這束縛一點也不難,他的額前生出一對通紅的尖角,比起兔子,倒更像是山羊。
一隻穿著蘆蘆戰兔製服的兔子突然打開門走了進來,走廊的寒風瞬間湧進了這個溫暖的房間,那隻長尾巴兔立刻撒嬌般地鑽進“興義大人”的懷裡,後者便拉過身邊的被子,將四隻兔子給蓋了起來。
那蘆蘆戰兔似乎見怪不怪,只是面無表情的傳話道:“義弟,先停著吧,義父有任務派來了。”
他舉著一張照片走到床前:“這隻恐獸是冰流王子的手下,在金沙的探子已經多次證實了,這隻恐獸有比蘆浮島的恐獸更驚人的再生和修複能力,他身上可能有讓王上的腿疾痊愈的秘密,義父要你們去金沙把他帶回青水,獻給王上討他的歡心。”
興義沒有看他的這位義兄,只是一邊摸著長尾兔毛茸茸的頭,一邊問道:“義父有什麽獎勵嗎?”
“義父大人說,只要能把這隻恐獸帶回青水,你的一切要求都可以滿足。”
興義便看向這四隻兔族少年:“男孩們,你們想要什麽?”
長尾巴立刻鑽了出來,興奮地喊道:“狗狗玩具,我要狗狗玩具!”
羊角兔被捆著的雙手扭了扭,但沒有扯斷,他小聲地說道:“我要吃肉......”
疤痕兔大叫道:“感恩,感恩感恩!”
屍魔兔一言不發。
興義伸手攬著這四位少年,抬頭對蘆蘆戰兔說道:“給我的男人們青水公民權,把他們編進北境王衛軍,成為我的私兵。”
“我會向義父轉達的。盡早動身吧,惠弟已經先行出發了。”
蘆蘆戰兔退了出去,順便關上了門。
“那麽,男孩們......再來一次吧,最後一次了。”
金沙,紅瑪瑙咖啡店。
雲翳和平三分別坐在一張圓桌的兩側,兩人面前都放了一杯咖啡,雲翳端起咖啡盤細細地品味著,而平三卻心不在焉地看向遠處。
“不止是金銀幫,青水方面也派人來了。影將神門在名單上看到了兩個不該出現的人,蘆蘆興義和蘆蘆興惠,
這個時間點出現,不是為了冰流,就是為了你。” “嗯。”平三依舊一副丟了魂的樣子。
雲翳見狀,忍不住用手指叩了叩桌面,“你怎麽了?打起精神來吧,如果他們不是為了冰流來的,那你的處境就不妙了。而且據我的推測,他們大概率不是為了冰流來,因為他們雖然在青水編內,但並沒有正式的職位,以他們的身份來接回冰流顯然不夠格。你在聽嗎?”
“嗯......啊,抱歉。”平三似乎才回過神來,他長長地歎了口氣,“我還是在想周二哈的事......他安全了嗎?如果他安全了,為什麽沒來找我呢......”
“你——不至於吧,你們就沒見幾次面,他就把你的魂給勾走了?”
“我不知道......他騙了我,但是我卻一點都沒覺得生氣。我對他來說,只是一個目標而已,他表現給我看的一切也都只是偽裝......就像蘇珊對那個酒吧老板一樣。我曾經安慰過那個酒吧老板,但現在我卻沒法讓自己開懷......海查靈還真有一套,他給周二哈設計了那樣的人設,我......完全淪陷其中了,我的心被周二哈奪走了。”
雲翳捏了捏眉頭,似乎非常頭痛,“好吧,你失戀了,我暫且安慰你一下。但如果你自己不打起精神,我也沒法幫你啊。經過卡由城一戰,我們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是不會放著不管的,所以振作點吧。”
“唉......”
“別這樣,你知道那兩個人是誰嗎?”雲翳顯得有些著急。
“哦,誰啊?”
“你真的——”雲翳一時有些語塞,“你真的一點常識都沒有嗎?”
“沒有誒......不過聽你這麽說,我能猜到這兩個人應該和不得了。我應該作出一幅很害怕的樣子嗎?對了,那兩個人的名字是——蘆蘆興義,蘆蘆興惠是吧,蘆蘆族的......找我做什麽?”
雲翳搖了搖頭,“青水有句古話,叫‘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蘆蘆族二殿下望月戍邊多年,為了確保北境有足夠的實力來抵抗黑峰,青水王和前任監國追雲給了他一定的自主權,讓他自行招募勇士補充邊境騷亂造成的損失。那些人在青水編內沒有正式的職位,而僅僅是在望月的府上擔任要務。在他抵抗黑峰的十余年,他從北境王衛軍中選出了十三位表現最優異的人作為義子,人稱‘北境十三太保’。”
“那兩個人,就是十三太保中的其中兩個嗎?望月的兩個義子?”平三又抓了把頭髮,想了想道:“我見過望月,他看起來很年輕啊,那十三個義子是不是年齡更小?”
“這和年齡無關,有些比他年紀還大,但不妨礙他們管望月叫爸爸。智仁禮義信,忠孝惠勇忍,再加上立功、立德、立言,就是他的十三位義子。這次來金沙的,是十三太保中排行第七的蘆蘆興義和排行第十一的蘆蘆興惠。”
“他們很厲害嗎?”
“我早些年訪問過青水北境,和蘆蘆興義有過一面之緣。他給我的感覺......非常危險,盡管我不是練氣士,但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已經超越了同等級練氣士的極限,不用形元肉搏的話,恐怕整個北境王衛軍中沒人是他的對手。至於那個蘆蘆興惠,他看起來一副病懨懨的模樣,非常瘦弱,但既然能成為十三太保之一,想來一定有過人之處。”
平三雙手捧著咖啡,慢慢地、但不停歇地喝了下去,隨後將咖啡杯放在桌上,“那我不是死定了嗎?”
“也不必那麽絕望,十三太保雖然名為兄弟,但實際上只是望月的十三個打手,彼此之間更是明爭暗鬥,勾心鬥角,沒有半點交情。只要我們能合理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就可以解決眼下的危機。”
“呼......我怕了,我裝的。我是不死的恐獸,他們來就來吧。”
“除了青水的那兩個人,最可怕的,還是金銀幫的傳教士先生。據說他得到了一個非常可怕的禍殃的青睞,可以任意使用那禍殃的能力,是金銀幫的第一高手,連‘英雄’亞瑟都畏懼的存在。還有翡翠會,以哲人王的性格,他是不可能放過你們的,接下來他們一定也會有所動作......對了,黑峰的劇院,他們曾經攻擊過你們,是為了雅若嗎?仔細一想,你們還真是仇家滿天下,小野他們現在離開了也許是件好事。”
平三舉起咖啡晃了晃:“再來一杯......我是不死的恐獸,他們來多少都是白搭......當他們殺我殺得精疲力盡的時候,就是我反殺的時候了,所以——盡管來吧,最好一次性全都上來,通通殺光了,以後就沒人來了吧?”
“好想法,我也做好了準備。”雲翳用手指指了一圈周圍的人,“這家咖啡廳其實是雲鶴谷的財產,在我們來之前,所有的客人都被趕出去了。現在這裡的所有客人和服務生都是雲鶴谷裡訓練有素的高手,而且家老特別加固了這家咖啡廳,讓它變得和堡壘一樣堅固。我們就待在這個堡壘裡靜觀其變,看看青水、黑峰、金沙哪方會先沉不住氣,當獵手失去耐心的瞬間,就會變成獵物的獵物——”
穿著咖啡廳服裝的灰滿走了過來:“少當家,一切都安排妥當了。球叔起先一再推脫,但在家老的堅持下還是答應過來了,老爺也同意讓雲鶴谷的武教頭來幫忙——當你把翡翠會的硫長老巴格特的屍體給他看的時候,他高興壞了,所以額外加派了一隊護院。對了,那個獨行獵鬼人雷唧,我雇了他一個月,還有整條街道每隔一百米就有兩位放哨的,整條街都在我們的監視下,就看哪個不長眼的先跳出來了。”
雲翳微笑著點了點頭,“滿哥,乾得好啊。”
灰滿又道:“球叔和本家的武教頭,還有那個獵鬼人雷唧,應該都到了,要見見他們嗎?”
灰滿突然耳朵一豎,迅速轉向樓梯口——一狗一貓走了上來。
雲翳擺擺手道:“滿哥,這樣太顯眼了,會暴露的。去把這兩個客人勸走吧。”
鬱靈龍指著前台道:“看那裡,好多咖啡啊。”
夏洛克道:“老師從來沒喝過咖啡嗎?我記得——狗是不能喝咖啡的吧?”
鬱靈龍看起來笑的有些無奈,“我就剩半年活了,無論如何,嘗一嘗吧。”
灰滿走到兩人面前,伸手擋住了他們的去路:“抱歉,這裡被雲鶴谷的少當家包場了,請你們離開這裡吧。”
夏洛克立刻不悅道:“你沒聽到嗎?老師是病人,老師想要的只是喝一杯紅瑪瑙咖啡廳的咖啡,你們怎麽能做這麽殘忍的事!憑什麽趕人,我要投訴!”
灰滿耳朵又一動,他聽到雲翳在身後朝他搖了搖手指——“算了,滿哥,給他們咖啡,讓他們打包帶走吧。”
灰滿隻得側身到一邊,但依舊表情凶狠道:“這裡已經沒有位置了,請買完咖啡後到外面就餐吧。”
夏洛克哼了一聲,跟在鬱靈龍身後朝前台走去。在走到平三身邊時,鬱靈龍突然腳一軟,整個人坐了下去,夏洛克連忙上前扶起:“老師,沒事吧?”
鬱靈龍扶著平三的桌子站了起來,“看起來有點嚴重了......走吧,啊,抱歉了。”
平三擺手道:“沒事。”
雲翳又朝灰滿招手道:“算了,滿哥,就讓他們在這裡吃吧。多叫幾個人盯著他們。”
幾個客人便站了起來,走到一邊閑聊著,但卻用余光盯著鬱靈龍和夏洛克,那兩人果然端著咖啡坐在了他們讓出的位置上。
鬱靈龍看起來有些欣慰,“真幸運,剛好就有位置了。”
他伸手摸著滾燙的咖啡杯,臉微微紅了起來,“都說狗不能喝咖啡呢......死之前至少放縱一下吧,第一次喝咖啡,有些激動呢。”
夏洛克悄悄瞥了眼那些客人,用只有對方能聽到的聲音問道:“老師——你剛才有做什麽嗎?”
鬱靈龍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手帕包裹著一枚帶血的鐵釘。
鬱靈龍同樣用只有對方的聲音道:“針頭做了麻醉處理,所以很幸運的,目標沒有察覺......最後一下,就交給你了,作為對你的試煉。如果合格的話,我就把曾經和我簽訂契約的‘禍殃’都介紹給你。”
他捧起咖啡杯,杯子卻一下子滑落在桌面上,灑出了不少。
夏洛克一驚,立馬站了起來,鬱靈龍朝他搖了搖頭,把頭湊過去,在杯口舔了起來。
“苦的,但是好香啊......太棒了。”
鬱靈龍的臉更紅了,似乎是因為激動所致,“它看來隻拿走了幾根手指的感覺,我的味覺還在......太棒了,真幸運,我還擔心它會拿走視覺味覺嗅覺之類的,那樣就沒法好好的享受退休生活了。我真想跳舞啊,可惜一隻腳幾乎動不了了......”
夏洛克有一瞬間眉頭擔憂地皺了起來——“原來剛才老師的跌倒不是裝的!”
但下一刻,他也發自內心地為鬱靈龍而高興——“老師,我一定會讓你好好享受剩下的人生的。”
鬱靈龍頭微微一抬,眼中頓時換上了一片肅殺的冷峻:“夏洛克,完成這個試煉,然後代替我,向夜冥王將效忠吧。”
“老師,我一定完成任務。”
“平~三——在紅瑪瑙咖啡廳啊,”
鹿曠伸了個懶腰,朝咖啡廳的方向走去。
“雲翳啊~說什麽人人都把平三當突破口,你自己不也是嘛~小野他們不在,我和平三比起來的話......的確平三是看起來更不聰明的那個,好忽悠。要是讓他知道小野的守護靈獸的話,不知道是什麽表情啊,咦?”
鹿曠突然停了下來,凝神看著前方走動著的人群。
“不對勁啊......腳步聲幾乎一致......這是被強製型操作系給操縱的典型標志!”
鹿曠立刻警覺起來,用形元覆蓋了全身。
“強製型操作系會直接奪取對方的身心進行操控,雖然能精準操控到每一根手指頭,但也意味著要花費大量的精力去一一指揮被操縱者的每一處細微的動作,才能讓操縱不被人發覺,否則就失去了精準操控的意義,再加上精準操控需要更苛刻的發動條件來達成製約,這就是為什麽操作系能力者通常以下達命令即刻的半強製型操作系更常見......如果一次強製操縱多名目標的話,就好像左手畫圓,右手畫三角一樣,施術者會應接不暇,因此被操控者一定會在某個方面出現共同的特征,比如節奏一致的腳步......”
鹿曠此刻開始緊張起來,就目前所見,幾乎這條街上的人都被操控了,能一次性操控這麽多人,施術者一定是極其可怕的高手,而不是賽豹尾的守護靈獸那樣的能力。
“要同時對付這麽多被操控者,還要擔心被躲在暗處的施術者可操控......很有難度啊,能做到這種程度,難道是雲翳說的那個傳教士先生?”
鹿曠朝紅瑪瑙酒店的方向望去,“說什麽以逸待勞,這下你們成甕中之鱉了!得先通知他們。”
此時,那隻老駝鹿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走到了紅瑪瑙酒店的對面。
“就是這裡了,進去,把能看見的活人都殺光吧。”
街上的行人突然都停住了腳步,隨後井然有序地走進了紅瑪瑙咖啡廳。
咖啡廳的大門,一隻肥大的狗熊正站在地上一個畫著圓圈的陣圖中,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灰,對著進來的人一揚,在碰到灰的一瞬間,那些人便都成了石頭。
在他身後,一隻穿著紅背心,虎斑條紋襯衣,背後背著一把長長的舊砍刀的灰色花枝鼠隨意地拍了拍手,“很厲害啊,要是大天位的碰到了會怎樣?”
“別說大天位了,中星位以上就不起作用了,這是用來清理雜兵的。不想變成石頭就離我遠點!”
灰老鼠撓了撓頭,“喔......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雷唧,你是雲鶴谷的武教頭吧?那個,你們說因為任務很危險,所以定金會翻倍......我應該找你要錢嗎?”
“別給我打岔!”武教頭顯得有些惱怒。
“我說真的,很危險啊——你們雇我的時候沒說要和傳教士先生交手,這很麻煩的,不管是傳教士先生本人還是他的人偶,被摸到的一瞬間就會變成人偶,哪怕摸到衣服也會,這是他的能力『人類的證明』。我還沒有找到大哥呢,可不能死在這裡啊——”
武教頭手又一揚,更多的人變成了石頭摔裂在地上,“真是令人作嘔的能力,到底還有多少啊?”
雷唧攤手道:“看起來你的能力正好克制他啊,有你在他的人偶都進不來。”
“強大的能力往往需要更苛刻的限制,所以他的人偶應該有數量限制才對,我就守在這兒,對付他應該不難......”
話音剛落,一大群人突然拿著各種武器衝了進來,武教頭撒起的灰塵隻石化了前面的一批,而後面的則頂著前面的石頭源源不斷地衝了過來。武教頭立刻轉身往樓梯口跑去,喊道:“上樓,快上樓,你們給我頂上去!”
雷唧也跟著往樓梯口跑:“怎麽了,快把他們變石頭啊。”
“只有在陣法裡才有效,我在樓上還有一個備用陣圖,搶佔製高點!你們,快給我頂上!”
樓下原先布置好的幾個人衝了過去,但在前幾個被觸摸而變成人偶轉而攻擊他們後,其他的立刻撕心裂肺地尖叫著跟著往武教頭跑去,有幾個甚至沒被摸到就被人偶手拿的武器給頂死了。
武教頭和雷唧已經跑到了二樓的樓梯口,眼見那幾個手下竟然不敢上前,而跟在他們身後逃跑,氣不打一處來,一腳將那幾個人給踹了下去:“沒用的東西!”
雷唧:“喂喂喂,不要造成更大的傷亡啊!”
武教頭:“一群懦夫,趁早死了也好!”
雷唧:“可是——我們不也逃跑了嗎?”
武教頭:“你不是很厲害嗎,少當家點名要雇的你,快上啊!”
雷唧抽出背後的砍刀,那砍刀拿在手上的瞬間便帶上了紫色的電花,時不時地閃爍著,他對著樓梯口衝來的人偶一揮,一大群人偶瞬間便被砍成了兩半,而傷口也被燒焦成了黑炭,整個樓梯都在同時被砍塌了下去。
武教頭怒道:“你這麽強,為什麽不早點出手!”
雷唧:“你不是讓我離遠點嗎......”
“怎麽回事?”雲翳和平三走了過來。
“是傳教士先生的『人類的證明』,金銀幫已經動手了!”武教頭匯報道。
雲翳點了點頭,“很好,那些人偶應該暫時沒辦法上來,除非他們被精準操控,然後堆人梯疊上來,但那就意味著——傳教士先生必須在附近操控他們。分出形元來操縱這麽多人偶,他的本體一定沒有多余的形元來防護了,讓街上的暗哨活動起來,一發現傳教士先生的本體就殺掉。”
在他們身後隔著幾排的那張桌上,鬱靈龍不急不慢地吃著巧克力蛋糕——他將臉貼在桌面上,用舌頭卷著巧克力蛋糕往嘴裡送。
夏洛克感到有些不安,但他沒有在鬱靈龍面前表現出來,只是依舊用一幅漠然的表情問道:“老師,樓下好吵,發生什麽事了?”
他希望在老師離去前,能看到一個成熟的自己,而不是當初那個被收養了需要鬱靈龍講故事才能睡著的孩子。
“夏洛克,你的機會來了。還記得我們在南荒山做過的事情嗎?今天,你要在那隻恐獸身上做同樣的事。殺死,然後把屍體帶回黑峰。”
夏洛克拿起了釘子,鬱靈龍朝他點頭道:“去吧。”
雲翳拿著通訊器講了幾句話,轉身對眾人道:“支援已經到了,各位,我們裡應外合,把傳教士先生的人偶軍團給消滅吧。”
紅瑪瑙酒店外的小巷裡,十幾隻雲鶴聚在一起。領頭的那隻戴著高帽的雲鶴道:“不妙啊,居然是傳教士先生,少當家說了被人偶摸到就死了,所以用火銃開火吧,你們誰有遠程攻擊能力的也行。”
幾名雲鶴點了點頭,一隻雲鶴突然指著巷子的深處道:“看,那是什麽!”
眾鳥都轉看過去,陰影中走出來五隻兔子,中間的那隻穿著勁衣,即便在模糊的影子中也能從飽滿的肱二頭肌中看出其不凡的身手。
“那麽, 男孩們,開始乾活吧。”
中間的那隻兔子突然消失了,隨後那隻疤臉兔率先跳了出來:“感恩,感恩感恩,感恩!”
高帽雲鶴不解道:“感恩?”
“感恩感恩!”
高帽雲鶴竟然跟著念了起來:“感恩......感恩感恩,呵呵呵呵,感恩,感恩!”
隨後他癱倒在了地上,還不斷念著:“感恩、感恩,感恩!”
除了那隻倒地的雲鶴,其他的雲鶴在瞬間便身首異處了。
長尾兔挽著羊角兔的胳膊,撒嬌般道:“好厲害,興義大人有時候很快,但是有時候很慢,他現在快得看不見了!”
四人走出小巷,小巷外所有的人偶都被切成兩半倒在地上。
“你們——這是什麽打扮?”
四人轉過身去,看著朝他們走來的鹿曠。鹿曠朝他們招手道:“哇哦,這麽多可愛的兔子,我的運氣比平三還好。”
長尾兔的尾巴晃到身前,尾巴上的惡魔眼瞪大看著鹿曠,長尾兔道:“這家夥很厲害呢,中天位——不過,是條雜魚,他身上一個禍殃的力量都沒有,我們四個一起,把他吃掉吧。”
“那是——山獸的饋贈?”鹿曠凝眼看著,“有些精靈在死之前,會把執念留在殺死它們的人身上,在借給仇人力量的同時也不斷蠶食他們的心智直到最終奪舍......看來你們也不簡單啊,唔——屍魔,巫,還有一個暫時看不透......”
鹿曠的右手化為錘子,“我最喜歡兔子了,但是打架的話我也不會留情的哦?”